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有醫白葉_第三十三章 戴家
戴宜蘭聽了張嬤嬤這話不由一愣，然後連忙提著裙角快步朝著前院的方向走去，一邊走一邊問道：“究竟是怎麽回事，大哥怎麽又招惹了父親了？”
“說是大爺在外麵帶人衝撞了一個獨居的婦人，大爺一口咬定那是老爺養的外室……如今那婦人也在前廳哭著呢，身邊還有兩個三四歲的孩子……”張嬤嬤說著隻想歎氣，她是跟著戴莫氏一起來到戴家的，自然是看不上戴老爺這般的舉止。“姑娘去了可要忍著怒火，先保住了大少爺才是。”
就怕戴宜蘭一怒之下把戴老爺惹得更怒了，若是這般可就真是趁了那賤人的心思了。
戴宜蘭自然是知道輕重的，此時陰沉著一張臉點頭，道：“自然是要先保住大哥的，無論如何大哥都是父親的嫡長子。有他在，就不會有人越過他去！”
她說著匆匆去了前院，還未進去就聽到了打板子的聲音，還有戴老爺的怒罵聲。倒是戴益林的聲音，沒有半點傳出來。戴宜蘭心中一緊，也顧不上通報就立刻衝了進去。
進去之後她才聽到了女子嚶嚶的哭聲，卻是顧不上看一眼隻立刻跪在了戴益林身邊攔住了打板子的奴仆，抬頭滿臉淚水的看著戴老爺，“父親，不知道大哥究竟犯了什麽錯，竟然惹得你動了這般大的肝火。母親已經病重，父親可要保重身體才是。若是大哥有什麽錯處，我替他跟父親賠罪，還請父親息怒！”
這些年來，隨著家中妾室、通房漸多，兄妹兩人過的很是艱難，戴宜蘭早就學會了說好話乖巧討饒了。
戴老爺看著女兒苦求，心中略微一軟正想說話卻又聽到身後孩童的哭嚷聲。再看戴益林一臉憤恨，沒有半分悔悟的樣子，不由心中一橫，嗬斥道：“都是瞎子嗎，還不扶姑娘起來！”
戴宜蘭聽得他這般說，立刻就反應過來，抓著戴益林的胳膊就叫道：“哥哥到了這個時候還不認錯嗎？母親如今還不知道，若是讓她知道了哥哥竟然這般惹父親生氣，又該被你氣病了。就算是為著母親著想，哥哥也當懂事些才是！”
她說著用力抓著戴益林的胳膊，“哥哥！”
戴益林心中憋著一口氣，然而聽到妹妹提起母親，先是愈發憤怒，轉而才又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父親，是我錯了。”
戴老爺見他服軟，這才冷哼了一聲，道：“罰你在家閉門思過一個月！這三天不準給他吃飯，不準給他請大夫，讓他好好長長記性！”
戴宜蘭聞言不由一晃，抬頭看過去正想著求情就見戴老爺轉身對著坐在廳中的那母子三人走了過去，竟然是沒有回頭看上半眼她與戴益林。而戴益林此時也抓住了她的胳膊，道：“先回去再說。”
戴宜蘭知道此時不宜在求情，連忙讓劉嬤嬤過去一起幫忙把戴益林給送了回去。張嬤嬤仗著年紀大在裏屋裏麵幫戴益林扒了褲子，看著那血肉模糊的屁股不由直掉淚，連忙讓
人拿了東西清洗。
“我書房裏麵還有些金瘡藥。”戴益林忍痛說，一旁他的貼身小廝早就拿出了金瘡藥，等著張嬤嬤幫著他收拾停當，這才請了戴宜蘭進去。
“大爺的傷口實在是嚇人，怕是隻有金瘡藥也不濟事呢。要是晚間再發熱，就更是麻煩了。”張嬤嬤畢竟經曆的多，這傷口一看就知道要不好。“老爺也未免太狠心了，縱然是……可是大爺也是他的骨肉啊！”
戴宜蘭聽著這話不由黯然傷神，想起那廳堂之中的母子三人，眼中更是帶上了一些恨意。
“哥哥未免也太衝動了，你是什麽樣的身份，竟然真與那種身份低賤之人計較！”她恨鐵不成鋼，“哥哥當用心讀書，將來有了出息，母親與我的日子才算好過。那些身份低賤的人，縱然仗著父親的偏愛，難不成還真能越過了你去不成？偏你喜歡惹得父親生氣，自己吃這些皮肉之苦。誰家的少爺屋中，竟然是常年都藏著金瘡藥的？”
戴益林聽著妹妹訓斥，心中很不服，恨聲道：“那個賤人……”
“哥哥！”戴宜蘭道：“你若是再這般口無遮攔，難不成還真要讓母親為你操心不成？”
一旁張嬤嬤聽到此處才點頭道：“大爺聽著姑娘的話吧，如今夫人身子不好，若是再知道你被打成這般模樣，老爺還不讓請大夫，怕是……”
“千萬別讓娘知道，就說我這段時間專心讀書就等著明年秋試呢！”戴益林聞言立刻抬起頭來，“讓母親好好養病，明年我考了狀元給她衝喜！”
戴宜蘭見他這般模樣，怒意倒是消了些，道：“大夫的事情你就不用擔心了，我會請人過來的。本是給母親請了個大夫，如今你倒是跟著沾了光。”
“給母親請了大夫，是哪位不出世的神醫不成？”戴益林急切問道，戴宜蘭搖頭道：“你就別管這些了，好好養著就是。”她說著起身，“我匆匆過來，母親尚且不知道，你自己小心些，夜裏多喝些水別真的發熱起來才是。”
囉嗦了這麽一通，戴宜蘭回去又尋了借口安慰莫氏，等著回去的時候已經是夕陽西下，她不敢耽擱連忙讓人研磨寫了一張帖子，隱約提及了要一些外傷退熱的藥，請白葉一起帶過來，這才讓人送去薛府。
臨近晚膳的時候收到這樣一份帖子，白葉倒是有些驚訝。再看裏麵的內容，她不由揚了揚眉。一旁薛如銀見狀好奇道：“是戴姑娘邀你過府？她……”她雙眼微微一轉，露出了然之色，“她家中可是有病人？”
“明日我倒是有空，隻是——”白葉把那帖子遞給薛如銀，“這戴府怕是也不安寧，趟這麽一趟渾水……”
“你是怕因此招惹禍事？”薛如銀倒是了然，她自回京城之後，在薛家雖然事事不順，然而薛家因為淩氏的緣故卻也算得上家中安寧了，沒有太多的齟齬之事。比薛家亂的人家，比比皆是。那些權貴外麵看著繁花似錦，
內裏嘛……
薛如銀和白葉也算是漲了不少的見識了。
白葉緩緩點頭，然而想著到如今還有些目的不明的端王，反而定下了心。
“算了，就當結個善緣，希望哪一日我若是有事，她也能搭一把手。”隻看這帖子，怕是那戴姑娘也身陷囹圄，危機時刻幫她一把隻希望她能記住這份人情才是。
畢竟，看楚雲容對她的態度，當知這位戴姑娘的人品不差。
“原本我倒是可以陪著你去，隻如今這家中……”薛如銀緩緩搖頭，“如今看著還好，隻我若是不坐鎮，怕是還要鬧出一些幺蛾子出來，不然怎麽對得起那些家中老奴的身份！”
白葉搖頭，“你很是不必陪著我的，不過是上門做客。原本你若是閑來無事，一同過去多個朋友也不算什麽。隻如今既然知道這戴家內裏糟亂，你縱然無事也是不去的好。”
她說著抬頭看向遞了帖子進來的新綠，道：“戴家的人可還在，勞煩你跑一趟就說我明日定當登門拜訪。順帶讓人去帶幾味藥材回來，我調配著玩。”
“白姑娘不用客氣，奴婢這就去！”新綠倒是絲毫不介意被原本身份差不多的白葉使喚，笑著應了聲就退出去做事，而薛如銀還是有些擔心，“你素來比我機靈，做事也穩妥，隻是既然知道了戴家裏麵混亂，此去還是要小心才好。”
白葉笑著點頭，“我去不過是當個大夫，那病若是能治，我自然不會袖手旁觀，若是治不了，我自也不會逞強的。”
兩人又湊到了一起說了些許薛家的時候，白葉幫著薛如銀想了幾個辦法壓製府中老人，等著天色全然暗了下去才有人把白葉要的幾樣藥材送了過來。
白葉熬夜調了藥，第二日用過早飯在旁看著薛如銀和蘭嬤嬤一起處理家中瑣事，發放牌子這才等到馬車準備好出門。
戴家距離薛家有些距離，在更靠近皇城一點兒的地方，白葉入了內院下馬車之時就見戴宜蘭已經等在了旁邊，見到她就立刻迎了上來。
“白姑娘，幾日未見，你麵色倒是越發好了。”戴宜蘭過去行禮，拉著白葉的手道：“那一日在鄭王府中，我與白姑娘一見如故，所以就貿然下了帖子，還請白姑娘不要覺得我唐突。”
“戴姑娘一番好意。”白葉微微笑著，聲音壓得很低，“你讓我帶的藥，我帶來了。”
戴宜蘭鬆了口氣，笑著道：“聽聞白姑娘喜歡字畫，前些日子我兄長尋到了一副前朝留下來的深山歸野圖，很是有意境，不如我們去看看？”
原來，要用這藥的是戴宜蘭的兄長，隻是藥已經送來戴宜蘭又何必非要她去看看呢？白葉略微遲疑，就見戴宜蘭眼中露出焦急之色，她想了想既然自己人都來了，也不差這麽一步。
“戴姑娘有心了，既然如此就去看看吧。”她微笑點頭，見戴宜蘭目露喜色這才微微抿了下唇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