大夢初醒_第100章 前世並沒有交糧稅啊!

小山就應了一聲:“姐,你放心,這人情你不用還,等我長大了我來還就好了!”

“你怎麽還?”渠水被逗笑了。

他拍著小胸脯,很自信的回答:“等我考中了官,我就能還了!趙哥哥說我很聰明,一定能考中!”

“好,姐就等著那一天!”

渠水到底沒有全好,說了幾句話,就覺得很累,與小山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中,漸漸睡著了。

又過了五六天,她才完全恢複了神采奕奕,也獲得了大夫的準許下了床。

在床上躺了近十天的時間,渠水隻覺得自己的骨頭好像都要生鏽了,從床上站起來後就伸了個懶腰,隨即精神抖擻:“你們幾個小家夥,想吃什麽,今天咱們來做點好吃的!我親自掌廚!”

她的廚藝一向很好,至少比趙傷的好很多。

而且因為渠水在病中,趙傷並沒有心情做太多花樣的,隻是保證幾個孩子能吃個飽腹罷了。

幾個小子怎麽能夠滿足呢,因此聽了渠水的話,便一個個拍手叫好。

渠水將幾個孩子轟出去,自己換了衣服,又站到鏡子前照了照鏡子,這才發現自己隻是病了十天,竟然瘦了太多,原本養的有些肉的臉一下子削瘦下去,隻剩下一雙大眼睛和尖尖的下巴,倒是顯得她楚楚動人起來。

新做的衣裳穿在身上也鬆鬆垮垮的,不合身了。

她就握拳,暗暗道,我一定要多吃飯多吃飯多吃飯!努力將自己養胖一些!不然這樣一幅骨頭架,與人打架也打不贏!

還有,她這幅模樣也太柔弱了,應該更凶狠霸道一些!這樣,才不容易被欺負!

渠水對著鏡子做了幾個凶狠的表情,這才滿意的出去。

趙傷依舊陪著她去街上買東西。

來到外麵,渠水才發現她隻是病了十天,但外麵好像已經經曆了百年,一切都不一樣了。

暴雨衝刷過的小鎮,有些泥牆屋已經被壓塌了,此時一片狼藉,而鎮上地勢低的地方,此時仍是一汪水,泥濘不堪。街道的兩旁坐滿了流民,他們似乎比以前更瘦了,幾乎可以用皮包骨來形容。

就是當地人,也有好些坐在自己房屋的門檻前,呆滯的看著地麵。

來到最熱鬧的主街上,渠水看到那邊的高台上好多孩子頭上插著秸稈,他們的父母站在一旁,不停向路過的行人喊道:“行行好吧,領了這孩子去…隻求給一口糧食…”

那些孩子大多目光呆滯,又渴望又害怕的望著過往行人。

但他們都太瘦弱了,數量又太多了,根本沒有一個人停下來。

“怎麽會這麽多人都沒吃的?”渠水看得心驚,咬著唇久久不語。

趙傷淡淡解釋道:“接連下了十幾天的暴雨,糧食都爛在了地裏,許多人之前都死撐著等著新糧下來,但卻沒有等上,可朝廷又征收糧稅,每家每戶按照人頭來收…”這一舉便將本就勉強度日的百姓給完全擊垮了。

渠水的臉一下子就漲紅了,緊握雙拳,雙眸中幾乎都要噴火:“沒有糧食,哪裏去交糧稅!這是誰讓交的?”

世並沒有交糧稅啊!

當今皇帝或許不是一個好皇帝,但卻也肯辦實事,並不算昏庸,在北方又被暴雨襲擊後,便下了道聖旨,災荒地區免收三年糧稅,又免除了各種苛捐雜稅,開國庫賑災,給老百姓們喘氣的空間。因此一度被稱為明君!

怎麽這一世不一樣!

她的聲音很激動,在一片麻木又虛軟的街道上,就顯得很有氣勢。街道上的人便都看過來。

趙傷將她擋在身後,低頭看她,輕聲警告:“渠水,注意你的言辭!征稅的是縣父母!”

是韓家!那對貪婪無厭的韓家!

“為什麽?我以為朝廷上已經下了令…”渠水突然住了口,有些不自然的移開趙傷注視過來的視線。好在她還有些機智,趕忙補救道:“我聽小山說的,朝廷上不是下令要免受苛捐雜稅了嗎,怎麽韓大人還要征收?”

趙傷頓了頓,才慢慢說道:“我不知道小山是從哪裏聽到的,但至今也沒有人聽說皇帝下了這道命令!渠水,禍從口出!”

他瞥了她一眼,神情溫和,沒有一絲責備。

但渠水卻能從中看出他那隱藏的疑問與懷疑。

她心口一滯,慢慢低下頭去,半晌後才怏怏不樂的說道:“我知道了!”

不光流民與乞丐多了,就是鋪子門麵關門的也不少。整個小鎮可以說一片荒涼。

渠水這才猜到為什麽趙二娘子與盧氏不再來照顧她了,因為自家的飯館也關了門。

她忍了忍,才死死咬著唇:“你說他會開糧庫賑災嗎?”

趙傷沒有回答,但卻伸手,慢慢握住了她的。

他的手心溫暖幹燥,帶著一種鎮定人心的力量,從兩人相觸的肌膚中一直傳遞到渠水的心底處。

她胸口的憤怒似乎被慢慢撫平了。

她吃驚的抬頭看他,但對方卻牽著她往前走,在僅存的幾家開門的鋪子裏買了肉和菜,便又帶著渠水回去。

在回去的路上,渠水還看到那些挨著敲門的衙役,他們腰上掛著長刀,個個麵目凶悍。每進去一家,都會肆意搜刮一番,得意洋洋的出來後,再繼續去下一家,身後留下的是一片狼藉與哭泣。

渠水怕她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怒氣,隻得將頭低低垂下。

街道上能衣著幹淨、提著肉的行人不多,便有幾個衙役往這邊打量著,還時不時交談幾句。其中兩個便扶了刀柄,似是要走過來。

渠水就緊張得幾乎不能呼吸了。

趙傷將渠水擋在了身後,低低說了兩個字:“別動!”就淡淡的抬眸看過去。

他手中不知道何時抓了幾個石子兒,此時就似是隨意的往前一拋,第一枚石子兒就好死不死的打到了一個正在搶幾個孩子的混混眼睛上,那力道掌握得剛剛好,既讓這混混哎呦一聲慘叫,捂住眼睛後退幾步,又不至於將他的眼睛弄瞎。

小混混抬頭,似是看到了那邊的衙役,略一遲疑,便慌張要逃走。

他也瘦得厲害,可見這段時間沒少受苦。

又一顆小石子打在了他的膝蓋上,他慘叫一聲,便匍匐著倒在了

地上。

這一下力道似乎有些重,他哎呦哎呦呻吟著,勉強站起來,單腳跳著逃跑了。

這個時候,街道上多的是這種淩強欺弱的事,衙役們也都習慣了。

更讓他們吃驚的是趙傷的身手。

他們其中兩個原本原本已經打算過來的,便將刀柄放了回去,轉身離去。

直到他們離開,渠水才覺得全身一軟,幾乎要跌下去。

趙傷的大掌穩穩扶住了她的胳膊,他如此沉穩,有如此有力氣,隻單單一隻手,就能支撐住她。

“嚇著了?”他問道,垂下來的眼眸中帶著一抹關心。

他微微加重力道,渠水就跌跌撞撞向前,頭幾乎都要碰著他的胸口,身子緊緊挨著他的,有力的心跳和熱度從他身上傳來,渠水緊張得差點都要跳起來,但隨即一隻大掌就輕撫在了她的背上,輕輕拍了下:“沒事,有我在,他們不會傷害你!”

他聲音低沉,語氣鎮定。

渠水那顆砰砰跳的心頓時平靜下來。

她抬頭,那雙清澈的幾乎毫無遮擋的眼眸,就映在了他的眼底。

趙傷的心口就像是被羽毛輕輕拂了一下,帶著微微的癢和悸動。

兩個人就站在街道口,傻傻的對視半晌,最後還是趙傷先反應過來,鬆開放在她後背上的手,輕咳一聲:“我們得快點回去了。”

“啊?哦!是,是該回去了!”渠水有些語無倫次。

她臉上火辣辣的,似是為自己剛才的行為羞窘,但趙傷就比她鎮定得多!她幹脆埋頭向前衝。

趙傷便跟在她身後,看著她頗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微微一笑。

他不能太急,太急的話會將她嚇跑的!但是,也不能不著急,渠水天生反應慢半拍,尤其是在男女之事上,如果不是他不喜歡她和於家明嘰嘰歪歪糾纏,出手幹預,怕是直到現在她還和對方磨呢!

回去後渠水仔細問了問,原來在她病倒後,飯館隻開了兩天就開不下去了,一則趙二娘子與盧氏在飯館裏,但趙傷還要在家裏照顧渠水,飯館裏沒個成年男子,根本就不安全,二則,飯館生意慘淡,接連幾天都沒有生意,三則,時不時就有衙役上門驚擾一番,不是白吃白喝就是要征稅。

趙傷幹脆就將飯館給停了下來,現在不是做生意的好時機。

這一世比前世的狀況要嚴重許多,渠水便理解的點點頭:“確實該關了。”

她隻是一個小老百姓,沒有長輩,沒有父母,也沒有能為她撐腰的人,所以前世她就很害怕與官府打交道,來鎮上賣菜的時候,遇到衙役與地頭蛇們來征收保護費,她從來都是乖乖交的。甚至有一次還被一個衙役輕薄過,是崔大牛路過,救下了她。雖然沒有吃多少虧,但卻在她心底刻下了難以磨滅的陰影。

所以,她從骨子裏是怕那些依靠著官府行事肆無忌憚的衙役的!

她去後院裏看了看,雖然經曆過暴雨侵襲,但後院收拾得很幹淨,問了承恩,才知道這幾天趙傷帶著他們將菜園裏僅剩下的一些菜都拔了,不能儲存的都吃了,能放的都放到了地窖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