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篇_雨境篇：第四章 仙人有鶴名噙雪

如今天災人禍頻起，堯沐君決定提前進行祭天大典，以祈求雨境太平，青圭早日尋回，丞相早日歸位。

清晨，他穿著繡著金色龍紋的寬大黑色祭祀禮服，頭戴金龍垂珠禮冠，帶領眾臣，在祭壇拜祭上蒼。

奉祀官念完一長串的祭文後，眾人焚香禮拜，每個人都是那麽地焦慮而虔誠。

起身上完香，堯沐君閉上眼，一心一意地恭敬禱告著。

然而，正在他閉眼禱告之際，卻聽見身後一陣細碎聲音，他心中有些惱，想來祭天何等大事，這班大臣還一個個不知輕重，竊竊私語。薑炎不在，他們就如此膽大妄為！

他正欲責備幾句，奉祀官竟激動地高喊出聲：“快看，陛下，那兒有仙人！”

堯沐君睜開眼，順著群臣望的方向看去，果見一仙鶴馱著人飛在空中，且正朝著祭壇的方向緩緩飛來。

堯沐君心中一陣大喜——莫不是上天真的聽見我的心聲，派了仙人來？

仙鶴悠悠落地，大家才看清它背上之人：一頭銀絲披在肩頭，臉孔卻年輕似少年，雪眉似鋒，眼神清明澄澈，嘴角微微上揚，一笑塵寰皆輕。他飄然落地，清風吹起了他煙霧般的雪白衣袂，仿佛仙人降世。

“不知…仙人如何稱呼？”堯沐君半晌回過神來，遂問道。

聽了這個稱謂，他笑意更濃了些，“陛下喚我白鳶即可。”

“白鳶…”堯沐君從沒想過這“神仙”絲毫沒有架子，頓時心間敬慕之意攀升，“不知白鳶仙長來東泠所為何事？堯沐有失遠迎，還望仙長海涵。”

“白鳶是來幫陛下消除心頭之困擾的。”

堯沐君請白鳶上了自己的馬車，大家一路交談，很快回到了宮中。

本來堯沐君欲擺宴迎接，但是被白鳶拒絕了，理由是自己年輕時就修煉辟穀之術，過

慣了飲清茶度日；再者東泠失寶，茲事體大，其餘事情都要排在其後做。

白鳶這番推脫，堯沐君明白他並非執著虛禮之人，於是立刻直奔主題：“不知白鳶仙長有何妙計？”

“妙計不敢當。陛下想要丞相早日歸來，所以，解決問題，還要從西淩入手。白鳶聽說西淩的瘟疫皆由義清河起，義清河水脈自東北起，流往西南，西淩處在下遊。潮水暴漲，上遊自然波及不多，中遊在鍾嶺國，但鍾嶺國地勢特殊，流水處有高山，所以不足為懼。西淩則不同，作為地勢最低的國家，潮水多漲一天，危險就多一分。此次潮水無故延後了退潮時間，本來就甚為可疑，而後東泠之國寶青圭又丟失，這可不一定是個巧合。若這並非巧合，青圭不僅難以尋到，恐怕丞相短期之內也回不了東泠。”

“這可如何是好？”堯沐君向來對付不了這種陰謀詭計，立馬慌了神。

白鳶安撫道：“陛下顧好東泠即可，注意加強城防。我會替陛下去西淩一探究竟。”

堯沐君聽罷，拱手一拜：“仙長之恩，堯沐替東泠所有人謝過。此外，堯沐尚有一請求，勞煩仙長幫我捎一封信給薑炎。”

“如此甚好。陛下一定要記得我說的話，切莫忘記。還有……”白鳶說到此處，突然停頓了，似是心中正在猶豫著是否要說後話。

堯沐君卻沒有多想，隻是問道：“還有什麽？”

“請陛下珍惜自己的身體，切莫太過勞累。白鳶告辭。”

一片青冥中，一鶴馱著一人，悠悠飛向西淩。

“噙雪，先別往前飛了。”

得了白鳶的命令，噙雪不再往前飛，開始在空中緩緩盤旋。

白鳶從懷中掏出一個卷軸，慢慢展開。

霎時一道金光從卷軸中飛出，穩穩落在鶴背上——白衣銀繡，玉冠

青簪，正是陸寂離。

“哎，可把我憋死啦……”原來陸寂離為了到白鳶身邊，幹脆展開自己的卷軸，跳了進去，不過之前白鳶一直在和堯沐君相談，因此察覺到卷軸有異後也一直沒有打開。

白鳶看他這樣子跟著自己，無奈得搖了搖頭，“我可沒讓你把自己也給送來啊。你是不是瞞著師父偷跑出來的？”

“什麽叫瞞著師父偷跑出來的呀？師父早知道我要來找師兄你的。”陸寂離連忙辯駁，心中想：反正我這也不算說謊。再說了，但凡我跟著師兄，師父都絕對放心，何嚐責怪過我。而且房間裏還留著卷軸，估計現在師父已經知道我跑出來了吧……

沒想到白鳶的下一句話是：“你回去吧。”

“什麽？”陸寂離懷疑自己剛才聽錯了，畢竟白鳶每次看他胡鬧，勸告也好，警示也罷，都從未把自己趕走。

他還沒來的及搞清楚狀況，白鳶就身影一閃，禦劍空中：“噙雪，將他送回鳴鹿台。”

噙雪長鳴一聲，馱著還沒緩過神來的陸寂離飛入了另一片雲霧之中。

“師兄……”他有些悵然若失。

但陸寂離就是陸寂離。

“好噙雪，別送我回鳴鹿台，我想去天劍峰找鏤塵師叔，拜托了，嗯？”陸寂離撫摸著噙雪的細頸，懇求般地說道。

噙雪卻絲毫沒有理他的打算。

“你看，都是在摘星崖，你就順道拐一下唄？”陸寂離俯下身，盡量貼近它的耳朵，“我又沒說不回去，是吧，天劍峰還比鳴鹿台更近一些，你不也能早點飛回師兄身邊嘛。”

看噙雪依舊不為所動，陸寂離隻好心一橫，放出大招：“你要送我去天劍峰的話，我就把我種的海菖蒲都給你吃。”

“那梭魚草也給你吃。

“再加一個美人蕉，不能再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