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莫南柯第一次知道什麽叫是後悔

莫南柯第一次知道,什麽叫是後悔。

時間是什麽東西,三年又意味著什麽?

對於曾經的莫南柯來說,從一個計算機的門外漢到會敲代碼的程序員,這條道路他走了三年。而從一個和人爭一口閑氣所以衝動動筆的毛頭小子到已然封神的種~馬文大手,這條路他同樣也走了三年。

然而,今時非昨日。對於如今的莫南柯來說,三年就僅僅一次短短的入定而已。

修仙者最是重諾,莫南柯既然已經和尚在繈褓之中的幼童單方麵定下了“三年後拜師”的約定,那麽莫南柯就不應該輕易閉關。因為越是修為高深的人,越不容易入定,而他們一旦入定,歲月的更迭便是虛妄,千百年的歲月也可能隻是彈指一揮之間而已。

但是莫南柯卻還是入定了。不是不知道如今入定不是好時機,然而時機到了,由不得莫南柯反抗。

說來也巧,當莫南柯從沈家回來的之後不就,長日無聊,便隨意翻了翻莫府之中的寶庫。既然已經決定要收下那個孩子,那麽莫南柯就難免為他算計一下未來。五靈根在這裏的確有些棘手,但是好歹莫南柯算是在修真界頂尖的人物,總算也不是毫無辦法的。

就在莫南柯為那自家小包子尋找天靈地寶改善體質的時候,偶然之間翻到了一個玉簡。若說莫南柯府邸的寶庫之中的玉簡也不算少,上麵記錄了形形□□的功法,都是原主舊日尋來的。和那些刻好功法的名字和簡略的用途的玉簡不同,莫南柯手上的這塊玉簡上麵並沒有刻字,然而氣息卻是比那些玉簡更加龐大恢弘的。

玉簡這東西說起來玄之又玄,但是說白了也不過就和莫南柯曾經用慣了的U盤差不多。那些在寶庫之中被羅列好的玉簡就像是2G的U盤,而莫南柯手中的拿著這一塊,卻像是8G的。

微覺詫異,莫南柯將玉簡貼在了額頭上,想知道裏麵到底寫了什麽。將一縷神識探入,玉簡竟沒有絲毫的排斥,就像是那東西就等在那裏,等著他有一天從頭翻閱起。

#我靠,這種神奇的東西召喚神馬的那是男主待遇……#

#叔是立誌要當男主金大腿的男人#

#根據種~馬文的尿性,搶男主的東西的人都沒有好下場啊喂嚶嚶嚶嚶#

然而想要再撤出神識已經是不可能的了,莫南柯索性就靜下心來,仔細看看那玉簡裏的到底是什麽。

玉簡之中,分明是一個人的的下筆所書,字跡工整嚴謹,一絲不苟。然而,那些文字烙印在莫南柯的眼中,就像是徐徐展開的一幅畫卷,上麵仔細描繪了這些年原主走南闖北的經曆,還有一些修真的感悟和自己參詳出來的機巧。

莫南柯一字一句的讀著,就仿佛是和故友重逢,欣悅有之,感慨有之,心頭的酸澀亦然有之。五味陳在過後,卻是雲淡風輕。他麵前仿佛站著一個男子,與他一樣的麵容,眼中帶著堪破俗世的冷漠,然後,和他在萬花叢中緩緩一握手。

莫南柯知道,玉簡上記載的那些東西他一樣都沒有經曆過,然而卻分明熟悉的,就仿佛是發生在昨天的事情。和那個男子十指交握的那一刻,莫南柯的心裏忽然生出一個念頭。

是了,他不是旁人,那些紙上的陳墨勾勒的也不是旁人的舊事。無論是曾經用文字構架一個世界的莫南柯,還是如今睥睨天下,雲端高坐的莫南柯,終歸,就隻是他自己罷了。

“吾生而為人,立於塵世,長於阡陌紅塵,逆天而行,與天爭得悠悠歲月。參浮生之道,聆聽歡喜禪音,而得與天相搏之力。吾之仙途也,非長生無極,非長樂未央,而乃全力以赴,凡有一息未平而一念未絕,不可退也。”

那一本記錄著原主生平的文字很快被讀完了,寫在最後的一段話卻讓莫南柯心血翻湧。

不可退也!不可退也!不可退也!

在玉簡之內虛幻的意識空間之中,莫南柯用手指輕輕的拂過這四個字,千年的時光已經流轉,他卻透過手下深刻的墨痕觸摸到那時候自己的心情。

世上隻得一個莫南柯,他不是替代了誰,也不需要扮演誰,他知道堅定自己的信念,永不退縮,那麽,便沒有人能夠打敗他。

自醒來便盤桓在莫南柯心頭的負累,終於在那紙上深深的痕跡麵前轟然傾塌。那一刻,莫南柯感覺到了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堆積在他筋脈之中的靈力開始緩緩流動,凝澀的內府也開始從容運轉。

他的身體吸收著四麵八方的靈力,總覺得身體越發輕盈。而莫南柯不知道的是,方才自己度過了修士最可怕的心結,隻是因為他自己剛進階不久,體內的靈力尚且沒有積累,所以並沒有因此一舉進階。

隻是,讓莫南柯始料未及的是,他的神識進入玉簡之中的“片刻”,外麵卻已經是三年有餘了。他進自己的私庫之後,陳洵便沒有再來打攪他,直到後來他看自家師尊總不出來,才跑去查看緣由,見自家師尊入定了,便沒有打攪。

陳洵是有心為莫南柯護法的,隻是莫南柯入定不久,掌門親自邀請陳洵監督新的弟子大選。大選為期五年,主要是需要有元嬰以上的長老支撐法陣。陳洵身為尊主的弟子,修為亦是不低,無上宗之的四個長老之位還是有他一個的。雖然這一次他有心為莫南柯護法,卻還是不得不監督宗門大選去了。

莫南柯正在體會那種“靈力”反複蕩滌身體的玄妙感覺。他敏銳的感覺到,那不是單純的靈力,而是夾雜著一絲更加莊重威嚴的東西。通讀了那本玉簡,莫南柯對於那絲絲縷縷的東西是什麽隱隱有了一個猜測。

如果沒有猜錯,那應該是……天地法則吧。

沉醉在這樣玄妙的感覺之中,莫南柯有些舍不得切斷自己和這天地的聯係。然而,心頭忽然傳來一陣細碎的疼痛將他拉回了現實。莫南柯微微皺眉,修長的手指拂過自己的胸口,低頭思索疼痛的原因。

忽然,他神色一凜,驟然想起了一件事。

#包子包子,叔盼了三年的小包子!!!#

#叔錯了叔不應該忘了你嚶嚶嚶嚶~#

#寶貝兒你腫麽了,你可千萬不要出事啊啊啊啊啊啊啊#

身隨心動,莫南柯念頭一生,人便消失了。他的目的地自然隻有一處,陳河,沈府。方才他感覺到的疼痛,是因為當初留在那孩子眉心的靈血之中殘留著他的魂魄的氣息,一旦那個孩子有生命危險,那縷殘念就會化為實體,保護那孩子一次。

而代價就是,莫南柯無論入定還是閉關,胸口都會感覺到疼痛。那是靈魂被撕扯的疼痛,饒是莫南柯的修為再深,也無從躲避。

一縷魂魄的氣息而已,不至於對莫南柯產什麽傷害,卻能夠提示他自家徒弟遇到了危險,怎麽算都是自己合適一些。所以當時莫南柯想也沒想便將那滴血滴入小包子的眉心,那個時候他還想,怎麽說自家小徒弟也應當是沈家養尊處優的小少爺,總不至於有什麽生命危險。

如今,莫南柯知道,自己想的太樂觀了。幸而,他準備的總還算是周全一些。

靈血的指引讓莫南柯直接到達他家小徒弟身邊。瞬息的時間,莫南柯卻是心思百轉。他在腦海裏設想著小徒弟會遇到怎樣的危險,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哭?然而,他想的最多的卻是,三年的時間,自家小徒弟會長成什麽樣子?

是鮮衣金冠群仆環繞的富家小公子?還是白衣青衫仙氣盈盈的小仙童?性子是活潑淘氣,還是故作老成?就僅僅是想著,莫南柯都被自己腦補出來的場景萌得心肝兒直顫。

心中的想法百轉千回的縈繞著,然而身體卻已經近乎本能的收斂了腳下的騰雲,莫南柯如同仙人臨世一般,從天上徐徐落下。

四下環視,莫南柯發現,他所在的地方是仿佛是鬆竹觀的後山,雖然實在人煙罕至的野外,但是他卻並沒有看見想象中的劫匪或者刺客之類的人物,甚至連刀劍聲也無。將神識擴大,同時感受著靈血的方位,莫南柯很快就確定了小包子的位置。

鬆竹觀的後山有一個蓮花池,池水有三四個成年男子那樣深。莫南柯在池邊一掃,並沒有看見什麽可疑的人,隻有一個三四歲的男童和一個十幾歲的少年站在池邊,他們身後還簇擁著一眾家奴。

莫南柯是喜歡小孩子的,然而,當他的目光落在那兩個孩子臉上的時候,他們臉上尚且殘存的那抹殘忍又肆無忌憚的微笑讓莫南柯皺眉。

那樣的神情,就像是莫南柯小的時候,看鄰居家的孩子把剛出生的田鼠扔到沸水中殺死的時候的樣子,既有一些孩童因為無知而產生的殘忍,又帶著一種隱約的暴虐得逞之後的快慰。

那樣的神情曾經讓莫南柯不寒而栗,而如今,即使他心性堅強至此,也仍舊會覺得有些不舒服。

年紀較小的那個孩子笑著,卻還帶著些許不安的拉了拉身邊大孩子的衣袖,小聲問道“表哥,他怎麽不浮上來了?”忽然,他仿佛想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一樣,驟然提高了聲音“不會是……死了吧?!”

那個十多歲的少年安慰一樣的將小孩子的臉按在自己的懷裏,不讓他看見自己眼底一閃而過的陰戾。他嗤笑一聲,說道“那個小賤、種命大著呢,表弟你不用擔心。”

到了這一步,莫南柯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沾著他靈魂氣息的靈血吸收著他的靈力,用以維持實體。莫南柯最不缺少的就是靈力,所以毫不吝嗇的輸送著,因為他知道,那一滴靈血正在為自己的小徒弟保命。

心裏湧起無法平息的憤怒。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小徒弟,自己打算捧在手心裏仔細教養的小徒弟,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卻忍受了這麽多的糟蹋和欺辱。

若是連自己想要保護的人都護不住,那他修什麽仙

若是此生需要忍受旁人欺辱方才得以苟活,那他還求什麽長生?

若是自己的倏忽害那孩子吃了這麽多苦,那他還配當什麽師父?

一向與世無爭的莫南柯心火驟起,四散的威壓讓湖邊站著的人全部腿軟跪地,而那個少年應該也踏上了修仙之路,所以感受到的莫南柯的威壓最為明顯,等級的碾壓讓他驟然噴出了一口血來,爬在地上再也起不來。

而天邊的雲雷仿佛也感受到了莫南柯的震怒,呈合圍之勢迅疾的向此地圍攏而來。

士之一怒,流血五步。

天子一怒,流血千裏。

尊主一怒,則天地為之色變矣。

咱家受忽然攻起來了啊。

衝冠一怒為包紙神馬的,隻有叔一個人覺得是…【女為母則強麽?】(泥垢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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