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破碎的空間
這股銀灰色的力量仿佛有些認生似的，不斷地衝擊著邊城那本就有些千瘡百孔的經脈，劇烈的疼痛讓邊城的額頭上很快地滲出了豆大的汗珠，身體都有些坐不直了。
要知道，邊城現在的體內可是一丁點靈力都沒有了，他完全是用凡人之體承受蒼耳靈猿身體屬性能量的衝擊，當然是痛苦萬分了。
樊滅見到邊城麵露疼痛之色，眉頭也是一皺，畢竟從一個人身體上轉移屬性到另一個人身上，別說他沒做過，他的師父丘引也同樣沒做過，但樊滅並沒猶豫，隻見他的元神散發出濃烈的銀白色光芒，右手前指，一束最本源的元神靈力便柔和地注入邊城的身體內。
疼，鑽心地疼。這是邊城此時惟一的感受。他隻覺得自己的意識就仿佛靈力風浪中的一葉小舟，左搖右擺，隨時都有可能傾覆。可就在這個時候，一股柔和的銀白色能量緩緩注入邊城的體內，滋潤修補著邊城的經脈並且與蒼耳靈猿那股銀灰色的能量緩緩溝通著。
邊城心知是樊滅在幫他，心中大為感激。他緩緩凝聚起自己的意識，仔細地觀察著兩股能量的交匯。
有了樊滅元神力量的加入，情況明顯有了好轉，銀灰色的力量漸漸後退，並且溫順了下來，分成幾股向著四麵八方流走。樊滅的力量並沒有跟進，隻是附著在一邊觀察著銀灰色能量的進展。
銀灰色的身體屬性能量雖然開始與邊城身體融合，可是由於邊城的經脈有太多阻塞鬱結之處，每每修複一處都給邊城帶來了劇烈的疼痛。
咬牙忍耐著，邊城知道如果自己不能練成化獸之術的話，之前所有的努力和強烈的複仇願望都白費了，現在他所承受的痛苦正是他在茫茫黑暗中看到的唯一一絲希望啊！
而樊滅的元神漂浮在空中，一道銀白色的光華之橋將他與邊城聯係在一起，邊城所承受的，他也能感到一些些，這種痛苦已經不次於他當年與蒼耳靈猿身體屬性融合的疼痛了。邊城的身體上甚至都已經滲出了細密的血珠，洇濕了邊城的衣服。
隨著時間的流逝，邊城隻覺得每次身體的疼痛過後都有一道暖流迅速在全身流淌，而伴隨身體暖流的流過，各個部位都像是在寒冬中冬眠後剛剛複蘇一樣。與此同時，邊城的身體開始往外排出許多黑灰色的雜質……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邊城在渾身舒坦的狀態中清醒過來，他緩緩伸展著自己的身體，隻聽見全身爆發出一陣鏗鏘的骨骼摩擦之聲。
“舒服！”邊城不由得大喊出聲，這種渾身通透舒爽的感覺自己有多長時間沒有感覺到了啊！此時的邊城隻覺得自己似乎恢複了當初最佳的狀態一樣，甚至已經超越了引氣初期的修為，跨入到了另一個靈力層級。
抬頭看向樊滅的元神，隻見他的目光依然堅定，元神卻沒有了之前凝實的感覺，表情也微微帶著疲憊。“你終於成功了，恭喜你，我的徒兒。”樊滅一臉嬉笑之色，像是沒事一樣。
“成功了麽？”邊城隻覺得，現在的自己仿佛擁有無窮的力量。內視身體，顯然自己已經能夠繼續修煉了。
邊城能與蒼耳靈猿的身體屬性融合成功，多虧了樊滅的出手相助，要知道，一個殘破的身軀，是無論如何也承受不住，蒼耳靈猿那龐大的身體屬性力量的！ 於是邊城感激地跪在地上，行了三拜九叩大禮，真心地謝道：“謝謝師父！”
樊滅的臉上似乎沒有一點情緒波動，其實是因為樊滅的元神本身，並不能流出眼淚，不然的話，現在的樊滅恐怕會熱淚盈眶。
須知這樊滅，乃是當世唯一一個身具化獸之術和不死神功的人類，自從被困於這個封閉的空間內，樊滅就在惋惜，這兩門絕世功法有可能伴隨自己失傳。而此時邊城的成功融合與感激，就像是一座暖爐一樣。熨燙
著樊滅久困此地、冰冷孤寂的心。
“不僅僅是你的身體得到了改造，你的修為也提高了不少，”樊滅笑了笑，“知道自己現在達到什麽修為了嗎？”
“我也感覺到自己有了很大的提升，似乎到……引氣中期了？”邊城試探著問道，畢竟他對自己的體內濃鬱的靈力沒辦法給出準確的評估。
“引氣中期？”樊滅哈哈大笑，“你也太小看化獸之術了，我當年與蒼耳靈猿的身體屬性融合之後，我的修為可是一下子從引氣後期飆升到聚丹後期，提升了整整一個階層！
“你現在感受不到自己的靈力強度實屬正常，因為你現在已經達到了聚丹中期！”樊滅的目光灼灼，“連我都沒有想到你的身體承受力這麽強，蒼耳靈猿的身體屬性能量在不斷改善你身體的同時，讓你幸運地進入到了一種類似入定的狀態，在這個狀態下你的身體仿佛一個無底洞一樣不斷吸扯著這個空間的靈力，這個過程持續了半年時間。”
“什麽？半年了？”邊城當然吃了一驚，自己竟然在昏昏沉沉中度過了半年的光陰？那現在的東紫閣會變成什麽樣子？師祖師叔還有師兄周仁有沒有掛念我？白瑾她還過的好麽？當下邊城不由得心緒繁雜，浮想聯翩。
“你的實力現在還不足以從這裏出去，”好像看穿了邊城的想法一樣，樊滅搖了搖頭，道：“由於剛剛到聚丹中期，你還需要很長的時間來穩定現在身體內的靈力，現在，你還是坐下來運行靈力，把身上的髒東西去掉吧……”
邊城這才發現，此時自己的身上，掛滿了幹涸的血漬和汙垢，不由麵帶苦笑地盤膝坐下，以東紫修心決運轉起全身的靈力。
當他運轉起靈力的時候，就發現了自己和以前的不同之處，如果說引氣初期的他，體內靈力是浮動充盈的氣流的話，現在他的體內，卻已經有了一條貫通所有經脈的銀灰色河流。靈力以**形態，在散發著淡淡金色的經脈中奔流，這靈力太過強大，甚至讓邊城感到有些難以掌控。身體韌性幾何倍數地增加了，渾身通透的感覺讓他漸漸理解了天根、地根的修士修煉時的神速。
邊城沒有發現當他坐定運功的時候，樊滅的元神驀然暗淡了下來，麵上帶著疲憊之色。
在邊城與蒼耳靈猿屬性融合的過程中，為了穩定邊城的經脈，樊滅消耗了元神本源的許多能量，邊城入定了的時候，樊滅對邊城力量的支持也沒有斷過，這個忙一幫，就是半年。
因此樊滅才會顯得那麽疲憊，但是他的心裏是高興的。自己這個徒弟的抗壓能力很強，樊滅相信，邊城一定會將化獸之術，不死神功這兩門法決發揚光大。
身體上的汙垢一層層抖落，邊城的身體漸漸露出了健康的小麥色。淡淡的銀灰色氣流在他的身體周圍旋轉，化獸之術融合的這半年沒有白費，邊城的麵容甚至都有了些許變化。如果說之前的邊城還略顯稚嫩的話，現在的邊城，麵上卻多了一份威猛冷硬，盤膝坐在那裏也有一種肅殺氣息。
洶湧澎湃的銀灰色靈力在體內運轉了最後一個周天後，邊城悠然睜開雙眼，兩道銀色的光華一閃即逝。
樊滅的元神依舊那樣偉岸，雖然他這個元神，並沒有邊城高大。邊城充滿敬意地看著樊滅，就是這個東勝神州上的傳奇人物，把自己從廢人的苦惱煩悶中解脫出來。
這種男人，才稱得上是自己的師父！
“醒了？這很好。”樊滅麵上古井無波，毫無表情，“想要從這裏出去，以你這點實力還是不夠，未來的時間裏，你必須加緊修煉，爭取早日到達元神階，因為隻有本體與元神具備的修士才有可能從這個空間離開。早日到達元神階，我也能把最後的不死神功悉數傳與你。”
像化獸之術這樣因緣巧合的事是不會再
有了，未來的修煉之路了，還是要一步一個腳印地走。邊城深深明白這個道理，他隻能把對東紫閣眾人的思念強壓在心，重重地點了點頭，“師父放心，弟子不會懶惰。”
……
光陰如梭，轉眼兩年半的光陰過去了。
這兩年半，並不是個準確的數字，隻是樊滅邊城師徒二人估計的，本來樊滅的元神能夠感知到外麵子寒迷陣的動靜，誰知自從邊城進來之後，子寒迷陣就好像將樊滅，與外界徹底隔絕了一樣。盡管樊滅也很想看看外麵，卻怎麽也做不到。這三年的時光，外麵會變成什麽樣子，沒人知道。
過了兩年半，邊城並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似乎和兩年半前一樣。但隻有他自己知道，這兩年半每天不間斷的修煉，讓他的銀灰色靈力濃鬱到一種可怖的程度，由於這個密閉空間蘊含的，都是子寒迷陣剝奪失敗弟子靈力後，淨化出來的精純靈力，故而對急需提高的邊城來說，無異於大補。在這些精純靈力的輔助下，邊城終於達到了元神初期的境界。
值得一提的是，樊滅曾經提過的修士達到元神階要遭受的體內元神劫，在邊城精純的靈力與強韌的肉體壓迫下，竟然在數息之間破碎。
這也足以見得，邊城此時的靈力，究竟有多麽恐怖。
徒弟能刻苦修煉並且如此迅速地達到自己的要求，樊滅是很開心的。在接下來的時間裏，樊滅把不死神功以及渾身的靈決悉數教給了邊城。而邊城也終於達到了掙脫這個空間的基礎要求。
懸浮在空中，周身散著銀灰色的光華，邊城的右臂不停地閃爍著金紅色的光彩。他的眼眸比之前多了幾分深邃，黑發隨意地披散在腦後。而在他的身邊，是他的師父樊滅的元神，樊滅的元神較之以前，似乎更淡了，但那份偉岸，卻依舊如昔。
“城兒記住，無論你以後遇到什麽事情，都要堅持住你的那顆本心，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為他有感情，他有心。你明白嗎？”
邊城渾身一震，師父這是第一次叫自己城兒。
注視著師父樊滅堅定的眼神，邊城隻覺得有濃濃的感動，在自己的心中流淌，不由得重重地點了點頭。
“好啦，你閉上眼睛，不死神功和化獸之術同時運轉起來，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要管，我要送你出去了。”
師父的話，邊城哪裏有質疑。眼中流露出濃濃的不舍之色，卻還是把眼睛緩緩閉上。銀灰色的靈力氣流開始在邊城的身上盤旋，發出一陣陣輕嘯。
下一刻，樊滅突然抓起邊城的手，向著空中衝去，而十幾秒後，他卻鬆開了邊城的手，元神以更快的速度向密閉空間的頂部衝去。
由於將自己的速度提升到了極致，樊滅的元神周邊，已經出現了，與空間高速摩擦形成的白色靈焰。樊滅用堅定的眼神注視著黑漆漆的虛空盡頭，忍受著異樣的灼燒苦痛，心中計算著時間。
三，二，一。樊滅的眼睛裏已經沒有絲毫冷漠，有的盡是關心，和欣慰。
“城兒，希望你一路順利，一生幸福。早日登上那浩瀚無垠的仙界……”就在下一秒，樊滅引動了元神本源的燃燒，在劇烈的靈力波動中，轟然爆炸。
“轟——”聽見耳畔傳來劇烈的爆炸聲響，邊城終於忍不住睜開了眼睛。隻見整個空間不停地劇烈波動、搖晃著，似乎馬上就要破碎，而自己的身體卻在慣性下，保持著上升的狀態。他抬眼去看，發現自己頭上的空間，已經被炸開了一個空間隧洞。
嗡的一聲，邊城立刻明白了師父為他做的是什麽，他急忙看向腳下，卻隻看到，一張支離破碎的笑容。
“師父——”邊城狂吼著，眼睛裏濺出兩行熱淚。他伸出手，想抓住些什麽，可卻在下一秒被送出了這個，已經破碎的空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