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十八章想要出一口惡氣

車發動起來,我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幾步衝到於韶南的車前,在他掉頭之前,死死的擋在了車前。

砰的一聲巨響,黑色的車身撞進了綠化帶。

於韶南氣急敗壞的從車內出來,見我沒事,大聲吼道,“安樂,你他媽不要命了?”

我從未見過他這般歇斯底裏的模樣,他在我印象中一向是清冷如月,俊雅如玉的一個男人。

“於韶南,我這條命都是你給的,你都不要了,我還要他做什麽?”

他吼的大聲,我比他吼的還大聲,漫天的委屈鋪天蓋地的湧來,我眼眶一紅,死死的環住他精瘦的腰身,他微微掙紮了一下,我抱的更緊,“不要走。”

我已滿身傷痕,遍體鱗傷,若你再走,這人生,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我就像是那隻行走在沙漠裏的駱駝,隻等他決定是帶我走出沙漠,還是壓上那最後一根稻草。

他低低一歎,眉目間隱見溫柔,終究是說道,“走吧。”

這便是原諒了。

回去的路無星無月,隻有昏黃的路燈照亮了兩側的人行道,我緊緊的靠在他的身上,鼻尖嗅著他的氣息,心中有了慶幸的感覺。

他沒放棄我,也沒有離開我。

何其有幸,此生能遇於韶南。

“於韶南,我不是真想跟江宇和好。”我忍不住解釋道,“心裏這口氣出不了,我這永遠堵著一塊石頭。”

溫厚的手掌落在我肩膀上,傳來的溫度讓我莫名心安。

“我知道。”他好看的眉峰擰成了川字,“安安,我不想你再有任何閃失。江宇,我會幫你解決。”

“不要。”我咬了咬唇,“這件事,我想自己解決,我不想在繼續成長在別人的庇護下了。”

這是一條捷徑,但我不願意走,也不肯走,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還有一點私心,於韶南,他是我整個生命中最幹淨最純澈的那抹月光,這樣肮髒齷齪的算計,我不想讓他沾染上分毫。

至少,不要因為我而沾染上分毫。

於韶南開了車窗,夜風灌進來,吹散了車內的悶熱,帶來了夏日裏的一絲涼意,“安安,如果你因為他有任何閃失,那江宇會從江城徹底消失。”

這天夜裏,我做了一個夢,夢見三年前的那個雨夜。

我著急的站在湖邊,天色陰沉,湖邊一個人都沒有。

我等了許久,終於,一個人影出現在我麵前,我欣喜的跑過去,是於韶南,淺色的襯衣,黑色的西褲,他就站在那邊,單膝跪倒在地。

明明是在湖邊,我卻嗅到了滿園的玫瑰花香。

這個夢,我盼了這麽多年,無數次的想過,如果當時於韶南來了,那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醒來時,滿臉都是淚。

床榻的一側還留有他的溫度,我擦了擦臉上的淚,起身,走到客廳裏,倒了一杯水。

窗台前站在一個熟悉的身影,這次,他沒有點煙,手中的打火機明明滅滅,火焰跳動間,隱約看見他清俊卓絕的容顏。

“醒了?”

我看了看客廳的鍾表,時針指向淩晨四點。

“你沒睡覺?”

“睡不著。”於韶南轉身,擁我入懷,“安安,我們結婚吧。”

夢境與現實相重合,這已是他第二次求婚。

在情感占據上風之前,理智還是壓住了,“現在這樣,不好麽?”

“不好。”他聲音有些喑啞,在這樣寂靜的夜裏聽來格外撩人,“安安,我失去了你一次,不想再失去你第二次。”

如果愛情真的無路可逃,那何不各退一步,放愛一條生路。

“我們來做個約定如何?”

他的氣息浮在耳畔,“什麽約定?”

“一年。

”我慢慢思索道,“我用一年的時間,為自己過去的三年討回公道,如果一年後,你還願意要我,我們就結婚。”

微涼的唇角落到我眉心的位置,這個夜裏,他素來清冷的眉眼堪稱溫柔,“好,我等你。”

我在網上查了關於慕安公司的資料,上麵顯示的資料十分有限,成立不到兩年,卻發展的飛快,隻是公司的負責人不是江宇,更不是張思璿,而是江雪。

不得不說,我還是低估了江宇。

江雪是他的親妹妹,江宇出生的那年,是計劃生育最緊的那幾年,王愛英偷偷摸摸的生下了江雪,過繼給了江宇的伯父。

印象裏,江伯父無子,對這個過繼來的女兒十分寵愛。

我曾多少聽過江宇提到他家的事,江雪從小就十分叛逆,高中沒畢業就選擇南下打工。後來,看他在江城混出點樣子,想過來投奔自己這個親哥哥。

我招待過她幾天,也跟江宇提過幫她在樂天集團找個前台性質的工作,可江宇當時以處於事業的上升期,影響不好回絕了。

兄妹兩的關係並不和諧,這次,江宇將公司落到她名下,不得不說,是個聰明的做法。

一則是不會影響他在樂天集團的發展,再則,憑江雪一人,根本打理不了公司,江雪,不過是個傀儡罷了。

唯一想不通的一點就是江宇既然有了這個公司,為什麽還會繼續留在樂天?

網上的資料太少,我給於懷瑾打了電話,“幫我查一個公司。”

“什麽公司?”

“慕安。”

於懷瑾的聲音懶洋洋的,隱約可以聽見那頭傳來的海浪聲,“好,今晚上給你結果。”

“安姐,這是我剛做出來的預算表,需要您給扣章。”

我粗粗的過了一眼預算表,心中大致有了概念,“放這吧,我先看看。”

這是我經手的第一個項目,我不允許它有任何的差錯,最重要的是,我信不過羅佳佳。

“財務那邊要的很急。”羅佳佳滿臉為難,“畢竟咱們這個是新做的,其他部門早就交上了,他們催了咱們好幾次了,讓咱們今上午必須交過去。”

我看了看時間,距離下班還有不到二十分鍾,她倒是會挑時間。

“你放這裏,財務那邊我會親自過去說。”

羅佳佳不情願的放下資料,臨走前又補了一句,“安姐,你可盡快看啊,我聽財務那邊說今下午宋總監就要過目了。”

“我知道了。”

我將整份材料飛快的瀏覽了一遍,大體上做到了心中有數,從表麵上看,的確是毫無問題。

想了想,我撥通了一個人的電話。

韓筱很快上來了,我將手中的資料拿給她看,“看下有什麽問題?”

“你這可就為難我了,我一處理後勤的,這種報表我真看不懂。”

“我知道。”我淡淡的笑道,“聽說你跟財務的巍巍姐不錯,中午約出來一起吃個飯吧。”

韓筱何等精明,很快明白了我的想法,顧慮道,“我知道你信不過羅佳佳,但是這份預算表,我覺得不會有問題,畢竟這也經她手,出了事,誰也逃脫不了責任。”

這裏麵的彎彎道道,我自然明白,但對於韓筱這種唯利是圖的人,沒必要解釋太多。

“小心使得萬年船。”

“你說的沒錯。”

徐巍巍是公司的元老級人物了,據說從公司創建之初,就加入公司,後來一直在財務上工作。

為人穩重而謹慎這麽多年,從未出現過任何差錯。奇怪的是,這樣一個人,卻跟韓筱的關係不錯。

我們約在了公司樓下的一家西餐廳,簡單的寒暄過後,我拿出報表,開門見山的說道,“巍巍姐,我想讓你幫我看下這份報表

有沒有問題?”

徐巍巍接過報表,淡笑道,“對手底下的人做事不放心?”

我笑而不答,倒是韓筱打了個圓場,“安安這不是第一次負責項目麽,這也不放心,那也不放心,巍巍姐,你就幫她看看。”

“別對我撒嬌,起一身雞皮疙瘩。”

看得出來,他們的關係是真的不錯,是真心還是假意,有時候很輕易的就能分辨出來,韓筱對她似乎有種很奇怪的信任與依賴。

她簡單的看了一遍,當即斷定,“這份報表沒問題。”

韓筱笑嘻嘻給她倒上果汁,“連你這雙火眼金睛都看不出來,那就是真沒問題了。”

我知道她這句話是說給我聽的。

“巍巍姐,麻煩你了。”我真誠的說道。

“這沒什麽麻煩的。”巍巍姐笑道,“小安,你第一次負責這樣的項目,謹慎點沒錯。”

“主要是怕耽誤你們下午的工作,這才著急忙慌的將您請到了這裏,有巍巍姐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我笑道。

徐巍巍疑惑道,“這個表不是明天才統一報麽?”

明天?羅佳佳當時跟我說的明明是今天下午,毫無疑問,她撒謊了。

隻是,撒謊的原因呢?羅佳佳不可能無緣無故的來騙我,而且,這麽拙劣的謊言很容易就會被戳穿。

她是料定了我不會上當麽?

“不是今——”

我在桌底下拉了一把韓筱,不動聲色的笑道,“是我記錯了。”

雖然徐巍巍也看不出問題,我還是覺得隱隱又些不放心。

下午一上班,羅佳佳果然準時到了我辦公室,“安姐,上午那份報表你看過了沒?”

我看著她額角細細的汗珠,平靜的說道,“還沒看。”

她明顯著急了,“可財務那邊已經催了好幾次了。”

“我說過,我會跟財務聯係。”

“可......”

“我還有事要忙,你出去吧。”我毫不猶豫的下了逐客令。

羅佳佳心不甘情不願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我拉開抽屜,盯著抽屜裏的公章,愣住了。

晚上下班的時候,於韶南照例來接我,路上,於懷瑾發了一則語音消息,“安安,你說的慕安公司我查了,負責人叫江雪,但是隻是個傀儡,真正的掌門人一直沒有露麵,十分神秘,安安,我這邊完全查不到他的任何資料,還有。”

於懷瑾頓了頓,聲音艱澀,“這家公司好像跟你爸爸也有關係。”

手機啪嗒一聲落到了地上,那頭於懷瑾的聲音並沒有中止,“安安,這家公司最大的投資人是你爸爸。”

我爸爸?他哪來的那麽多錢?

腦殼中有什麽線索被我忽略掉了,頭疼的好像要炸開,我回想起那天張思璿將我從趕出家門的場景,那一紙合約上明明白白的寫著我父親的名字。

陰謀!我無數次的想到那天如果我父親沒有來,是不是現在我就不會成為孤家寡人?我一度以為那是場意外,卻從未想過,那竟然是場陰謀。

張思璿將那瓶藥倒入馬桶中的場景曆曆在目,曾經的各種不解都清晰的袒露在了麵前。

名利,竟然真的可以讓一個人徹底的泯滅良心。

不,他們根本就沒有心。

全身都在發抖,是恨,是悔,江宇,他比我想的還要狠一千倍,一萬倍,我以為我已經能將他玩弄於股掌之間,想不到,到頭來,被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是我。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腦殼中一片山崩海嘯,我疼的啊的一聲大叫,死死的抱住自己的腦袋,整個人近乎崩潰,我爸爸不是死於意外,這是謀殺,這是一場徹頭徹尾的謀殺。

夠狠,夠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