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子寒後山

與此同時,在另一個位麵發生了一段對話。

在這裏,繁星不停流動,忽而聚集在一起發出明亮的光輝,忽而四散為滿天星鬥,沒有地麵,但一老一少兩個人,卻默默地懸浮在這裏,沒有言語。

終於那個少年開口了,少年十三四歲,一臉無邪,明亮的眸子裏閃爍著好奇,“夜父,為什麽樊滅的一生這麽悲慘呢?樊滅是多好的一個人啊!夜父,不如你將他複活吧。”

老人轉過身來,帶著一臉慈祥溫和,唯一奇異的地方,就是老人的眼瞳是純白色的,與眼白的區分是眼瞳外的一圈細細的黑色。老人的眼睛令人不敢直視,這白色眼瞳的背後仿佛有一股魔力,仿佛能看清所有人的過去未來一樣。

老人的手上托著一個旋轉的八卦圖案,一身紫金色的道袍掩蓋著老人有些單薄的身軀,但這具軀殼裏的能量,想必沒人能忽略。

如果邊城或者其他東紫閣的弟子在這裏,一定能認出這個老人。這個老人的塑像,每個東紫閣弟子在進子寒迷陣之前都見過。沒錯,這個老人就是東紫閣開派祖師,沒有靈根,但擁有極致空間屬性的始元真人。

“好人就一定能長命百歲麽?壞人就一定要天打雷劈麽?我雖然能將樊滅複活,但我卻違背不了天道。如果一個人的命運非常悲慘,注定要忍受病痛的折磨孤獨終老——如果他是一個好人的話,我想天道會注定提前結束他的生命。如果他是一個壞人,那他的疼痛隻增不減。甚至生命還會更長。”看著依舊一臉迷茫的少年,始元真人嗬嗬一笑,“子恒啊,你身為極致混沌屬性,本身就亦正亦邪,怕是很難分清是非,今後甚至要主宰一切,為了你好,師父必須囑咐你一句,千萬不能違背天道行事,好人會有好人的歸宿,壞人也有壞人的結果,這就是因果。可惜現在的世人愚昧,還沒有人能悟透這個道理,大道至簡,落雪無痕。無為有時是最好的作為。你聽懂了嗎?”

眸子裏似乎亮出一整個宇宙,萬千星痕在這一刻湧入子恒的小腦袋,子恒似乎明白了些什麽,喃喃道:“請夜父讓我繼續觀察吧,我想我快要找到我要的答案了。”

……

脫離了那個密閉的空間之後,邊城就進入了時空亂流當中。在時空亂流中,邊城身上散發出來的銀灰色靈力保護著他,迅速回到屬於他自己的那個世界中。在邊城的腦海中,這三年在密閉空間中的生活倒序放映著,眨眼間就回溯到了自己在子寒迷陣中看到漆黑大洞的那一刻。而此時的邊城,也已經淚流滿麵。

師父,沒想到你會以這樣的方式和我道別……我終於明白了你為什麽不讓我睜開眼睛。

師父,你放心吧……我會讓化獸之術和不死神功重新綻放光彩!

扭過頭來,邊城發現自己竟然已經回到了子寒迷陣的入口處。紫虛真人,黃一眉,李浴白等人都在這裏,正大眼瞪小眼地看著他。

揉了揉眼睛,邊城確定自己不是花了眼睛,紫虛真人他們竟然還在這裏,難道他們等了自己三年不成?

不可能。

邊城驚訝地看著這一行六人,希望他們給自己一個解釋。

“呃……”終究是紫虛真人打破了沉默的氛圍。“你怎麽這麽長時間才出來啊。”

心中一緊,邊城眉頭微皺地看著這幾個人,難不成他們真的等了三年?

“是啊,是啊,我們都完事三分鍾了,你才出來,我們還以為你出什麽事了呢。”黃一眉嘿嘿笑道。

這六個人都知道自己修為已廢的事實,這麽想也合情合理。邊城長舒了一口氣,三年的時間,不過是外麵世界的三分鍾,這始元真人構築的密閉空間當真神奇莫測。

“好啦,人都齊了,那咱們回去吧。”紫虛真人不無擔憂地看了邊城好幾眼,他總覺得邊城哪裏有點不對,可又說不出來。

反正隻要是人沒事就好啦,紫虛真人搖了搖頭,要不是邊城這小子變成廢人,我也就能……

循著原來的道路,眾人走出了東紫閣主殿,沒有人臉上還帶著笑容,因為他們在子寒迷陣中或多或少都失去了什麽,有的失去了一整階的靈力,有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有的卻覺得自己得到的,要比失去的多。

紫虛真人似乎見慣了這種場麵,看著沉悶的六個弟子道,“行啦,每一年都是這樣的,你們所遭受的,咱們的先人都遭受過,現在你們要做的,就是回去好好休息一下,穩定一下你們的心緒,明天繼續努力修煉!”

眾人無奈之下,點頭稱是,紛紛離去。

此時邊城的心中波濤洶湧,仍是五味陳雜,正要轉身離開,卻被紫虛真人叫住:“五空,等一下。”

邊城問道:“師叔,你找我有事?”

紫虛真人搖了搖頭,道:“我這裏倒是沒什麽事,隻是掌教真人那裏讓我傳話給你,明天你師母要到後山幫東紫閣采藥,你若無事,可以前去幫忙,如果在子寒山上待得悶的話,也可以下山走走。”

邊城麵色漠然,微微頷首,施了一禮道:“弟子知道了,沒有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回到自己的小屋,躺在自己那張簡陋的床上,邊城睜大眼睛定定地看著屋頂。屋頂角落,有一隻蜘蛛正在吐絲結網,忙得不亦樂乎。

邊城不由得又想起了那破碎的空間,那三年的時光,仿佛就是一場夢,夢醒了,什麽都沒有了。那三年,就化成了子寒迷陣外麵的三分鍾,輕飄飄的,毫無分量。但是他體內洶湧流轉的銀灰色靈力河流告訴他,這並不是一場夢,現在的自己,已經是一名元神初期的修士了。

師父,你放心吧,我一定會為你爭光的。邊城咬了咬牙,甩掉眼角的淚水。國仇家恨與師父的離去都化為了一份沉甸甸的責任,被邊城抗在肩上。

第二天,邊城起了個大早,他微微伸展下自己的身軀,然後下床洗漱。當邊城捧起水時,他在水中看見了自己。

他有著一張充滿了威棱之色的臉,黑亮的長發,粗黑的眉毛,閃著淡淡寒光的眼眸,一張厚實但卻紅潤的嘴唇,他的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臂膀有力,肌肉並不誇張地隆起。當這一切組合在一起的時候,邊城驀然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再是那個弱不禁風的少年了,他今年已經十九歲了,如果算上在子寒迷陣空間中的那三年,他都二十二了。是一個正兒八經的小夥子了。 邊城有些發愣地呆了一會兒,然後起身去做早飯。

吃完早飯後,邊城就往白瑾的屋子走去,關於這件事情,昨天紫虛真人已經知會他了,而邊城也清楚,這是因為東鼎真人考慮到自己不能修煉,怕自己沒有事做,悶得慌。但以邊城的性格,倘若不能修煉的話,東鼎真人為他安排的采藥,下山遊玩隻能讓邊城更煩。幸好現在的邊城已經恢複了正常,不,應該說化獸之術的改造已經把他變成了一個天才。

輕叩門扉,邊城朗聲道:“姐姐,你在嗎?我是邊城。”

過了一會兒,門吱呀一聲開了,是玉兒。玉兒

臉上掛著嗔怪之色,微怒道:“你這個人,要我說多少遍,我家小姐是你師母,你怎麽還叫姐姐。”

邊城嗬嗬一笑,道:“你家小姐都允許我叫姐姐了,你這樣死纏這這個問題不放不太好吧。”

“玉兒,不得無禮。”沒待玉兒說話,穿著一身素白長裙的白瑾就來到了門口,她依然是那副溫婉的樣子,手裏拎著一隻小竹筐,俏生生地站在那裏。“你來的正好,我正準備出發呢。”

“小姐……”玉兒撒嬌似的搖著白瑾的胳膊。

白瑾微微一笑,道:“好啦,不要胡鬧了,快點去取幾個小筐,咱們準備走了。”

白了邊城一眼,玉兒老大不情願地去了。

白瑾對著邊城笑了笑,“心情好多了吧?”

邊城癡癡地看著白瑾,這個女人實在是造物主最傑出的作品。

“嗯,好……好多了。”

這個時候,玉兒已經拿好了東西,攙著白瑾的胳膊,輕哼了一聲,“走啦。”

白瑾對著邊城苦笑一下,邊城搖搖頭,表示自己並不在意。

子寒後山是子寒群山中除了主峰外最高的山峰,由於後山上有許多奇異的靈藥,所以後山一直被保持著原來的樣子。後山的空氣非常清新,彌漫著一種花草清香。

邊城一行三人走在林蔭小徑上,白瑾不時地蹲下,用小刀輕輕切下一株株藥草,對於邊城來講,這些都是他沒見過的,他也沒法幫助白瑾,倒是玉兒見邊城笨笨的,不由得笑出聲來,對邊城的敵意也少了許多。

“哎,說你呢,呆子,去把那株藍紫色的小花拔下來。”玉兒向邊城發號施令道。

邊城皺了皺眉,還是走向那邊,蹲下身來,用手拔起了那株並不起眼的小花。這時,邊城隻覺手指一疼,急忙撒開了手,原來是這株藍紫色小花花莖上的尖刺刺破了邊城的拇指和食指。

這時,白瑾看到邊城眉頭緊鎖,急忙來到他身邊,“你怎麽了?”

“沒事,叫花上的刺紮傷了手,不要緊的。”

白瑾蹲下身來仔細觀察那株藍紫色的小花,不由大驚道:“魅惑毒藥?”

“什麽魅惑毒藥?姐姐這不是麻香花嗎?”玉兒疑惑地說道。

“死丫頭,就算是麻香花你也不能讓邊城采啊,他又不懂藥材。麻香花頂多是讓人麻痹三到四分鍾,而這株花比麻香花的顏色要深,花瓣是少見的五瓣,這分明是能要人命的麻香之王——魅惑毒藥啊!”白瑾麵上盡是焦急之色。

“啊?”玉兒明顯慌了神,“怎麽辦,小姐怎麽辦啊?”

“往草坪那邊走一走,找一株紅色如烈火的藥草,魅惑毒藥的附近應該有這種解藥。”白瑾吩咐道。

聽到白瑾的話,玉兒急忙去尋找這種藥草。

這時魅惑毒藥的毒素,已經讓邊城處於一種麻痹的狀態,藍紫色的毒液竟然以緩慢的速度在邊城右手皮膚下蔓延,顯得頗為可怖。白瑾二話沒說,迅速俯下頭來,在邊城的傷口處為邊城吸出毒血。

白瑾的嘴唇溫軟至極,但邊城卻已經感受不到了,他隻覺得麻痹的感覺還存在著,頭腦也已經有些昏沉了。

“邊城你要堅持住啊,玉兒她會把解藥找回來的……”看著眼神有些迷離的邊城,白瑾內心裏很是難受。

這時,卻隻聽見前方草坪的方向,傳來一個慘烈的女聲:“啊——”

白瑾急忙抬起頭來,大驚道:“玉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