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好巧不巧

卞廣城外十裏的柳樹林裏,那滿樹林的無憂花的包圍裏,顏離的墳墓就葬在哪裏。就連顏離的墳墓,也淹沒在無憂花海裏。

錦弦坐在無憂花叢裏,眼含淚光。

“對不起......”

錦弦知道這句對不起來的遲,卻不想將這話埋在心裏。這句話欠了好久。

這無憂花卻一點也不能讓人無憂,錦弦打開身旁的布袋,裏麵裝的是一把剪刀和紅紙,

錦弦不太會剪窗花,但活了這麽久,怎麽也得看過的,

錦弦笨拙的剪起窗花來。

“你說你的娘很會剪窗花,可是我不能將你的娘帶來見你了,你喜歡窗花,那我就給你剪吧,怎麽說,我也是你的姐姐。”

大紅的窗花和淡黃色的無憂花和睦之極。錦弦笑起來,一剪一剪,剪出無數窗花來,

漸漸的,錦弦的窗花越剪越好,直到天色微暗,錦弦才站起身,將窗花一樣一樣的掛在顏離墳墓上的無憂花上。再看最後一個窗花樣式,竟是九華的模樣。雖然剪得不好,卻能讓人一眼就看出那就是平日裏嘻嘻哈哈的九華。

“雖然姐姐剪得不好,你也將就將就的看看吧。今日我就不陪你了,明日我再來看你。”

錦弦歎了口氣,離開了。

在回客棧的路上,天已漆黑,本就不太記路的錦弦迷失在叢林裏。

錦弦抬頭看天,這天上竟然連一顆星星都沒有,錦弦歎氣,這倒黴的時候,喝口涼水都塞牙。

總有一些人,明明簡單的可以一步就踏回去,卻偏偏不願這樣。

任性的錦弦不願就這樣迷失在這裏,也為了證明自己並不是那麽愚蠢不記路,非不用法力而用腳一步一步走回去。

走著走著,這叢林好像越來越深,錦弦意識到自己真的很蠢很不記路的時候,這已經快要接近深夜了。耳邊有呼呼風聲,有各種動物的叫聲,錦弦皺了皺眉,卻又聽到到不遠處傳來微弱不屬於這叢林的聲響,仔細一看,遠處竟然有微弱火光。

錦弦一步一步靠近,或許是自己的腳步太輕,一直走到離火光不遠處都沒人發現自己。

錦弦正要開口,卻傳來熟悉的聲音,錦弦心裏一驚,蹲下了身子,躲在了草叢裏。錦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何要躲起來,卻聽得對方說道:

“武成王不願與你合作?這是為何?”

這聲音,分明是颯羽的聲音,這時

的颯羽已經沒有了以往的吊兒郎當,語氣嚴肅至極,帶著冷意與傲氣,這樣分明才是一個太子才有的模樣。

“嗬嗬,當然是他自己不願了,或許是他已經想通,和我們合作他不一定會得到利益。”

這是熙懷!不!應該是鸞歌!估計鸞歌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經被自己知道吧!

而颯羽平日裏與自己打打鬧鬧,沒想到會和鸞歌狼狽為奸!怪不得,怪不得他一個匈於太子會在瓊崖呆那麽久,原來他是有陰謀的!難道他想和鸞歌一起,將瓊崖奪入囊中!

“哈哈哈!匈於除了國師,就數熙懷你的法力最厲害了,就連那個厲害的襲樓,你都搞定了,這小小的武成王你還不能將他抓到手裏?”

鸞歌修煉的禁術一定是爐火純青了,若是現在自己就與她大戰一場,還不知到底是誰厲害。

禁術和平常法術不同的是,禁術大多是用來傷害別人來成全自己的自私利益的。

“不用再敷衍我了,我與你合作,不過是我想要讓錦弦生不如死,如今錦弦沒死,我也不憂心。若是你不能做到傷害她,那怎麽能讓她生不如死呢?”

“不用你再提醒我,我會做到的。”

颯羽的聲音說得猶豫,卻讓錦弦低低的笑開,

那笑笑得落寞,笑得淒涼,錦弦的聲音傳入了颯羽和鸞歌的耳裏。

涼風一吹,颯羽打了個寒顫,他小心翼翼踏步走了過去,看到不遠處錦弦蹲在那裏,黑暗的夜色裏錦弦的眼神發著淒冷的光。颯羽的心如同被揪了一下,卻倔強的轉過身去。看向跟在身後走來的鸞歌。

鸞歌當然最後也看到了蹲在草叢裏的錦弦,皺了皺眉,卻冷笑開來。尖細的聲音傳入錦弦的耳朵:

“嗬嗬......聖女聽到了什麽?”

錦弦站起身,直了直腰板,颯羽與自己本就什麽關係都沒有,為何要傷心,若是被鸞歌看到自己傷心的姿態,豈不是更加開心。想完錦弦心裏的落寞慢慢消失,也開始冷笑,對著颯羽的背影,對著臉色陰狠的鸞歌。

“自然是聽到了所有。”

話一說完,鸞歌衝了過來,玫紅的裙子飄散在空中,眨眼間到了錦弦的身前。雙手改作爪的樣式,直直朝錦弦的脖子去了。

錦弦伸手擋開,鸞歌手中的勁風吹起她的頭發,錦弦心裏驚歎鸞歌的實力已經不能小覷,而麵上卻依舊冷笑狂妄。

“你還

是沒什麽長進啊,想當初你是什麽模樣,現在你還想成那副模樣嗎?還想去黑河呆上十年嗎?”

鸞歌眼見自己被擋開,眼底充滿憤恨,

“你知道了!我就是鸞歌!可我已經不是以往的鸞歌!”

“難道你還要時不時出現在我的夢裏嚇唬我嗎?”

“至少我手裏已經有了襲樓!至少我將會是瓊崖的聖女,我想要得到的,最終都會得到。接下來我將會讓瓊崖地覆天翻。”

錦弦捂嘴,姿態嫵媚,像極了一朵百合,卻讓鸞歌氣憤更甚。

“是嗎?瓊崖地覆天翻我倒不關心,若是你喜歡襲樓,便拿去,這麽容易就被人拐跑的人我可不要。”

錦弦說這話的時候,眼中的神色微閃,如今的錦弦修煉的連謊話都說得這麽順嘴了,錦弦心底再一次鄙視自己。

鸞歌卻冷笑,“既然你不要,那我就安心的收下了”

沒想到正背對著二人颯羽開口道:

“鸞歌,黑河的十年你忘了嗎?我們走吧。”

颯羽的聲音沙啞,身體麵向火光,卻給錦弦留下了一片漆黑的剪影,

鸞歌低笑,

“颯羽太子是在關心我,還是在關心聖女?”

這語氣似乎是在嘲笑,似乎是在諷刺,

隻是颯羽生氣了,微微側過頭,能看見他略帶憤怒和威脅的眉眼。

“嗬嗬,什麽時候一個小侍女,也敢爬到本殿下的臉上拉屎!”

這話明顯讓鸞歌下不來台,卻又見颯羽真的生氣,立馬開口

“殿下莫生氣,我當然是要跟你回去的。剛剛隻是見著這麽好可以折磨她的機會不能放棄了。”

颯羽依舊不看錦弦,自顧自走在前方,鸞歌瞪了錦弦一眼,立馬跟了上去。

颯羽和鸞歌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若是有人背叛,有誰會做到一點也不傷心,錦弦沒想到颯羽竟然會是這麽心思深沉的人,原來他的眼裏想要的是瓊崖,而那些日夜中對著自己親昵的模樣,不過是裝的!

錦弦一絲一毫不想讓鸞歌看到自己軟弱的模樣,卻在鸞歌走了以後,軟了手腳,跌坐在草叢裏。不知是因為颯羽的背叛,還是因為鸞歌的驚嚇。

錦弦不想再提這些事情,卻又不經意提起,胸口的傷,不僅是皮肉傷,更痛的是心間的傷。

襲樓冷笑,那笑更多的是一種自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