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夢初醒_第066章 胡思亂想

孫氏罵她的話很難聽,渠水每次聽了都垂淚不語。倒是村裏其他人見狀都一再勸慰渠水,渠水就將糧食放到院子裏才轉身回來。

這樣的行為雖然做作,但給渠水留下了一個好名聲。

現在整個南長村提起渠水來,都會豎著大拇指說那是個百裏挑一的孝順媳婦!

所以路嫂子其實說的也沒錯,她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去於家了。

路嫂子說完後就也發覺自己說得不妥當,輕拍了下自己的臉,便陪笑道:“瞧我這張嘴,竟是說人短處!渠水啊,你也別難過,我們都知道你為啥不去於家,那於家人對你,嘖嘖,真是惡毒得沒法說!當初的事情我們都記著呢!”

她安慰起渠水起來。

渠水便苦笑了下:“這都是我的命,也怪不得什麽!對了,剛嫂子要說什麽?”

路嫂子就拍了下大腿,嘖嘖稱奇的對渠水道:“你那未婚夫如今已經成了悅來酒樓的二掌櫃了。”

渠水十分吃驚:“二掌櫃?”

“我一打聽啊才知道那酒樓竟然是縣太爺親戚家的產業,來頭大著呢。你未婚夫,不知道怎麽和那個親戚扯上關係了,頭幾天和人家大少爺一同出入呢,好不風光!如今搖身一變,更是成了二掌櫃,你想想,那還不得往家裏大把的撈銀子!”

渠水聞言便咬緊了唇。

果然!

她正因為知道悅來酒樓其實正是縣太爺背地裏的產業,所以才會安排於家明去那裏做小夥計,她想看看,沒有了秀才那一層外皮的於家明,成了一個人人輕賤的小夥計後,到底還能不能吸引那個女人的注意!

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那個千金小姐果然再一次喜歡上了他!

還真是可笑啊,命運轉了一圈,好像又走回了原點!

於家明又遇上了他命中的那個貴人!

那麽,下一步,是不是就是她這個未婚妻被一腳蹬開的局麵了?

不!不!不!

她劉渠水準備了這麽久,怎麽會輕易的認輸呢!

她便佯裝出驚訝的模樣:“家明哥竟然成了二掌櫃,那這下子可是發達了!”

“誰說不是呢!我是看你像是不知道的樣子,便趕緊來跟你說說!我跟你說,渠水,你可別犯傻,於小哥成了掌櫃後,光每年的分紅就不知道有多少銀子,你一定不要再記恨以前,要好好跟他過日子,以後呀,有你享用不盡的時候!”

路嫂子苦口婆心的勸渠水。

渠水將手心握得緊緊的,但麵上卻露出一抹微微苦澀的笑容:“路嫂子說的這話倒是讓我無地自容了,女人要三從四德,所以之前不管受了多少委屈和責難,我都不敢叫一聲苦,也不管說一句於家伯母的不是,到了現在當然也是如此!隻是,這親事,怕是有點懸了!”

她說著,秀氣的眉目間,便透露出一抹淡淡的悲傷來。

路嫂子就瞪大了眼睛:“咋,這親事咋了?”

沒聽說過於家要退親啊!

渠水就苦笑了一下:“原本他們家就看不上我的,嫌我是個野

丫頭,如今家明哥成了二掌櫃,以後富裕起來,怕是更嫌棄我吧!嫂子,你說我該怎麽辦…”她說著,就拿了袖子捂住臉,竟是無聲的抽泣起來。

路嫂子便慌了手腳,忙去拍著她的背安慰道:“你這傻丫頭,不哭不哭啊,現在說親事還太早了,你身上還帶著孝呢,至少也要等兩年之後了,這之間他家絕不敢提出退親的!”

渠水就垂下長長的眼簾,鼻子和眼睛都紅紅的,輕聲:“家明哥要是真的找到一個好人家的女兒,要退親,我,我也沒辦法,隻能成全他們了…”

“你這丫頭,這話怎麽說的…絕對不可能!”路嫂子忙安慰她,但其實自己心裏也沒底。

於家人的所做所為放在那裏,說不得真的會高攀上富貴人家的女兒,將渠水給拋棄呢!

“渠水,你放心,如果真有那一天,咱們這些鄰居,你們村的長輩一定會替你討回公道!”路嫂子說了這麽一句。

渠水就感激的看著她,連連說了好幾聲謝謝。

路嫂子就感慨萬分的走了,回到自家後還在暗暗想著,這於家越發達,對渠水這丫頭反而越不好呢!

要是他們窮的話,還要仰仗著渠水,所以態度上還會客氣些,但能以後發達了,哪裏會將無無父無母的渠水放在眼裏呢!說不定先還嫌棄渠水是個絆腳石呢!

渠水待她走後,臉上苦澀悲哀的神情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冷漠。

她基本可以斷定,於家明能當上悅來酒樓的二掌櫃,一定與那個小姐脫不了關係!

這樣升遷的速度太快了些,完全打亂了她的計劃,她必須馬上更正計劃,想出新的決策,要不然她的仇人就會高高在上,以後她再也沒有能力報仇了!

渠水一個晚上都沒有睡好,翻來覆去的,到次日早上起來,眼睛就腫得像是核桃一般。

趙傷便看著她:“晚上沒睡好?在想什麽?”

渠水就看了他一眼,有點小傲嬌的說道:“你才胡思亂想呢!”

“不是為了你那個未婚夫?”趙傷忽然開口。

渠水就嚇得將嘴裏一口稀飯給咽了進去,抬頭傻乎乎的看著他:“你偷聽我和路嫂子說話!”

趙傷撇了下嘴唇,似是帶了一抹嘲弄:“就路嫂子那樣的嗓門,我就是站在巷子口也能聽到。”

路家在主街道上做著酒肆生意,路嫂子時常在街上招徠客人,所以嗓門向來都很大。

渠水就撇了下嘴,低頭不吭聲了。

小山不知道這事,聽了忙放下筷子,認真的看著渠水:“姐,咋了,是不是家明哥他們又欺負你了?”

即使上次渠水向他解釋過自己臉上的傷是她自己弄的,為的是演苦肉計,但是小家夥卻已經自動將這些都歸到了於家的身上,認為如果不是於家欺負姐姐,姐姐根本不會靠虐待自己而贏取別人的憐憫!

渠水便笑著搖頭:“這倒是沒有!隻是昨天路嫂子來,說了一下家明哥的最新消息!”

他們已經好些天沒去縣城了,所以消息竟然落後了好多。

小山就豎著耳朵

認真聽著,黑亮的眼珠子睜得特別圓特別大,似是隨時準備要衝到渠水麵前去,幫她擋住所有的苦難一樣!

趙傷的大掌揉了揉小家夥的腦袋。

渠水將路嫂子的話說完後,兩個男人都有些沉默。

半晌,小山吐出一口氣,望著渠水:“姐,你想怎麽做?”

他記得之前姐姐與他說過,隻要有機會就會和離!但那個時候的家明哥根本不能養家,人又懶惰,對姐姐又不好,可現在家明哥已經變了,成了酒樓的二掌櫃,怎麽著也能養活全家人吧!

趙傷沒有說話,隻低頭倒了一杯高粱酒慢慢喝著。

高粱酒也是當初劉父在世時釀的,度數並不高,在極為寒冷的冬季,劉家一家人便會坐在爐火邊,每人喝上一小杯暖和身子,哪怕是隻有豆芽般大小的小山,也照舊會喝上淺淺一個杯底。

以前不知道,但自從下大雪將高粱酒拿出來後,趙傷有事沒事就喜歡喝一杯。

在河山村,男人於臘冬喝酒是天經地義的,渠水便沒有阻攔過。

現在看他喝了第二杯,渠水便瞥了他一眼。

“我要與於家明退親,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渠水很幹脆的說道,語氣沒有半點遲疑,就是清秀的眉宇間,也閃爍著執著堅定。

趙傷拿著酒杯的手就頓了頓,然後幫她也倒了半杯,對上對方略微不解的目光,淡淡頷首:“喝半杯吧,暖和!”

他們如今已經改在廚房裏吃飯了,廚房裏有灶火,不會很冷。

但即使如此,渠水的手腳仍然是冰涼的,她使勁跺了下一下腳,就仰起頭咕咚咕咚將半杯酒喝了下去,又吐出一個飽嗝。

小山嫌棄的看著她:“姐,你都多大了,還不能喝酒!”

渠水就沒好氣的瞪他一眼:“臭小子,不會說話就閉嘴,不許說話!”

小山將嘴巴撅得高高的。

渠水這才繼續往下說道:“但我也不會輕易與於家明退親!”她對上一大一小兩個男人的目光,微微冷笑:“你們知道於家明為何能在短短時間內當上酒樓的二掌櫃嗎?”

難道還有內情?

趙傷與小山的神情立馬就認真了。

渠水猛地灌了半杯酒下去,臉上便浮現出了一抹紅暈,太陽穴也突突的跳,似是有些沉,她將手肘放在桌子上拖著自己的下巴,笑了笑:“悅來酒樓其實是縣太爺的幕後產業,縣太爺沒有兒子,隻有一個獨生女,這位千金小姐去酒樓吃飯的時候,就相中了於家明,於是提拔他當了二掌櫃!”

這個消息太過震撼,趙傷與小山都是好半天才將臉上的驚訝給收回去!

“所以,我要先蹬了他,以免得他攀上高枝把我像塊泥巴一樣甩下去!”渠水繼續笑著。

但是她的笑容在趙傷看來,微微帶了絲苦澀。

而趙傷也突然明白,為什麽自從他來到劉家後,就一直覺得渠水對待於家的態度很奇怪,當麵一套背麵一套,明明恨得要死卻偏偏要強自忍耐著,原來原因在這裏!

於家明被一位縣太爺的千金給相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