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三十七章 暗淡

“坐吧。”深沉的閣內響起一個靜謐的聲音,如同奔流般,雖狂野卻平瀾。

梅清溪踩著的木地板噔噔作響,緩緩坐在圓凳上:“是想出什麽辦法了嗎?”

“沒有辦法。天牢猶如封閉的心靈,任誰都無法解救。可是唯一能夠救贖的隻有始作俑者。”男子答的很幹脆,直接。

男子已經三十,卻一點也不顏老,但也不像少年那般秀氣,而是沉穩著重,續起的短短胡須很性感。

梅清溪再次強調的問:“真的就沒有任何辦法了嗎?難道隻有錦扶才可以救得了?”

男子雖然語氣裏是不願告訴,但卻很秉性的說:“無能為力了。”

梅清溪眼底的波瀾不驚證實了現在的他已經全好,他毫無疑問的說:“無論怎樣,我都會救宮花出來,不管付出什麽。”

男子低垂眉目的側臉很好看,如精心雕刻般細琢,把玩著酒杯的手細長白皙:“聽說錦扶想誅宮家。”

梅清溪聽到男子的話不禁感歎人情世故,全然都是為了自己的榮辱權勢,真是人心難測:“誅宮家?錦扶這麽做是想趕盡殺絕嗎?難道隻是為了那個宮家所持有的立令?”

男子端持認真,空曠的眼神裏藏著多少心事:“差不多就是了,因為那個立令是最後一道防線,如果錦扶得到那個立令將會坐實了皇位,並且有足夠的能力把與錦國為敵的國家踏平。”

梅清溪歎息著,手緊緊的握著那塊玉佩:“無所謂了,那個立令我不要了,我也就此不會讓立令落入錦扶手中。”

“就這樣吧,我還有事。”男子說完話,便就起了身。那身材也是極為標正,隱隱可見的鎖骨,誘惑至極。

男子剛邁出門邊,梅清溪忽然叫住。

“湚肅!”

湚肅莫不在意的問:“何事?”

梅清溪想說什麽,卻戛然而止:“無事。”

湚肅沒有說什麽話,隻看見他漸行漸遠的清冷背影。

梅清溪的心思很深沉,像深色藍海一樣寬闊無垠,如若誰能猜透心思,那便是打開了梅清溪隱藏的心房。

梅清溪呆站在原地,等了會便走到窗子前看著外麵的燈火闌珊,還有那遍地鋪滿的雪花,這個時刻恰巧讓梅清溪想起了那日宮花也是這樣望著窗子外的白雪皚皚。

隻可惜,宮花看不見了。

晌久,梅清溪也離開了,隻有一盞燭火在微渺的燃燒著,就像死灰複燃般狂瀾。

輕舟與九璃送著來客:“慢走啊。”

兩個不對眼的人卻性格相合,雖是口語上都不饒人,但卻心地善良,人性秉正。

突然,一個強行插入的聲音令輕舟九璃立馬失了歡送來客的性質。

“都幹什麽呢!不是說過不要衣衫不整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而這個聲音卻是一個女人的聲音,這麽晚了,除了巡司閣的人,還會有其他人嗎?當然不會。

輕舟戲虐的說:“呦,原大人。你可真是糊塗,現在哪是光天化日之下啊,而且我們明明衣衫都很整齊,隻不過是衣服美

一點而已。”

原綿薄是錦州城辰汜街的巡司令官,掌管著這一地帶的任何事物,是出了名的清官,也是不多見的女官。

原綿薄挑著彎彎柳葉眉,熙來的說:“已是過了十二點,就已經是明日了。而且我警告過你們很多次了,不要在半夜出來送客!第一是擾民,第二是現如今都是冬日,你們穿這麽少,不害怕凍著?”

煙塵算是腳步快的了,立馬趕過來阻止原綿薄破壞:“原大人,你的這邏輯,我們還真不敢恭維。”

九璃不著調的接話說:“當然害怕凍著了,不過內裏的衣裳都是很珍貴的金絲棉,所以並不害怕凍著。”

輕舟收起以往的玩笑樣子,認真的說:‘’這可是媽媽從寧國高價弄回來的,如若不用心招攬客人,怎麽對得起媽媽。‘’

“你們開門做生意,也得講究個道理吧,這麽晚了還在燭火通明,而且歌舞升平,是想怎樣?!”原綿薄似乎有些氣憤。如出水芙蓉般的臉龐泛起絲絲楚紅。

“哎呦嗬,我們開門做生意礙你什麽事了,又不是在你家歌舞升平,看把你急得。有什麽事明天午後來說,我們這會還正忙著呢,原大人您還是趕緊回去歇息吧,別在這裏瞎叨叨了,你不覺得煩,我還覺得累呢。”煙塵的嘴皮子就很厲害,估計輕舟和九璃多半是和煙塵學的吧。

原綿薄盯著煙塵,實話說著:“你真是空皮囊,嘴厲害,還有刻薄臉。你一個大男人,像個小女子家家般斤斤計較,真是胡鬧!”

煙塵聽見原綿薄這樣說,有些不樂意的反駁:“你就是在嫉妒我的美!你就是在嫉妒我的美!!”

原綿薄似乎是習慣了煙塵的無理智,無厘頭,很從容很淡定:“你應該去了解了解大理寺的葉夕大人,她的氣魄你永遠學不來。”

“你管的著!哼。”煙塵使著小性子冷哼著。

原綿薄看著天空上飄著的雪花,氣溫驟降,也是在擔心著巡邏的士兵會凍著,便說:“今日本官礙於百姓們的休息就不與你們在做爭執了,明日我定會過來問罪。”

“但願您再也不要過來。”

原綿薄未理會煙塵,對士兵說道:“我們走吧。”

等原綿薄走遠了,煙塵才暗自說:‘’麵團子總是半夜三更的前來作祟,真是個大麻煩。‘’

而此時,歡愉熱鬧的背後有人承受著錐心的痛苦。

天牢還是如同往常一樣陰森森,尤其是在這深夜的晚上,陰氣沉重的似乎可以把一切光芒蓋住。沒人知道在這裏冤死過多少人,也沒人知道究竟出去過幾個人,隻有絕望與幻滅將我包圍,我就像未破繭的蝴蝶一般掙紮在繭中,痛苦無比。痛的是那不能夠衝破的繭,苦的是就算衝破了繭也是生命短暫。

天牢的牢頭狠心的揪著我的破爛衣衫,大聲喊著:“出來!出來!!”

我苦悶無奈的說:“我都已經被你拎著了,還出來,我怎麽出啊。”

牢頭用猙獰的麵孔警示著我:“哼,今日皇上要提審你,你最好都把實話說出來!不然你都會一輩子呆在這裏!

!”

我也不知道牢頭是否是好心,還是在暗示著我說了實話就會將我賜死,這樣我就可以擺脫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了。

冷冷清清。滿地黃花堆積,惟悴損,如今有誰堪摘?守著窗兒,獨自怎生得黑?

跟著牢頭來到了審訊室,似乎熟悉的地方,似乎不熟悉。這裏的審訊室比大理寺的要狠的多了吧,至少刑具都是一樣。

牢頭恭敬的單膝跪地:“皇上,人犯宮花帶到了。”

錦扶淡淡的:“你先下去吧。”

他的容貌還如我剛見他時一樣,看來他似乎沒有為什麽事而犯愁。許是他的心已成堅石,才會做到不冷不熱的這種狀態吧。

“是。”牢頭立即退下。

“你打算招還是不招?”錦扶打探著我,話語裏沒有逼問是柔和。

我冷笑著,跪在圪人的石磚上:“我招什麽?我有什麽可招的?”

錦扶繼續盤問著我,看的出來他急切:“到現在你還不肯說實話?我早就在監視著你了,你說你到底在和誰聯係?”

我闕口否認:“我能和誰聯係,我連宮家的大門都邁不出幾步。誰又何曾見過我出遠門?誰又見過我出碎新院一步?”

“容修和你有沒有關係?!”錦扶搬出容修來讓我招認我所與其他人的密切聯係,但是我是絕對不會出賣任何一個人的。

“容修她隻不過是姑姑的兒子,我與他的關係本來就不是很密切,前段時間還因為一塊青玉而吵了起來,你覺得我們可能有關係嗎?”

錦扶好像一眼看穿我一樣的質問著:“那在你結婚前夕你又為何去了容修府邸?!難道不是因為你那周全的計劃才去的嗎?!”

我裝的很平靜,眼底看不出一絲緊張和焦慮:“皇上你可真是想的太豐富了,我去容修府邸完全是為了要送請帖,而不是像你所說的什麽陰謀。”

“葉夕肯定和你有關係!!”錦扶覺得在我這是問不出容修的什麽了,立馬轉到葉夕。

那個場景錦扶也在,是個明理人都可以看得出來我與葉夕的關係自然很親密,而我在此刻也不能否認,我反常的說:“我與葉夕的關係自然親切,而葉夕這次幫我完全是為了報答母親救她一命的恩情而已。”

“而已?好啊,那我就讓葉夕來審你,如果她下的去手,我就相信她是對我忠心的,如果她下不去手,我會誅她九族!!”錦扶居然想出這樣的辦法,她要利用葉夕,要讓葉夕審我?這不是把葉夕往火坑裏推嗎?我最清楚不過葉夕對親近的人是下不去手的,何況我與她的關係,我頓時慌張了,可是我也不想就此招認,如果是葉夕來審我,我還可以勸說,還可以讓葉夕反轉她不忠心的局麵。

我肯定的對錦扶下誓:“就讓葉夕大人來審我,我不想因為我的事情而讓無辜的人也陷進去,因此失了性命。”

錦扶似乎胸有成竹,他揚著嘴角放肆的笑著:“好啊!我倒要看看葉夕會給出我一個怎樣的答案。”

我冷笑著,指甲都快要鉗進皮膚裏:“你不會得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