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節 登門拜訪
“你啊，鑽牛角尖裏出不來。”唐磊又好氣又好笑，“好啦。感覺若是你不去見上一麵，這事兒啊，終究是你一塊心病。你若是害怕，便我陪你去。你若是見了麵，任然覺得不想跟你媽有什麽牽扯，咱們便通知她一聲婚事，讓她放個心，婚後不再往來便是，你說可好？”
“必須見麽？”
唐磊寵溺地笑笑：“你是我未來的老婆，我自然是希望你能一輩子過的開開心心，不要有太多心結和遺憾。我們的婚禮，自然也是希望能得到長輩的祝福。不然我娶個媳婦，連丈母娘都沒見過麵，哪天若是走在路上遇見了，都不認識，也不像話。”
“我想想。”
事後我把這事告訴了周薇薇。
周薇薇聽完沒給我意見，告訴我該咋辦，倒是感歎了一番：“你家這位唐磊，倒是挺有勇氣在老虎頭上拔毛的。你媽和你的事兒，我都不敢在你麵前多提一個字，他倒是敢勸你婚前去拜訪她。”
“我是覺得，跟他在一起之後，整個人，都柔和了很多。以前老是覺得，女人要獨立，要自強。現在卻總是產生一種，做個事事有人替你拿主意，照顧你的溫柔小女人，也不錯。你說我是不是墮落了？”
“唐磊倒是疼你，有這樣一個人娶你，我也就放心了。我媽昨天還跟我叨叨一天，說你這男朋友，真心不錯，她叫我跟你說叫你們早點結婚，我就不高興了，自己閨女還躺病床上呢，天天操心別人家閨女的事，你說，這到底是誰親媽啊？”周薇薇一旦身體好些了就嘴皮子不饒人，“小暖，我可跟你說，你這給我做伴娘可是咱八歲那年就定下的事，你可不能比我還早結婚。”
我噗嗤一笑：“某人不是說自己絕不結婚，要當單身媽媽麽？看這口氣，是改主意了？”
“不跟你說了，醫生來查房。”周薇薇自知說漏嘴，趕緊岔開話題掛了電話。
我一笑了之。
見我母親的事最後還是定了下來，周薇薇母親幫忙聯係的。
月末，登門拜訪。
周薇薇給我回電話的時候，淡淡飄了一句：“你媽接到我媽的電話，知道你要去看她，高興壞了，電話裏直接哭了。”
我很惆悵，也很忐忑，不知自己，該用怎樣一副麵孔去麵對。
登門的禮物是唐磊備下的，一條Ｂ家的圍巾，一套品牌護膚品，幾箱西安的土特產。
直到到了母親現居地的樓下，唐磊還在安慰甚是緊張的我：“別怕，我在呢。若是處不來，就早些走，處得來，就多坐坐。你媽這麽多年沒見你，勢必是很想念你的。”
我茫然地點點頭，揣著自己一顆七上八下的心，下車跟著唐磊走上樓。
唐磊一手拎著登門的禮品，一手牽著我，甚是讓人寬心。
敲過門，門很是急切地打開。
母親與她再嫁的男人，站在門後，母親甚是激動，兩眼濕潤，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她的男人在她身後，默默扶著她的肩膀。
我鼓起勇氣細細打量了母親一番，記憶
中的母親，是個每天都會打扮地精精致致的女人，穿著她的棗紅色羊毛長裙，一雙酒紅色高跟皮鞋必須擦的幹幹淨淨才會出門去跳舞。而如今數十年未見，雖然五官依稀可見當年美人的影子，可終究也蒼老了，頭發雖然依舊精精致致地挽了個髻在腦後，可毫無半點裝飾。一身素色修身連衣裙，再普通不過的婦人。
大家僵在門口都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唐磊先客氣打了招呼：“阿姨好，叔叔好。我們這進門是換鞋還是穿鞋套？”
母親才回過神來，趕緊張羅著招呼我們進門。
母親的新家倒是十分寬敞，僅客廳便有４０來平，處處布置的都很是溫馨，打掃也十分幹淨，可見二婚嫁的這個男人，經濟條件是相當的不錯。
我們坐在舒服且顏色少見的淺綠色真皮沙發上，母親抖著手，過來端茶。
大家都很拘謹，唐磊便客氣地開了口：“小暖時常念叨起叔叔阿姨，隻是剛回國，工作也忙，不便處太多，便沒抽出時間登門拜訪。”
母親聽到這便沒由來地忍不住抹淚，隻是重複不斷地叨叨著：“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我竟怯生生地不知如何開口，隻是坐在唐磊旁邊，將他的手，捏的更緊。
唐磊一手拉過我的手，笑著拍拍，轉頭向我母親說道：“小暖一直說，結婚是大事，得先跟家裏人知會一聲，她就隻有母親了，無論如何，得過來跟您先報個喜。您知道孩子大了，要結婚了，見個麵，也好寬心地把小暖交給我。”
母親抹了淚，感慨地說道：“離家的時候，小暖還小，沒想到轉眼就要結婚了。媽媽今天看到你們高興，太過激動，也別笑話媽媽。媽媽這麽多年，每天都惦記著小暖，今兒總算是見到你們了，看到你們都好，媽媽也就無憾了。媽媽知道小暖一直心裏怪著媽媽，心裏難過。這麽多年事都過去了，媽媽也不求別的，不圖你原諒媽媽，隻希望能偶爾知道你的消息，有什麽困難還能惦記起媽媽，媽媽就心滿意足了。”
“子孫自有子孫福，阿姨也別擔心，我們很好，困難倒是沒有，喜事倒是快近了。”唐磊看我默不作聲，便一直替我圓著話。
母親聽完終究是寬慰了些，又向唐磊詢問起結婚的打算，家裏幾口人，是否有兄弟姐妹這些瑣碎家常。唐磊耐心著一一應答。
母親終究是老了，聊著聊著又開始抹眼淚：“大人的錯，卻是孩子來承擔，我們家小暖獨自在外吃了不少苦。你娶了小暖以後，可要好好照顧小暖。不然我這心，要怎麽才能安。”
一直在旁邊沉默不語的我名義上的繼父也張口發了話：“這孩子也是不容易，這麽多年，我們寄過去的錢，從來都是不收。我們也知道這孩子苦，心裏也是心疼。這突然要結婚了，長輩們也想表表心意，她媽跟我商量了一番，我們想陪嫁一輛車給小暖做嫁妝，你們看可好？隻是一番心意，莫要拒絕，再拒絕，你媽會傷心的。”
唐磊不好自作主張，轉頭用眼神詢問我的意思，我剛想跟唐磊暗示一下拒絕，母親的手機便響
了。
母親看了眼來電提醒，小聲地去客廳的那頭先接了電話。
隻聽斷斷續續地交代電話那頭：“嗯嗯，接到了強強了？放學後帶他出去玩玩，不要急著回家。嗯嗯，帶他在外麵吃完飯逛逛再回來，家裏有客人。想吃肯德基就帶他去吃，偶爾吃一頓也不打緊。想買什麽麻煩阿姨先墊墊給他買著，留著單子回來，我給你錢。嗯嗯，家裏有客人我先掛了啊。”
應該是母親跟繼父再生的孩子吧，許是怕跟我見著了尷尬，便囑咐了保姆接了先再外麵玩玩，避一避。
唐磊待母親尷尬地坐下來，便笑著回了話：“承蒙叔叔阿姨替我們年輕人打算，心意晚輩心領了。這些年生意做的還算順利，一直單身花銷也不大，積蓄倒是寬裕，夠買房買車娶媳婦的。不如你們先收著，以後添了孫子再給他包紅包？”
知我者，唐磊也，有他處處替我周旋，我心裏話基本被他說了個遍，便也安心在一旁裝個小啞巴。
這嫁妝是萬萬不能收的。
母親和繼父看我們的態度堅決，也不好勉強，便不敢多提這個話題，終究是先見麵了，以後來日方長，有的是彌補的機會。
到了飯點，母親和繼父留我們吃飯，繼父張羅著要定位子。
記憶中的母親素來不會做飯，家裏都是父親每天從早餐到晚餐一手安排我們娘倆的飲食，想必這麽多年過去了，養尊處優的母親依然還是不會做飯。
我和唐磊拒絕了留飯，隻道是跟朋友有約，改日再聚。
母親又開始抹眼淚，一邊抹淚一邊送我們出門。
“小暖，得了空，一定要多來看看媽媽啊。”
終於可以走了，我舒了一口氣，說了今天進門後的第一句話：“嗯，再見。”
母親聽見我應她話，情不自禁地捂嘴大哭。
繼父在身後溫柔的摟住她的肩輕言輕語地安慰她。
唐磊亦摟住我的肩輕輕地拍拍，似是鼓勵，又似是安慰。
這一切終究是結束了。
我心裏，最大的心結，也終究是解開了。
雖然一切都是唐磊在幫我應付、幫我麵對，可我的心，終究是輕輕地放下了。
母親過的安好，她的老公對她似乎很好，我也過的安好，唐磊對我也很好，彼此知道安好，這也就夠了。
回去的路上，我捏著唐磊的手，發自肺腑地跟他說：“謝謝你。”
唐磊反捏過我的手，輕輕撫摸著，笑著回我：“傻瓜。”
此時此刻，我才明白為何在過去的情感經曆上，會覺得愛情很辛苦，愛情充滿了荊棘。
原來你是沒有遇到那個對的人，沒有遇到那個可以帶你變得更好的人。
若是愛錯了人，便是生活處處是煩惱，若是愛對了人，便是每一秒都讓你覺得被幸福環繞。
這些大道理，過去我隻覺得好笑，如今和唐磊一天天相處下來，才發現這個男人，就像是你生活的指明燈，在前方緩緩引著你，一起朝著我所向往的生活奔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