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七章即為女身
有的人天生就是個浪蕩公子的料，而有些人天生就是被調戲的料。
沐錦漓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是後者的。在她看來，自己要身材沒身材，要臉蛋沒臉蛋，扮成男裝模樣也勉勉強強算是俊逸，誰會看得上她？
但事實是有的人就是眼瞎。滿身酒氣，撲上來，張嘴就喊美人親親。
沐錦漓此時正倚在二樓的欄杆上繞有興致地看一樓的熱鬧。一個錦衣華服的男子長得人模狗樣的，搖搖晃晃的上樓，見到她，渾濁的眼睛崩出精光，打了個酒嗝，傻笑著，然後伸出手道:“來，美人兒，給爺親個。”
沐錦漓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下樓去，她揉了揉眼睛，認出這個是皇後的侄子，雲軒，整日煙花巷柳，不學無術。
現任雲國公乃皇後親哥，兄妹感情深厚，皇後對這個侄子也是頗多喜愛。家裏人寵著，皇後姑姑疼著，自然無法無天。
這是養歪了的節奏啊。不過前世當他表嫂的時候也有過接觸，雲軒這個人呢，心底不壞，就是偏激了點，不懂人情世故了點，除此之外其實還是很好相處滴。
不過現在管他好不好相處呢，沐錦漓一個拳頭掄了過去，把登徒子雲軒打得是眼冒金星，分不清東西南北中。
“哎喲，我的小少爺喲。疼不疼？”老鴇大驚失色，連忙趕了過來。這位爺要是在她嬌予閣出了事兒，她有十條命也不夠賠的啊！不過老鴇也不敢拿沐錦漓怎麽樣，這公子眼生的很，她摸不清底細，這又是天子腳下，貴人多著呢，得罪誰她都吃不了兜著走！
沐錦漓隨意站著，似笑非笑。容香站在一旁如臨大敵，死死地盯著那老鴇，隻要老鴇稍稍有衝上來對小姐不利的跡象，她一定會擋在小姐麵前保護小姐的。
雲軒身後也有小廝，此時橫眉倒豎，喝道:“你們知道我家少爺是誰嗎？還不快給我家少爺磕頭認錯。不然把你送到官府去吃牢飯！”
雲軒此時酒醒了大半，也是怒火中燒，覺得丟了麵子，爬起來就想對著那人來一巴掌，手都已經高高揚聲了，卻對上那少年坦然的眸子而遲疑了一下。
容香用最快的速度擋在沐錦漓麵前，見那巴掌落下，害怕地閉上眼，腳步卻沒有移動半分，等了一會兒，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不由得鬆了口氣。
“這位少爺，是你先對我家公子不敬的，錯在你，我家公子隻是正當防衛。”容香很認真的就事論事，並沒有把右相府這個靠山搬出來。想必她也知道這事若鬧大了，吃虧的是自家小姐。
“哪來的小雜種，滾一邊去！”雲軒的小廝上來推容香，用的力氣很大，一個不防備，容香就被推到了地上，他啐了一口，“什麽人，也配跟我家少爺說話！”
沐錦漓的瞳孔猛得收縮，她扶起摔倒的容香，攤開掌心，那柔嫩的皮膚已經沁出了血珠，“疼不疼？”她問。
“不疼，公子，容香沒事的。”容香強笑道。
沐錦漓揉揉她的頭發，轉身直視著雲軒，一字一句道:“你家的狗打傷了我的侍女，這筆賬該怎麽算？是見官還是私
了？”
那小廝臉一陣紅一陣白，正欲分辨幾句，雲軒已經瞪了過去，語氣不善，“還不滾去道歉！”
那小廝心不甘情不願地道了歉。
“就這樣就完了？”沐錦漓不依不饒，“沒看見我的侍女手受傷了嘛？”
“你還想怎樣？”雲軒已經不耐煩了，臉上還火辣辣的，這人蹬鼻子上臉了是吧？
“不怎樣。”沐錦漓指著那小廝，道:“磕頭認錯，不然我們就報官，讓官府處理這件事。”
一旁的老鴇有些聽不下去，暗道這公子一根筋，見好就收得了，再鬧下去可就難以收場了，不由得提醒道:“這位公子，你知道他是誰嗎？媽媽我勸你啊，還是算了吧，即使鬧到官府吃虧的那個還是你。”想了想，她又立馬拍雲軒的馬屁，“雲大少爺菩薩心腸，不跟你一般見識，這還不好麽？”
“不好！”這回是兩個人異口同聲道，老鴇立即閉嘴了。
“你打我的事情我可不會善罷甘休！”雲軒惡狠狠地道。這事關他的麵子，他可不想被人嘲笑說是個人都能騎到他頭上。
沐錦漓也不忍氣吞聲。不客氣地挑眉道:“剛好，我也是這個想法，不如一起？”
“去就去，誰怕誰。”雲軒朗聲道，“你放心，我絕對不會仗勢欺人！”
沐錦漓勾唇，看起來心情特別好，“如此最好。”
“公子。”容香在一旁小聲勸著，“還是算了吧，不要鬧了，老爺知道了會生氣的。”
沐錦漓回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然後跟在雲軒的身後出了嬌予閣，徑直往官府走去。
天子腳下的官府其實就是個擺設，隻能管管百姓家雞毛蒜皮的小事，比如今天誰家少了雞，找官府；誰家有個口角之爭，解決不了的，找官府；更大一點的案件也就是財產糾紛什麽的，再大一點的案件就輪不到他們了。
上頭有大理寺，順天府，再大一點還有邢部呢，京城的官府就是個雞肋的存在。沒有大功勞來往自己的官路上添磚加瓦，這就算了，最容易成為炮灰的還是他們，因為他們不重要，隨時能被那些大人物拿來當擋箭牌使使。
沒有一兩把刷子，還真在京城活不久。但不可置否，京城也是個好地方，無數人削尖了腦袋往京城湊，隻盼走個狗屎運，名利雙收，光宗耀祖。
縣丞一早得人通報，說是雲少爺來了，連忙親自出門迎接，那排場，令被無視的沐錦漓非常不爽！
你說她堂堂一右相千金，雖然比不上這國公之子、皇後之子，可也不能把她當空氣啊，這不是人比人氣死人麽？
於是沐錦漓默默地退後了些。
誰知那雲軒眼睛毒得很，在被人簇擁的情況下對著人群外的她一聲怒吼，“小子，給我站住，說好報官的，你想逃不成？”
沐錦漓連翻白眼，她也沒想逃，隻是自尊心稍微受創，想找個地方靜靜。
縣丞耳尖地聽見報官兩個字，忙問:“雲公子要報什麽官？”
雲軒把經過說了一遍，實事求是，沒有誇大其詞。沐錦
漓心裏對這位雲公子的人品越發肯定了。
縣丞認真地聽完，然後拍板指著她道:“這事錯在你，還不向雲公子抱歉？”
雲軒立即得意地望著她，那神情，好像在說：看吧，本公子沒錯，是你錯了。
真是的……沐錦漓已經不想說什麽了。從進官府到現在，她一直站著，反觀雲軒，好茶喝著，凳子坐著，一群人伺候著，她也是從小嬌養著長大的，從沒受過這種待遇。官府門口已經聚集了不少百姓圍觀，縣丞諂媚的表情收斂了一點，咳嗽一聲，對著沐錦漓道:“還不快道歉！”
容香急了，道:“我家公子沒有錯，大人你不能徇私枉法！”
“公堂之上禁止喧嘩，來人，給我掌嘴！”縣丞臉上掛不住，喝道。
立馬就有人上前架住容香。
沐錦漓臉色陰沉，從腰間拿出一塊她爹的令牌，冷聲道:“誰敢動？”
縣丞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怎麽右相又摻和進來，他一個小小七品芝麻官，得罪哪個都完蛋。
哎呦，他這是造了什麽孽啊，大過年的，還讓不讓人安生了？
雲軒吃驚地看著她手中的牌子，半晌才問:“你是右相的什麽人？”眾所周知跟右相隻一個獨子，有親戚關係的隻景奕將軍一個，這文弱少年從哪裏跑出來的？
沐錦漓沉默。
“該不會是偷的吧？”雲軒半開玩笑道。
容香那個氣啊。“才不是呢，我家小姐……”啪嗒，說漏嘴了。容香捂住小嘴，滿臉無辜地看向沐錦漓。小姐我錯了……
“小姐？”雲軒耳力驚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沐錦漓，確實，生得太白淨了，“你該不會是右相嫡長女吧？”
沐錦漓收回令牌，淡淡點頭道:“我是。”
然後一切就完了。雲軒好男不跟女計較，把所有罪責攬上身，又是鞠躬又是作揖的，歉意十足。沐錦漓也表示大人不記小人過。
兩人分道揚鑣，獨留縣丞與一幹人等風中淩亂。
回府的路上，容香可憐兮兮地跟在她身後，喋喋不休道:“這可怎麽辦啊？要是被老爺知道了，老爺一定會懲罰小姐你的，嗚嗚，小姐對不起，都是容香的錯，容香該死，小姐……小姐，你怎麽不說話？”
沐錦漓這才問:“容香，你怎麽就那麽肯定這件事會傳到我爹的耳朵裏？”
“剛才官府門前好多人都看著呢，小姐你是不知道啊，那些人最愛嚼舌根，什麽新鮮事都要大肆宣揚一番，估計不用到明天，小姐你女扮男裝逛青樓還有同人鬧上官府的事情就會傳得沸沸揚揚的。”
“這樣啊。”那就放心了。
“小姐你還這麽鎮定，”容香為她著急，“小姐你該想想辦法啊。”
沐錦漓看她一眼，道:“怎麽想？我爹要打我誰攔得住？還不如早點回家承認錯誤，興許還能少挨點打。”反正她已經做好被她爹打的準備了，在覺得做這件事之前，她就考慮到了所有的可能性。
她一點都不擔心。不就是家法伺候嘛，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