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篇_霜境篇：第三章 風起光欒（二）
澹台家。琉焰館。
“啊……”房內不斷傳來呻吟聲和青年的低吼。
此時，一陣敲門聲傳來，伴隨著仆人高聲喊話：“大少爺！大少爺！老爺找！少爺再不出來老爺就要來啦！”
房內傳來不滿的吼聲：“吵什麽！閉嘴！”
放開身下被蹂躪的酮體，他暫且收拾了一番走出房。
仆人見他終於出來了，後退了幾步，戰戰兢兢地說：“大少爺快去吧！老爺臉色很不好！”
“哼，怕什麽。”不屑地看了仆人一眼，大步邁出琉焰館。
他，澹台家的大少爺，澹台重衍，因為母親烈金族人，故而生有一頭火焰般的紅發，而他的脾氣，也如同烈焰一般，灼人的很。作為雲真的長子，他的武學造詣幾乎與父親不相上下，如今更是接手了光欒城與狼塚接壤區域的治安巡視。在他殘暴的治理下，狼塚那些流放的罪人，確實消停了不少。
可是，最近他與父親的關係卻越來越僵了。
他剛走進父親的書房，父親一轉身，一撇子就打了過去。
他原本以為隻是聽一頓訓，哪料得父親有如此舉動，所以沒有躲過，當下臉就腫了起來。
“你以為你在琉焰館藏什麽人我不知道嗎！那些流放的罪人的兒子！！！”雲真重重拍了一下身邊的桌子，桌上赫然出現了一個深深的掌印。
“哦？那麽我去找些清白人的兒子來，是不是就可以了呢？”挨了一巴掌的重衍毫無羞愧與畏懼，理直氣壯地問道。
見他一副不知悔改的樣子，雲真登時怒發衝冠，“你這不孝子！你可對得起你死去的娘？你可對得起這澹台家的列祖列宗？你不娶妻生子也就罷了，作為澹台家長子狎男童還將之帶回琉焰館！”
“我娘臨死之前早就對我說，希望我這輩子能夠快快樂樂的，還要保護好光欒城，這兩點我一直好好得遵從著。至於列祖列宗，娶妻生子之事不是還有二弟和小妹嗎，去掉我一個也是無關緊要吧？”
“你非要讓我將你趕去狼塚你才甘心是嗎？”他怒極，一掌就打在重衍胸口，重衍頓時嘔紅，站不住腳，跌倒在地。他的眼神變得怨怒，直盯著雲真，但是他已無還手之力。
也好，那便從此斷了父子情分吧！
直到雲真叫人將他拖走，他那被怒火浸染的雙眸依然瞪視著雲真。
——————————————————————————————————————————重衍被胸口傳來的劇痛給弄醒了。他費力睜開眼，看見仆人正在他的傷口上撒藥。
見他醒了，他那膽小的下仆嚇了一跳，手裏的藥粉撒了一半。
“大少爺……”
重衍看看自己的胸口，“倒那麽多作甚？還有，這是內服藥！”
“呃……啊？！剛才忘了問了！平時大少爺不都是用外用藥的……我一時沒注意……我……我再向府醫要一瓶……”仆人哆哆嗦嗦地站起來欲往外走。
“回來！”
“啊？大少爺有什麽吩咐？”
重衍指指自己的胸口：“你不是打算一直讓我胸
口沾著這麽多藥粉吧？還有，我渴了，倒碗水給我。”
仆人這才走回來，用帕子把藥粉擦幹淨。然後倒了水讓他喝了。
重衍終於有了些精神，開口問道：“這是哪個房間？”
“最西邊的小屋，閑置的。老爺說了，大少爺現在不能回琉焰館。”仆人默默垂下頭回答。
重衍劍眉一豎，又問道：“那些人呢？”
不用說，就是先前還被他蹂躪的那些少年。
“都被……被趕回了狼塚。”
聽了這些回答，重衍沉默不語。他是猜到的。但是這也是他想到最壞的結果。
他不明白，他為澹台家做了那麽多事，隻不過他沒有遇到喜歡的女子不願娶妻而已，他又沒有嫖妓染上什麽髒病，也沒有侮辱清白人家的女子，隻是找那些少年發泄一下****，有何不可？就算是罪人，他都沒有找那些女罪人。而且，他帶回來的那些少年，他也是給了他們不少生存機會。他們留在狼塚，哪一個不是隨時麵臨著餓死、被野獸咬死、分屍的命運？他有錯嗎？錯在哪裏？如果不是他們技不如人他會將他們擒回來嗎？說到底，他不過就是看自己不順眼，從小到大他教訓得最多的就是我！現在他不顧兒子的想法，一心隻想著澹台家的顏麵！既然他於我並無父親的情分，那我又何必賣他兒子的情分！
怒火中燒的他牽動了胸口的傷，他再次嘔紅，可把仆人給嚇呆了，這回他再無一絲猶豫，拔腿就跑向府醫的屋子。
“靖魂！！你回……”喊出了仆人的名字，傷勢卻教他再難叫出聲。他有些惱怒，但也隻能恨恨收聲。
————————————————————————————雲真很頭疼。
他對長子重衍寄予了厚望不是一兩天。特別是重衍母親染疾死去那天，他更是堅定了要將他培養成能繼承他、能執掌和保護光欒城的人，為此他將畢生武學盡數交給重衍，希望他能有一番作為。
重衍終於長大到可以獨當一麵的時候，被他派去鎮守光欒城邊界，防止被流放在狼塚的罪人破壞光欒城的寧靜，聽說他幹得不錯，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邊界區域沒有人挑釁了。他當時知道情況後是欣慰的，他覺得，自己對重衍的母親也有所交代了，光欒城以後的繁榮景象也是咫尺可見了。
然而他卻發現了重衍不可告人的秘密。
並且發現，重衍越來越自成一套，不怎麽再聆聽他的教誨了。
他可以接受他不娶妻，但他不能忍受他養那些孌童。更何況，那些都是流放到狼塚的罪人的兒子，放在身邊，就是禍害，難免哪一天就會禍水東引，淹了整個光欒城。
因為他清楚，那些被流放的都是些什麽角色。而流放到狼塚並且活下來的，又是些什麽角色。
他很後悔他打出的那一掌，他記得重衍倒地時候看他的眼神，他也知道他們父子的感情已經不再像從前那樣了。有時候陌生人總比仇人好，雖然不相識，但至少不太會輕易翻臉；可是仇人，無論做什麽，最後看到眼裏都是錯的。
看來，重衍目前是難當大任了。一切隻能指望次子重茗了。
至於小女霖鈴，雲真隻願她以後享受平凡的幸福，她可以不用像兩個哥哥一樣整日奔波在外，隻需要被家人疼愛著就好。
————————————————————————————————幽篁居。
“梨落乖啊，喝粥啊……”永夜用勺子一點點喂著梨落稀薄的小米粥。說來也很奇怪，這個小孩不僅天生智力高於常人，而且生長速度也很快，這才一個月不到，就長出七八顆牙來了，已經不用喝林間鹿乳，可以喝粥了。
“哥哥，哥哥呢？”梨落水潤的大眼睛看著星輝，讓永夜好不心疼。
“你哥哥很快就來了啊~梨落再等等。來，再吃一口。”又一勺粥送去。
梨落別開臉，眼睛紅了，要哭，又憋著，讓人看了都覺得很辛苦。
“哥哥……哥哥難道也……也不喜歡我……”梨落低聲抽泣。
永夜趕緊放下手裏的粥，雙手抱著梨落哄他：“不會的不會的，哥哥隻是有別的事要做，會來看你的。你哥哥很喜歡你的，比任何人都喜歡……哦哦，不哭不哭……師父抱抱哦……”
不遠處鏤塵吹影看著這一幕，偷偷笑笑，心說師兄你現在和逗弄小孩的老婆子還有什麽區別麽。
正想著，一個人影閃入幽篁居。赫然便是陸寂離。
“師兄，要見的人來了，還不把孩子給他。”鏤塵吹影不知何時跑到永夜身邊，把孩子抱給了陸寂離。
“哥哥？哥哥你來了哥哥！”梨落小手勾住寂離的脖子，停止了哭泣。
寂離拍拍他的背，安撫了一會兒，然後說：“梨落別難過，哥哥隻要有空就一定會來看你，梨落在哥哥不在的時候一定要好好和師父師叔相處啊。”
梨落吸吸鼻子，點點頭：“恩恩……哥哥……”他依然趴在寂離脖子邊上，緊緊摟著寂離的脖子，深怕他走了，就再也不會來了。
當然，對陸寂離來說，這點力氣根本不算什麽。寂離就那樣抱著他，哄了一小會兒，他就又睡著了。
“兩位，我要走了。”寂離將熟睡的孩子交給永夜，便告辭了。
“這麽急？”永夜心裏盤算著一會兒小家夥醒了見不到寂離估計又要哭鬧了。
寂離無奈地笑笑：“他的母親現在狀況不好，我們家和花家的合作關係或許會麵臨破滅。再加之最近守著邊界的澹台家大公子被撤走，邊界現今十分危險——幽篁居離邊界不遠，兩位也要保重。寂離就此告辭。”
望著他遠去的身影，鏤塵不由得感慨：“霜境果然無時不刻都有紛亂。我看也許他遠離父母是件好事啊。”
“沒錯，狼塚現在的平靜很異常，照理說澹台重衍一被撤走，那些罪人該大鬧一番才是，為何久久不見動靜。”
永夜和鏤塵麵麵相覷著，各自歎了一聲，鏤塵接著走到院子裏擦拭兵器，永夜則繼續抱著梨落，一邊想著他醒了要怎麽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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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