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寒冰消融
看著自己的將士，不是因為英勇殺敵而戰死沙場，居然被自己朝內的人克扣了軍餉而餓死。這不是傷心，這已經是悲戚了。
伍顏歡也沒有再繼續問下去，怕勾起雲淩風的傷心往事。
雲淩風在伍顏歡驚訝的目光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拔幹淨了雞毛，然後把小肉雞清理幹淨之後，再交給伍顏歡。
伍顏歡也沒有辜負雲淩風的一番心血，煮出了一鍋美味的雞湯來。
兩個人享受著美味的雞湯，四周的環境雖然遠遠比不上王爺府的花園優美，卻別有一番滋味。
青草油油、野花盛開，一陣微風吹過，讓伍顏歡聞到了風中的花香。
“很好喝。”雲淩風說，“謝謝。”
“沒什麽，還要感謝你殺的雞。”伍顏歡也毫不吝嗇地誇獎了雲淩風。
“嗬嗬。”破天荒的，伍顏歡居然聽到了雲淩風的笑聲，以前見到雲淩風，要麽就是一張冷峻的臉，要麽就是滿臉怒容，從未見過這樣淡然瀟灑的雲淩風。伍顏歡見過很多麵的雲淩風，有穿著朝服威嚴的雲淩風，有穿著鎧甲英武的雲淩風，有穿著昂貴便服的高貴的雲淩風，但是現在的雲淩風，隻是穿了一件普通老百姓家裏的粗布衣，卻也難以遮掩雲淩風的光彩。
伍顏歡心裏暗道：我們終究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這也是伍顏歡為什麽一直要拒絕雲淩風的原因。伍顏歡雖然是伍家的千金，但是隻有她自己心裏明白自己的來曆，她並不屬於這個世界，她也永遠適應不了跟貴族沾邊的那些爾虞我詐、勾心鬥角。她寧願選擇在這樣一個小地方，守著一間小房子，每天早起晚歸，過著清貧卻自由自在的生活。
很顯然，雲淩風也發現了這一點，他覺得伍顏歡在這裏的時候，笑容裏更加真實。
“你喜歡這裏？”雲淩風問。
伍顏歡好不掩藏地點頭：“嗯，很喜歡。”
“為什麽？”雲淩風身為貴族，當然還是有點不理解，“這裏很破，你看，要是天一下雨，這房子就會漏水。”
“這又有什麽關係呢？”伍顏歡笑著說，“我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我喜歡這裏的花花草草，我喜歡偶爾去山上摘野果子。”
“你喜歡的東西都很奇怪。”雲淩風說，“至少……在我所了解的範圍內，皇城裏所有的千金，都不會喜歡你喜歡的這些東西。”
“我又不是她們，她們也不是我，子非魚焉知魚之樂。”伍顏歡站起來，大大地吸了一口氣，“我就愛這樣的生活，很自在，不需要連說句話都要小心翼翼的。王爺，你不累嗎？”
雲淩風被伍顏歡問倒了。
好像從他記事開始，所有人都沒有問過他累不累。
他的母後會問他：你哥哥今天被皇上誇獎了，你呢？你有好好表現，得到你父皇的讚賞嗎？
父皇會問他：你可知道要怎麽做，才能保天下四方平安。
他皇曾問過他：你想要皇位嗎？
所有人都帶著自己的目的問他一些讓他很難回答，一不小心回答錯了就會挨罵或者丟了性命的事情。但是伍顏歡卻問他：
你不累嗎？
隻是唯一一個人，問他的問題是為了他，因為他真的很累。
“很累。”雲淩風坦誠地回答，“但是不得不過這樣的生活。這個位置，不是我能選擇的，當我一生下來的時候，我就被迫站在了這個位置上。我身後不僅僅隻有一個四王爺府，還有國家的軍馬，和整個國家百姓的安危。我很累，但是我不能休息，要是我休息了，就沒人打仗，沒人為這個國家的百姓保家衛國園，國家終將會變得一片生靈塗炭。你也知道皇上一直把我視作心頭刺，想要把我拔幹淨。我呢，就死死待在這個位置上不動，我不是為了王權富貴，也不是為了將來有一天要坐上那個位置，我隻是見不得百姓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這是第一次，雲淩風跟伍顏歡講起這些黑暗的、不為人知的事情。
“你看，現在我還坐在這個位置上，還是王爺、將軍，但還是有人要從中作梗，暗地裏把軍隊攪和成一團亂。要是我不在了，或者離開了這個位置，就沒有人能壓得住朝中的那些毒瘤，那時候邊疆憂患未除，朝中先出內亂，首先遭殃的就是百姓。所以。”雲淩風深邃的眼神看著伍顏歡，“我不是不想累，我是不能累。”
一番話下來看，伍顏歡也陷入了沉默，心頭又有些疑惑，難道是吃藥吃好了，看來這家夥藥不能停。
一直以來，她都覺得雲淩風是一個不解風情、冷酷無情的王爺、將軍，是一個暴躁易怒的嗜血魔鬼，但是這幾日下來，伍顏歡對雲淩風確實有一些改觀。在很多細節中，伍顏歡都能發現雲淩風的柔情和細心，和他平日裏冰冷的樣子完全不同，就好像是一個儒雅
的翩翩公子一樣。伍顏歡有時候看著這樣的雲淩風，也會看得發呆。
特別是在雲淩風說了這一番話之後，伍顏歡更覺得以前錯怪了雲淩風。雲淩風遠比他表麵上看上去更加好。伍顏歡內心五味陳雜。
“等邊關安定，你就能功成身退了。”伍顏歡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聲音找回來。
雲淩風卻搖搖頭：“皇上不會輕易放過我的，不然，你以為我這次為什麽會受傷？”
伍顏歡捂著嘴巴。
是皇上的縱容和默許，所以才有那麽多人對既是王爺又是將軍的雲淩風下手……
兄弟手足情，在皇族中是最脆弱的。
伍顏歡這次是真的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又過了幾日，伍顏歡正在屋中收拾打掃，忽然聽到一陣馬蹄聲，以為又是追兵。不好，雲淩風還在院子裏！
連忙跑出去一看，卻是連超帶著人馬回來了。
連超翻身下馬，在雲淩風前麵跪下道：“王爺。”
雲淩風彎腰把連超扶起來：“起來吧，這次記你大功。”
“謝王爺。”連超抱拳，“王爺，人馬我都帶來了，接下來去哪？請王爺下令。”
雲淩風轉身，走到靠著門框的伍顏歡那裏，問道：“你願意隨我回去嗎？”
伍顏歡內心也很糾結，她現在對雲淩風已經有了全新的認識，知道他的很多表現和行為都是逼不得已的事情。但是兩人的地位和身份擺在那裏，雖然這具身體的主人是伍家千金，足夠配得上雲淩風，但是作為一個現代人，現代人的思想無論如何都無法在皇城立足。
伍顏歡內心含淚，對著雲淩風道：“不願。”
雲淩風聽到後，眼色一寒，冰冷地氣息包裹在他身上，在伍顏歡以為他要強行帶走她的時候，雲淩風開口：“好，我放你自由。但是……”雲淩風深邃的眼睛注視著伍顏歡，“若是以後再相見，我定不會放手。”
伍顏歡向後退了一步，卻被雲淩風伸手拉住了：“若是你今日不答應我，那我也沒有必要放你走了。”
“我……”伍顏歡臉色蒼白，雲淩風強硬的態度又讓她害怕起來，“我答應你……”
得了伍顏歡的保證，雲淩風這才放手：“那好，這就是我們的約定。下次再相見，你就要隨我回去。”
“嗯……”伍顏歡低著頭，不再說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