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夢_第018章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王棟嗤笑一聲,道:“李大嬸,您這話說的,意思是我王某人利用自身身份,替我的學生拉偏架?也罷也罷,事實勝於雄辯,我隻等周郎中過來給李大嬸仔仔細細看診過,便知道下一步到底該怎麽走了。”

“來了來了!”人群傳來一陣騷亂,王棟抬眼望去,原來容卿已經背著周郎中過來了。

容卿心急,生怕家裏人再吃虧,畢竟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也怕一個萬一,王棟沒能鎮住李翠花,再傷了李氏就不好了。因此他一路腳底抹油,飛奔到了村西頭,周郎中正在那曬草藥,他什麽都顧不上,話都沒說清楚,背起年逾古稀的周郎中就往容家跑,嚇得周郎中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等容卿氣喘籲籲的跑到家後,才上氣不接下氣的跟他說清楚了事情始末。

第24章

周郎中雖說年紀大了,但紅光滿麵,精神矍鑠,和王棟著實有些交情,算得上忘年交了。

他聽王棟說清楚來龍去脈後,也為李翠花的無恥之尤感到震驚,當即伸出手就要拉李翠花的手腕來把脈,道:“此事容易,老夫來給你診一診便可。”

李翠花心虛,害怕診不出什麽毛病來,王棟真的要把她一紙告上公堂,因此死死捂著手,不讓周郎中給她看。

周郎中伸了幾次手,李翠花都不配合,他也無奈了,轉頭向王棟道:“小先生,你看,這患者不配合,我可沒辦法看診啊,都說望聞問切,最主要的乃是這個‘切‘字啊。”

王棟斜了李翠花一眼,故作驚奇道:“李大嬸,適才不是還痛如刀絞嗎?何以這周郎中一來,你又沒事了?”

李翠花訕笑著,挪動屁股離開周郎中老遠,不住嘴的道:“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明明剛剛還痛得很,現在居然已經自個兒好了,也不痛了,哈哈,說不準剛才是我的錯覺,這裏就不勞煩先生了,先生快快回去吧,不知道多少學生還等著您回去給他們上課呢。”

王棟笑了笑,道:“這就不該是李大嬸操心的事了,話說都言周郎中懸壺濟世,妙手回春,醫術高明,今天王某人也算是見識到了,這周郎中還沒動手,人剛到場,李大嬸的病痛讓他看了一眼,自個兒就好了,可見是周郎中的醫術到了登峰造極,爐火純青的地步了。”

李翠花聽他說的文縐縐的,字裏行間都是辛辣的諷刺,也不敢回答。

王棟見李翠花蔫了,這才走到李氏麵前,做了個揖首道:“容家嬸子,我是令郎容卿的先生,您放心,今天這件事,有我王某人在,就決計不會叫您受不該受的委屈

了。”

說著,他叫過周郎中,讓他替李氏看過被李翠花抓撓過的地方,臉色一沉,正色道:“李大嬸,你的身子,可好全了?”

李翠花訕訕點頭,“好了好了,真沒事,不用麻煩周郎中了。”

王棟沉聲道:“那好,既然如此,今日王某人便拿一會大,來調停調停,看看到底是個什麽緣由吧。李

大嬸,你先跟我說說看。”

李翠花眼珠子骨碌碌的轉,還沒開口人就先嚎上了:“先生您有所不知,我命苦啊!我兒柱子更命苦啊!”

王棟嚴厲的眼神射了過來,淡淡道:“好好說話,別嚎。”

李翠花硬生生把跑到嘴巴裏的號喪給咽了進去,就開始哭訴:“李氏她原本是我阿爹的親侄女,曾在我阿爹這個長輩兩隻眼睛看著的情況下,把她家阿水許給了柱子,後來我聽信小人胡言亂語,確實給阿水退過一次親,可那也是無可奈何的情況啊!”

她一抹眼睛,半點水光都沒見著,嘴巴裏嗚嗚咽咽道:“如今我醒過神來,還是覺著阿水適合我家柱子,就又上門來提親了,先生您給評評理,這門親事是長輩手裏定下的,如今眼看我阿爹去了,容家想一口回絕,當做沒這回事,把我阿爹放在哪裏了?還有沒有孝心了?這不是要讓我阿爹在地下不得安寧嗎?而且,這阿水都定給我家柱子了,難不成以後還想再定給別人家?都說這好女不嫁二夫,我這李大妹子,你糊塗呀,你把阿水再定給別人家,別人家未必肯要呢!”

“指鹿為馬顛倒黑白!”

容卿氣不過,鳳眼上挑,狠狠的瞪了李翠花一眼。

王棟朝他擺擺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扭頭對李氏道:“容家嬸子,你對李大嬸的說法有什麽異議嗎?”

李氏冷笑一聲,“李翠花,你好意思說。當初這門親事確實是阿叔定下的,可當日阿水重病,你找上門來要退聘禮,我們兩家早已說清楚要絕緣,往後你李翠花走你陽光道,我們過我們的獨木橋,兩家井水不犯河水,說的清清楚楚,如今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想翻案?”

李氏喘了一口氣,顯然被李翠花氣得厲害,緩了一緩後接著道:“你不必拿阿水退過親這件事來威脅我,莫說阿水不過區區退過親,憑我家阿水的人才相貌,要定一戶好人家根本不是難事,就說即便真的有人在意此事,我情願留阿水留一輩子不出嫁當老姑娘,也不願嫁給你那吃喝嫖賭樣樣精通、癩頭麻臉沒人要的趙柱子!”

李氏語氣鏗鏘篤定,把李翠花氣了個倒仰,大叫道:“你說我兩家絕緣了就絕緣了?紅口白牙嘴皮子一翻說什麽都成!我什麽時候同意跟你們絕緣了?”

“讓一讓!”

容正慌慌忙忙的撥開人群也跟著進了院子,看著這滿院子的人,趕緊走到李氏身邊。隻是他性格軟弱,李氏也沒有指望他做出什麽強硬的舉動來,倒是奇怪的看著跟在他身後一起來的劉伯。

“劉伯,你怎麽也來了?”

周圍有人也認識他,劉伯是容正佃了農田的地主大戶李家的管家,他朝眾人擺擺手,道:“聽聞容正家裏出了點事兒,主人家招呼我過來看看。”

眾人頓時明白,這是李家人擺出的態度,他們是站在容家這邊的。

李翠花見大勢已去,沒人替她撐腰,容家卻多了王棟、李家

當靠山,心知今天討不到什麽便宜了,但是仍舊不甘心就這麽放棄。

李氏連一個眼神都吝嗇於施舍給他,隻是對王棟道:“既然王先生在這兒,我有個不情之請,想請王先生在大家麵前做個公證人,我李雪蓮和李翠花要斷絕親戚關係,這次要斷的幹幹淨淨的,要寫絕緣書,要簽字畫押!”

王棟首肯了,命人取來紙筆,筆走蛇龍,不多時就寫好了一封絕緣書,李氏不認字,讓容卿捧著當著眾人的麵大聲的念過一遍,自己手指蘸了紅泥,按了個印子,就把絕緣書扔到了李翠花麵前,讓她也按手印。

李翠花自然不肯,往地上一滾又要耍賴,王棟冷冷的丟過一句:“李大嬸若是不肯,那就隻有請周郎中徹底為你看診一番,我便先代狀師之職寫好狀紙等著周郎中的結果了。”

李翠花到底是個鄉野村婦,沒幾分見識,隻憑著不要臉的精神在攪渾水罷了,被王棟這麽一嚇就嚇住了,唯唯諾諾的讓容明抓著手按了手印。自此以後,李翠花和李氏,再無半點關係,一別兩寬,有人歡喜有人愁。

絕緣書寫好後,容明又客客氣氣的請李翠花出去了,看熱鬧的人群看著沒戲了也散去了,唯有王棟,讓容家人千恩萬謝的留了下來。

容家上下都對著王棟道不盡的謝,又要給他送這個那個,又要留他吃飯,王棟雲淡風輕一笑,瀟灑拒絕,謙虛的說是舉手之勞,之後囑咐容卿要好好做功課便沒再多留,翩翩而去。

容婉自告奮勇送到門口,回來後一張小臉還紅彤彤的,眼睛裏閃著光彩。

剛才王棟舉重若輕,三下兩下就把李翠花那個潑婦給鎮壓住了,那舉手投足的風度,讓容婉心中似乎有一種奇怪的感情生了出來,送他回來後好久臉上都還發著燙。

容家其他人沒發覺這個小細節,獨獨李氏眼尖,看了個真切,她在心底暗暗歎了口氣,當著全家人的麵沒說什麽,心中卻已經打算找個適合的機會和容婉談談了。

容水被這一場鬧劇鬧得頭疼,同時心中也有了許多想法,拉過容卿低語了幾句,更是堅定了容卿要考個功名在身的念頭,否則遇上這種刁民,一介白身是鎮不住的。

被李翠花一攪和,容家人個個心情都不太好,作為導火索“罪魁禍首”,容水的心裏尤為不好受,她一直沉著臉,倒是容家人個個都來勸她不要多想,好一陣安慰,她臉上才有了些笑模樣,但心中還是一直掛記著這些事情。

容家現在雖然有了些小錢,但其實在村中的地位依舊沒有提升多少,一則他們連自己的地都沒有,二則他們家都不是好事的,遇上索性不要臉皮的,對付起來尤其吃力。

在這個農耕時代,果然,土地才是一切的根本啊。她有心想買幾畝良田,可等盤下店麵後,估計也剩不到幾個錢了。唯有等炸雞鋪子早日步上正軌,容家長期能有穩定的收入,她才能放開手腳,大展宏圖,有許多事情等著她去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