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六章忘憂,後世無憂

窗外的陽光很好,暖人心窩。

喬初身上的傷已經好得七七八八,隻是身體糟蹋壞了,一直很虛弱。夜南許也每天讓她喝藥。

“阿初,你怎麽在這裏啊,身體都沒好亂跑什麽啊?”忘憂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喬初一大跳。回頭,果然是一身紅衣的忘憂。

忘憂,忘憂,這個名字起的真是很好,淡忘前塵,後世無憂。

但是大家都知道這不是忘憂的真實姓名,她曾經說,既然她已經身在忘憂穀了,那麽以前的一切都與她無關了。她說,是公子救了她,是鳳淩教她武功,是鳳肖給了她歡笑。所以,這裏才是她的家。

喬初有些恍惚,曾經,有一個人為她做了這一切,卻都不是出自真心實意。

喬初記得自己小時看戲,戲裏有一個老婦人臨死前是這樣對自己的女兒說的,她說:“若是將來有一個人對你付出,那麽不要輕易相信他,但是若有一個人願意為你付出,那麽,他就是真心待你好的人。

喬初此時此刻才明白,黎安從來不曾為自己付出,那些所謂的關心和感動,不過是自己為他做事而應得的回報,不是為了她付出,而是為了別的對她付出。說的通俗一些,就是交易。

互惠互利的交易。

就算是什麽都不曾失去過,還是會覺得難過,更何況,除了命,喬初把什麽都掉在那裏了。

“我隻是看著天氣很好,所以出來坐坐,不想總是待在屋子裏。”喬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哦,我剛才找小白,可是它都不理我,隻顧著啃肉吃,這個吃貨,就知道吃的家夥。”

喬初已經知道,小白,就是夜南許養的那隻白老虎。

有些二的……動物之王。

忘憂鬱悶了,公子說不能虧待客人啊,但是,為什麽她都這麽拚命扯話題了這姑娘還是不搭理她呢?好失敗……

“阿初,你喜歡這裏嗎?”

“嗯,很喜歡。”

是真的很喜歡,這裏的人都對她很好,都很照顧她。

忘憂嘻嘻笑了一下:“那你會一直住在這裏嗎?”

會嗎?

喬初也不知道,她想過,等到傷好了就要回江南,雖然說自己的家業是毀了,但是原來的房子還在,雖然有些舊,長時間沒有人居住,但是,她會努力去改變的。

“忘憂,忘憂穀是屬於祈雲國的吧?”之所以會這麽問,完全是在此之前她從來沒有聽說過忘憂穀這個地方。

忘憂像看傻子一樣看著她。

喬初有些不好意思:“我哪裏說錯了嗎?”

忘憂長歎:“阿初啊,這是常識,常識啊,你難道沒有聽說過忘憂穀嗎?這麽神奇又偉大的地方你難道就聽不見江湖傳聞嗎?”

喬初迷茫的看著她。

忘憂看著她這副憨實的樣子,哭笑不得:“算我怕你了,忘憂穀是不屬於任何一國的,而且,外人想要進來也是不可能的,除非是被穀裏的人領進來的。在忘憂穀的周圍,全都是護山陣法的,外人若是硬闖,會死無全屍的……”

所以啊,忘憂才會對自家公子佩服得五體投地啊,簡直不是人啊不是人

心裏麵劈裏啪啦一頓吐槽,臉上卻是正色起來:“阿初。”

阿初被她的表情嚇住了:“什麽?”

“到時間了,你該回去喝藥了。”

“……”

夜南許喂完了小白,太陽已經掛在頭頂正上方。小白懶洋洋的趴在地上,叫了一聲。夜南許輕笑:“你倒是自在。”頓了頓又說:“以後要和她好好相處,明白了嗎?”

他輕輕順著小白的毛,低聲囑咐。聲音溫淡低沉,似乎對著小白有莫大的縱容。從遠處看,一人一虎相處的畫麵說不出的和諧。

鳳淩蹲在地上滿目愁容地看著雪茸花,怎麽還不開花啊,明明別的花期都要過了,它卻還不開花。

鳳淩惆悵了。

站在遠處的忘憂也很惆悵。鳳淩這白癡已經蹲了一上午了,強脾氣又上來了,也就是說,她的相公已經一上午沒有理她了……

深吸了口氣,忘憂覺得,勸他這種事根本就行不通,還是找公子來解決吧。

一會兒功夫,夜南許牽著喬初的手往前走,喬初不安的動了動手,夜南許的手法很好,既不會扯到她的傷口,又讓她沒得逃脫。

“鳳淩說,雪茸花一直沒有開花,大概是出了什麽問題。你最近也覺得悶了吧,不如一起去看看。”

“公子。”鳳淩一看見夜南許,立刻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隨即又垮下臉:“公子,我是真的沒有辦法了,喏,還是不開花……”說著,手指指向雪茸花的方向。

夜南許向著那一片雪茸花走過去。雪茸花並非草藥,隻是一種觀賞花,是祈雲國少年皇帝鳳容送的,往年一直開的很好隻是今年卻遲遲沒有開花。

喬初也朝著那個方向望過去,差不多到膝蓋的植株,卻隻有綠色的葉子和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卻沒有完全盛開的花。

夜南許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鳳淩在一邊急了:“公子,到底怎麽回事啊?您有辦法嗎?”

夜南許搖頭,他隻會治人,不會治花。

喬初看了看他,詢問著:“我可以看看嗎?”

鳳淩點頭:“可以可以,阿初你快看看有什麽辦法沒有?”

阿初點點頭,蹲下來仔細的看了看。

須臾。

喬初忽然用手去挖土,鳳淩趕緊出聲阻止:“阿初你可別把它挖出來啊!”夜南許也陰沉了臉。隻是卻是因為另一個原因。

喬初抬頭微笑:“我隻是想給它鬆土。”

“??”

三個人都不太懂。到底都是養尊處優的人,從來沒有種過花,好多事情都不知道。而喬初呢,小的時候調皮的事情沒少幹,反正就是不愛讀書就是了。養花這種事,她順手的很。“前幾天剛下過雨,夏天太陽太裂了,土這樣曬幹了以後就容易阻礙花吸收養分,所以才會開花慢,隻要鬆鬆土就好了。”

夜南許看著她:“喜歡?”

“嗯。以前,經常給伯伯打理花草的……”

夜南許拉起她:“回去吧。”

既然她喜歡,那麽他不會阻止。前提是,她的傷要快點好。她的手因為長期沒有治療,現在要好

起來根本就是很麻煩的事。

而她居然在這裏直接用手挖土!

人生氣的時候會有很多種表現方式,比如說,哭一場。不過這顯然不是一個男人能做的事情。再比如說,發一頓脾氣。對於具有良好素養的夜南許來說這也不可能。再比如說,明明心裏各種憤怒但是表麵還是一片風輕雲淡。

但是你要知道,聖人有雲:眼睛是心靈的窗戶。

喬初也不知道怎麽了,她就是知道眼前這個好看的男人生氣了。

沒錯,這就是夜南許的作風,明明生氣了卻不會苛責,甚至,鮮少表現出來。

他的確生氣了。

喬初不敢看他的眼睛,隻是小聲問他:“你生氣了?”

“沒有。”

“你有。”

“沒有。”

“那你……怎麽怪怪的……”喬初的聲音淡下去,似乎語氣裏也多了些許的不確定。

“怎麽怪了?”忽然覺得這樣的對話明明沒有營養卻還是想要繼續下去。

如果說前一刻還有些生氣的話,那麽現在,也不那麽生氣了。她局促不安的樣子很是可愛。

喬初磕磕巴巴:“也、也沒什麽,我先回房了,你也,早些休息。”

落荒而逃。

夜南許望著西方天空的暖陽。

天還早,休息?

夜南許輕輕地笑起來。

……

鳳肖回到忘憂穀的時候,喬初已經在這裏住了半月有餘。身上的傷已經好了,除了手腕。她對夜南許說:“我不想治了。”

是的,不想治了。

就把這傷口當做永遠的紀念吧。夜南許看了她良久,在夏蟲此起彼伏的鳴叫聲中,神色不明的說了聲好。

忘憂送了喬初一條手鏈遮擋住傷疤。

她說:“你想要記住什麽也沒有關係,隻是別太過於偏執,偏執的人通常都是很痛苦的。”

喬初輕輕地點頭。

鳳肖當初走的時候匆忙,而喬初那時候也沒給他露個正臉。於是,當鳳肖看見在藥田倒弄雪茸花的喬初時,嚇得後退了兩步。

聯想到當時她那渾身是傷,髒兮兮的樣子,鳳肖歎了口氣,果然,黎安那裏哪裏是那麽好待的。

“笨丫頭,你還記得我嗎?”

喬初眨眨眼睛,點點頭:“嗯,你是那個賊。”

鳳容當場表情凝固了……

什麽叫賊什麽叫賊啊?他不是最後也沒拿走兵符嗎?再說了,他這一表人才的樣子她居然就隻記住了他是個賊?

姑娘你抓得住重點嗎?

“咳,那個,我不是賊,那天是……因為一些事情。”

喬初也不爭辯,乖巧地點頭:“哦。”

鳳肖無奈了。她是真的懂嗎?

沒有來得及說什麽,就看見遠處的白色身影,鳳肖忍住了滿肚子的話,低頭恭敬地叫了一聲:“公子。”

夜南許點點頭:“鳳容還好嗎?”

鳳肖應了一聲:“公子不用擔心那小子,他好著呢。”

“嗯。”

“公子,那個,沈姑娘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