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鴻溝
08.鴻溝
08.鴻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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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長其實騷亂也就是幾分鍾的事情,任疏狂腳步剛一停下,就有負責保衛處的經理派出幾個保安去看看怎麽回事,並且驅散人群。
泰恒集團短短幾年憑借過硬的關係,在工作狂的oss帶領下,飛速發展,已經傲居全國同行業前三,整棟大樓都被囊括,而且是去年才整體搬遷進來的。因為公司位於最繁華路段,一般情況下保安是不會幹涉遊人在門前的小廣場嬉鬧,不過他們沒想到今天會這麽巧,圍觀鬧事就發生在大老板眼皮底下。
幾個保安分工合作,分散人群的,疏通道路的,還有一個終於擠了進去才看到是個昏倒的人。這個保安個子不高身體魁梧,一看就是個打架好手,大家都叫他大江。他在泰恒做了三年,也是從小地方到s城來的,一眼就看出昏倒的人那副打扮和三年前的自己很類似,同病相憐之情油然而生,他趕忙上前蹲下,手腳輕巧的托起鄒盼舒的上半身,探鼻息、摸脈門、拍臉頰、捏人中……一係列急救措施有條不紊的進行。
不一會兒人群就各歸各四散開去,連長椅上坐著不動如山的兩個大漢也不知何時離開了。空氣又流通起來,人中受到強烈的刺激,鄒盼舒輕吟一聲,黑漆漆的還不能聚焦的雙眼睜開了。
他一眼就看到正對門口的一輛黑車,那輛車他曾經無比熟悉,因為每回陪任疏狂外出他都是坐那輛車的後座上,然後才看到後車門一個人站著,眼神渙散的他看不清那人的五官,隻覺得心頭一陣驚悸,有什麽呼之欲出,還未等他思索清楚,那個人影已轉身對著身邊的人說了一句什麽話,然後施施然優雅的上車,外麵滯留的人恭敬的把車門輕輕關上,車子如梭般快速飛離,瞬間就消失在鄒盼舒的視野裏。
大江看人終於醒轉,卻見他的目光迷離渙散,仿佛走投無路的小狗般讓人心頭不忍,大江家裏有個弟弟小江,從小身體不好,他外出打工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弟弟醫藥費太貴,小地方工資不高難以承受。為了節約來回路費,大江三年都沒有回去過,此時看到鄒盼舒的樣子,也不由得語氣輕柔的喚他,也不知道這個人以後該怎麽辦。
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自己公司的大門,大江沒再看到大老板,卻看到保衛處的黃經理一臉思慮不解的走過來,黃經理到了跟前,沉默的看了看已經半坐起的人,怎麽看也找不到原因,思索了一陣,不耐煩的向大江開口:“大江,你宿舍的人剛好離職吧,有空床在,你把這個人帶到你宿舍,先安頓看看他怎麽回事。沒事最好,要是真有什麽病的話再來告訴我。”
“這,這是什麽意思?”大江可是清楚泰恒集團招聘的高標準,當初自己要不是有點手上功夫都不一定能應聘上保安這個職位。這樣一個來曆不明的人,什麽都沒弄清楚就要求自己帶回宿舍,也難怪他疑惑了。
“說了你就去做,問那麽多,你是老板怎的?”黃經理素來嚴厲,脾氣暴躁,手下的保安出一點錯都要懲罰,大江讓他解釋理由雖然隻是下意識開口,也惹得他破口嗬斥。
大江一驚,才發覺自己脫口而出的疑問,在泰恒他一向是奉行多做事少說話的,趕緊應是,都不用邊上的同事幫忙,一手就把鄒盼舒架起,一手拎著地上孤零零的小包,走向公司旁邊的一條小側路。公司宿舍就在公司後麵的背街上,上下班幾步路就到了,夥食也是統一供應,泰恒集團的待遇好是眾所周知的。
不過大江很肯定他越過黃經理時,聽到了黃經理的嘮叨:“我怎麽知道什麽意思,大老板說了好好安頓,誰來告訴我什麽叫做好好安頓這個人?……”
鄒盼舒估計也從未想到他的再次街頭昏迷,竟然從此落戶到離任疏狂如此近的距離,如果早知道的話,不知他是否會想重生後就直接過來昏倒就好了,也不要接受小保的那頓飯那份工作。
任疏狂今晚有個酒會要參加,才早早換了正裝離開公司,否則平時他一天工作時間會長達十六七個小時,即使回了家也在書房裏加班,隻有當心底的戾氣隻靠工作也壓不下時才會提前一點下班回公寓,提前回去也隻是一個目的:做.愛。
已經五年過去了,那些往事還沒有放過他,自從他找到以工作和做.愛的方式散發戾氣後,那些往事也沒有再成為夢魘,因為他沒有時間精力入夢,身體不累到極致也不會休息。他已經很久不曾想起過往事,隻是麻木了身心,外表卻絲毫看不出來。
剛剛走出公司大門看著那樣裏三層外三層的圍觀,他就想起了小宇墜樓自殺後也是如此讓人肆無忌憚的評頭論足。他心底被刻意鎮壓的猛獸就要出籠似地,陰霾來得如此之快,仿佛壓製到了極限的反擊,才使得他停下腳步,仿佛又看到那鮮紅的血混合著皎白的腦漿,紅紅白白的圖案勾勒出一副用生命雕刻的畫,經久不衰到不知道多少次讓他作嘔,心底發涼。
喉頭又湧上那種感覺,他本應該馬上離開,可他的雙腳不聽使喚,如老樹根深深紮入土中一般釘在地麵,直到看到裏麵被保安扶起的人:煞白泛青的臉,緊蹙的眉尖,落魄糟糕的一身,人很瘦。還好,沒有鮮紅也沒有白漿,他正要深呼一口氣,那雙黑漆漆的大眼已睜開,直愣愣盯住自己,任疏狂心底一顫,常年平靜無波的臉也微微抽搐了一下。
這個人肯定不認識,看他眼神也不認識自己,但有一股異樣的熟悉直射心底,攪得隻餘一片冰寒的心也掛起風暴般瞬間混亂。他想自己出現幻覺了,估計是因為又快要到小宇和奶奶的忌日才會心神不寧,轉了身要坐入車內,鬼使神差的竟然會吩咐邊上侯著的黃經理一句:“把那個人安頓安頓。”說完什麽解釋也沒有,直接上車讓司機開車離開了公司。
在後座上閉目養神,任疏狂想了想剛剛自己脫口而出的話語,早過了年少輕狂的年紀,也為當年的恣意狂妄付出了兩條生命的代價。如此年紀的他早已心如止水,工作中也是出手狠厲不留餘地,怎麽還會為個陌生人擔憂懊惱?
那一刻那個人睜開眼,任疏狂竟有點熱淚盈眶的感覺,那一瞬間他以為還是五年前那個黃昏,小宇也沒有真的跳樓,小宇隻是在和自己開個無聊的玩笑,如同往常無數次一樣小宇總喜歡嚇唬自己,也許那雙眼就是小宇的眼睛,正等待自己走過去拉起他,拍拍他身上的灰,再擂他幾拳板個麵孔威嚇一番,小宇就會求饒著撒嬌,再哥倆好的去食堂吃飯。
可早已鍛煉得堅韌冷漠的神經告訴他這是錯覺,那地上躺著的不是小宇,隻是哪個鄉下來的倒黴蛋罷了。即使這樣,那一霎那的觸動,也使得他覺得自己還活著,心還在跳動,才會鬼使神差的開口,就當做還給那個人的恩情,哪怕別人並不知道那一刻對自己的意義。任疏狂從小就不是個善人,他們一群大院裏的沒一個是真正意義的好人,無不利用家裏的關係開拓自己的事業,或者如他五年前的夢想一樣靠自己也靠家族朝著自家祖父輩端坐的軍界高位前行,但他們也都有一個習慣,不願意欠人人情,隻要能用錢解決的都用錢解決掉,錢解決不了的都是大事件。
車子還沒開到酒店,任疏狂已經恢複平靜的心緒,剛才的一幕隻是曇花一現,有人勾起了他的心跳,他還給那個人一份幫助,到此了結。
大江已經風卷殘雲般早早吃過飯,丟下一句去打聽打聽更具體的情況,一點都沒設防,兩人一間的宿舍內留下人就出去了。
鄒盼舒慢騰騰吃著大江打來的工作餐,腦子裏還在消化剛才大江所說的信息,知道自己再不能這樣任性,拖垮了身體什麽事都幹不了,一口一口嚼著飯菜,味道還不錯。
等到他把飯菜都吃完,吃得有點撐正在宿舍裏走動消食,大江才終於回來了。
“沒問到什麽。隻見到了我們一組的領隊,黃經理已經下班。我把你的情況都說了,領隊說你暫時可以住在這裏,吃飯也可以和我們一樣領工作餐,具體什麽時候走沒說。不過不要隨意亂走動,這個院子裏幾棟房都是我們集團的內部員工,外人正常是不能進來的。喏,這是給你用的臨時出入證,領餐時出示這個就行。”
大江看著接過出入證後不說話的鄒盼舒,撓了撓頭,也不知道該怎麽勸解,到如今他自己還一頭霧水呢。不過他心底還是鬆了口氣,這麽個身上帶傷的人,看樣子也沒什麽錢,又沒有工作,能在這裏度過一段時期也是好的。
“不管怎樣,還是謝謝你了。”鄒盼舒不希望再增添大江的煩憂,何況這種情況對他來說未必是壞事,斟酌了語氣,他略帶期望的問:“大江哥,你說,如果我提出要在泰恒工作,你們黃經理會不會同意?”
“啊?這個我就不清楚了。那句話我是偷偷聽到的,黃經理沒直接告訴我。你身上還帶著傷呢,怎麽能這麽快工作?小病一定要養好了,堆積著一不小心就成了大病,到時候要花更多的錢,人也受罪,你家人也會更擔心……”
“大江哥,我就是說說,你別念叨了,也不是現在就上班,肯定要等傷好以後。”鄒盼舒一眼就很喜歡這個大江,爽直的性子,有話直說,就是這份對病痛的大驚小怪讓人有點受不了。
“嗬嗬,那就好那就好。這樣吧,先養傷,要是遇到上頭再問起,我轉達你的意思。你看成不?”大江一聽這人說會好好養病,馬上心安了,嗬嗬的笑了起來。鄒盼舒的腿傷和病曆他看了,這種程度的傷對他來說是小意思,也知道隻要好好養著痊愈就好了,和自己家弟弟的慢性病完全不一樣性質。
“行。謝謝大江哥費心了。”
“別總是謝來謝去。出門在外誰沒個難處,再說我什麽也沒做,還都是公司出的錢,要謝啊就謝我們大老板去,要不是他金口玉言,黃經理也不會管這個事情。”一提到這個大江就納悶,好在也不計較了,他們這種小人物怎麽會知道有錢人的想法呢。
“唔,我就不見外了。”鄒盼舒還想再說謝謝,又及時住了口,訕訕的笑了笑看著大江故作凶樣,那樣子就像隻要他再開口道謝就會猛撲上來撕咬似地。
他絕口不提關於謝謝大老板的事,那個身影一晃而過,等他反應過來人已經離開。今生再遇,以後會是什麽樣子他此刻毫無把握,巨大的鴻溝豎立在他們兩人之間。他確定自己現在僅僅是對著一個背影,心都會亂跳著要衝出嗓子眼,龐飛的身影淡到看不見了,自己真的可以從身到心都隻屬於他,可這道鴻溝,他要如何才能跨越?
為了好好養傷,大江盡量不讓鄒盼舒下地,打飯洗碗洗衣的活兒都一起包攬了。鄒盼舒也沒有再矯情,心底感激著,人也在努力做按摩複健,在可控範圍內增加拉伸運動的時間。同時也每天更努力的學習英語,因為一連串的變故,他手上還是隻有那次購買的兩本書,這段時間的學習,書本都翻得磨出印子起了卷邊,練習冊上的習題在本子上做了兩遍,又最後在書上做了一遍,直到正確率達到95%才罷休,也知道到了需要更深內容的時候了。
於是,一直因為吃住都免費而暫時忽略的事實又擺在了麵前:鄒盼舒身上隻有300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