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有女白葉_第六十六章 拜年
白姑娘？
在場的人都愣了一下，白葉轉瞬明白了過來——來的人應當是白夢籮才對。她唇角的笑容慢慢變得更深刻了些，眼神之中卻是笑意全無了。
自從鄭王府賞菊宴之後，她就再沒有見過白夢籮了。隻是這位白姑娘卻不是銷聲匿跡，而是開始暗中尋她麻煩。那一對半路攔車要認親的騙子，不就是她尋來的嗎？
隻不過她當時覺得此事自己不好處理，尋了與她和白夢籮恩怨息息相關的乾墨來。乾家還是有些本事的，不過些許日子，那對常氏夫婦就被送入了京兆府，白夢籮更是在京城的交際圈中消失了很長一段時間。
如今再聽得她出現，還是在大年初一過來給白川夫婦拜年，白葉隻眼神微微一轉就想明白了這其中的關鍵。
白夢籮在京中能比旁人多上一份體麵，讓人對她客氣三分，並非是因為她出身名門，又或者是學識驚人，而是因為她頗得丟失了唯一女兒的白夫人的喜愛。
白夫人把白夢籮當成了自己女兒的替代者，所以對她頗為疼愛。而如今，正牌的白府大姑娘在這裏坐著，一個代替品又如何爭寵呢？更何況，當時白夢籮對她做的事情，白川夫婦若真是到現在還一點都不知情的話，白葉就要不得不說一句她實在很失望了。
白葉能夠想明白的事情，在場的人誰會想不到呢。白夫人眉頭緊皺，白淵卻是直接把不滿說了出來。
“她那般對待妹妹，竟然還有臉登門！”他說著看了眼一旁的白澤，尋求親情上的支持，“三弟，你說是吧？”
“她還不知道姐姐的身份，自然敢上門。”白澤卻是比白淵這個哥哥老成穩重的多，並且私下裏不是很給他麵子。說罷這話就轉頭看向了白葉，問道：“姐姐若是不想見他，我這就讓人打發了她離開。”
這話他說的毫不遲疑，甚至隱隱透出一副當家做主的氣勢來。
白葉卻隻笑著搖頭，緩緩道：“大過年的，上門就是客人，咱們可不能失禮了。”
聽得她這般說，白夫人先是雙眼一亮，轉而才問道：“你要見她？”她倒不是覺得白葉小氣到沒有度量見白夢籮，隻是如今大過年的若是鬧出什麽不痛快來……白夢籮她是還算喜歡，因為同時白家女兒的緣故，逢年過節也會讓人送些禮物給她。然而，跟自己親生女兒比起來，這樣的喜歡自然是要靠邊站的。
白葉看著白夫人有些訝異的神色，不由勾了勾唇角。
“若是她知道我是白府的座上客，才好玩些，不是嗎？”她大大方方地表示了自己幸災樂禍的一些小心思，倒是沒有讓白夫人、白淵、白澤三人反感，甚至於白淵這個二哥還露出了興奮的神色，附和道：“若真是如此，等她進來看到妹妹的一瞬間，怕是才好玩！”
一個有些幸災樂禍，帶著略微報複心思的白葉，再加上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白淵起哄，白夫人自然不會讓人攔著白夢籮了。白夢籮在
外院等了有一會兒，頗有些忐忑不安。畢竟，白川夫婦回京有些時日了，除了讓人給她送去了一些禮物之外就再無旁的表示。她之前因為乾墨和白葉的事情，在家中就過得頗有些艱難了。
白川夫婦的禮物就如同是她的救命稻草一樣，讓原本想要把她送回老家靜養的家人收攏了心思。偏偏，隻這禮物之後白川夫婦卻是再無表示了，白夫人回京這麽些日子，竟然一次讓她作陪也沒有。這讓白夢籮心中升起了濃濃的危機感，這才挑了大年初一這一天來拜年。
小刀帶著白夢籮進了外間，還未曾入內她就聽到暖閣之中說笑的聲音。裏麵似乎是有個年輕女子在說話！
白夢籮心中一驚，連忙收斂了心神，唇角帶著恰到好處的笑容入內。
“夢籮給伯母請安，伯母安康。”白夢籮屈膝行禮，“見過二哥哥、三弟弟……”她說著抬頭，目光順著那一身鵝黃的羅裙往上看去，想要看看究竟是什麽樣的女子竟然搶占了她在白夫人心中的地位。
而看清楚眼前人的一瞬間，白夢籮臉上完美的表情出現了一絲裂痕。
怎麽會是她？！
而白葉迎上她震驚的目光卻是沒有半分的意外，甚至還好心情的抿唇笑了下，“真是巧啊，沒有想到在此處也能遇上白姑娘了。”
“是呀，好巧。”白夢籮下意識地應了一聲，還莫不清楚白葉在白府是個什麽樣的身份之前，她縱然恨不得生生撕了對反，也隻能夠忍耐了。“隻是，不知道白姑娘怎麽這般巧，竟然大年初一就來了伯母府上？也是與我一樣，給家中長輩拜年嗎？”
“老師命我過來送些東西，順帶拜年。師命不敢違背，自然是比不上白姑娘你這般一番孝心。”白葉說的很是真摯，隻那話聽在有心人耳中卻是格外的諷刺。
白夢籮飛快地打量了白葉一眼，見她神色如常，不由微微緊了下袖子下的雙手，這才道：“聽聞早兩日白姑娘正式拜在了何太醫的門下，我還未曾道賀呢。”
白葉笑著道了謝，一旁白夫人見白葉似乎並不準備為難白夢籮。雖然兩個姑娘家你來我往的針鋒相對著，火藥味卻也不算明顯。她這才笑著開口道：“白葉天賦驚人，何太醫會收她為徒也不足為怪。”
“夫人謬讚了。”白葉笑著謙虛，而白夢籮看著挨在一起坐的兩個人，緩緩垂下了眼簾。她能夠在京城閨秀圈中占據一席之地，自然是有些眼力勁的。
之前因為跟白葉接觸的少，她並未察覺白葉的相貌有什麽不同。如今兩人坐在一起，白夢籮這才驚訝的發現，白葉的容貌竟然跟白夫人有五六分的相似，特別是抿唇笑的時候，那種神態上的相似更是讓她心中生氣了不安。
她與白夫人也有些許的相似，不然白夫人當年也不會把對女兒的感情都傾注到了她的身上，一直到她年歲大起來，白川夫婦駐守邊境之後，這才略微生疏了起來。
饒是如此，實際上
逢年過節她也是會收到白夫人送的禮物的。
而如今，她有些恐懼地看著比起她來與白夫人更為相似的白葉，幾乎有種想要落荒而逃的感覺。
白夫人回京之後對她冷漠，是因為看到了跟她更為相似的白葉嗎？
準備了無數話想要跟白夫人回憶往昔，重新熟悉親近起來的白夢籮幾乎是失魂落魄地離開大將軍府的。白夫人對她倒是不算冷淡，然而她對白葉的熱情卻是讓她望塵莫及的。縱然是白夫人最為疼愛她的時候，也不曾用那般喜愛的目光看著她。
白葉……白夢籮的手緊緊握著，指甲幾乎都要陷入手心之中。
早知道會有這一日，當時她就不該留手。若是尋了地痞流氓毀了她，想來也不會如今這種局麵了。
“我還當妹妹你要冷嘲熱諷一番，卻沒有想到隻這般不輕不重的幾句話。”白淵倒是有些失望，然而女孩子之間的恩怨，他自然不好在這種場合插嘴說話。此時白夢籮走了，他這才開口，“母親，既然白家那邊送來了年禮，那回頭我和弟弟也走上一趟，回一份禮，可好？”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神中就帶上了不懷好意之色。白葉見他這般模樣，不由低頭抿唇偷笑，心中非但沒有覺得白淵多事，反而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似乎，有個人給她撐腰也很是不錯呢！
……
新年過得比白葉預計的還要快，除卻大將軍府之外，何太醫還帶著她這個得意門生去了好幾家相熟的朋友家。這些都是杏林之中的前輩，白葉自然是恭恭敬敬，有時候側立在旁聽著這些人討論都覺得受益不淺。
而這一日的酒宴上，竟然還有一個跟她年紀相仿的少年。那少年眉清目秀，鼻梁挺拔。見著白葉先是臉微微發紅，才拱手叫了一聲白師妹。
這是太醫院中劉太醫的徒弟宋莫，入門比她大約早上一年，如今正跟在劉太醫身邊出入太醫院。
白葉笑著回了一禮，隻覺得這位師兄脾氣頗好，也很是有耐心。隻是人太過於靦腆了些，動不動就臉紅。兩人在後麵一排聽著何太醫和劉太醫討論著藥理，結果這兩人因為意見相左的緣故，說著說著竟然顧不上後麵還站著徒弟，就爭吵了起來。
白葉還算鎮定，宋莫卻是嚇了一跳，看著兩人爭得麵紅耳赤正猶豫著是不是要上前勸阻呢，結果扭頭一看卻見白葉雙眼發亮聽得津津有味。
“師妹，白師妹，咱們是不是要勸下……”兩個年齡加在一起超過一百五的老人了，若是真打起來可怎麽辦？就算不打起來，萬一誰氣得有個好歹……
白葉聞言一愣，轉而搖頭道：“師兄且好好聽著師父和劉師叔說的話吧，真乃是金玉良言。”她畢竟有著後世的底子，對於兩人討論的藥理一事聽得再明白不過了。可以說，兩個人的討論讓她前世所學的知識點有了一個融會貫通的機會。
而這樣的機會，可是可遇不可求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