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節 精分的原配
在我過去懵懂成長的那些年，再苦，再難，也沒這一個月遇到的事兒奇葩，活生生刷新了我對這個世界的認知極限。
電話那頭女聲哭哭啼啼，顛來倒去，翻來覆去就是那麽幾句話。
“蘇小暖，我求求你。”
“蘇小暖，我的世界要崩塌了，沒了他我要怎麽辦。”
“蘇小暖，你放過我和任凱好不好，我求求你。”
“他現在連家也不回，要跟我離婚。你勸勸他好不好，勸勸他想想這個家。”
“蘇小暖，我知道你在聽，你肯定知道他在哪裏對不對？！”
“蘇小暖，任凱他是不是跟你在一起，你叫他接電話。”
我尷尬地握著電話，回什麽也不是。
好在飯點，餐廳人來人往的熱鬧的很，一片吵吵鬧鬧中，倒是沒人注意的到電話裏的哭聲。
我抬頭瞅了眼董卿，美人已經擦完了桌子，捏著張紙巾跟餐具繼續較勁，似乎並未注意到我電話中的異常，我舒了口氣，斟酌著語氣，小心翼翼地回了句：“你……是林茹？”
電話那頭似乎頓了頓，沒了哭聲，突－而又哭又嚎的更加山崩地裂起來：“蘇小暖，你故意的！你很得意對不對？你就成心的！你很開心對不對？”
“我……”
“你告訴我，任凱在哪？”電話那邊又開始了翻來覆去的複讀機一般的台詞，“你讓他接電話，他跟你在一起對不對？”
“你老公在哪，我哪知道。”我有點惱火，這個瘋女人，純粹是莫名其妙啊。
“…..他好狠心啊，不要這個家了！不要我了！”電話那邊哭的愈發厲害，甚至一抽一抽地抽泣了起來。
這有一搭沒一搭的，哭的我心裏，不知為何又有些同情了她起來。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我有心安慰，又壓根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林茹也不在意我說不說話，自顧自地邊哭邊自言自語：“任凱怎麽可以這樣對我！我們剛進大學就在一起了，他是我的初戀，我們一畢業，就結婚、生子。我們一直都很幸福，一直都很幸福！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們現在還好好的，還好好的！”
“我跟你說過，我真的無心，也不知道你們結婚了，準確來說，我一直以為任凱是單身。”林茹聽不聽我的解釋，是她的事，可我必須解釋，再這樣被這個可憐的瘋女人騷擾下去，恐怕就會換成我瘋了，“我的確很抱歉，無意中對你造成了傷害，我道歉也道了，該跟任凱說的也說的明明白白了，我以後不會再跟任凱這個人，有任何關係。”
電話那邊顯然愣住了，然而過幾秒，又開始無休無止的複讀機：“可他要跟我離婚！他說離婚！他要跟我離婚！”越嚷越哭的狼狽起來，“我該怎麽辦，我該怎麽辦？我該怎麽辦？”
“鬧成現在這樣，我也不想的，你們既然是夫妻，為何不能冷靜下來聊聊你們彼此的想法，既然你如此愛他，我想他未必不愛你。我也希望，你們以後能幸福。”
有些愛情故事，左右別人才是正兒八經的男女主角，你不過是誤入牽扯進來的炮灰甲，受了一身傷無處可療，卻還得血淋淋地敞開傷口祝福別人，順便刺激刺激自己。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電話那頭的林茹還在失控狀態毫無冷靜的跡象，我便明白，剛才那一番扒了自己傷口來安慰別人的話，通通都對牛彈琴、雞同鴨講了。
既然說什麽都隻是無用功，我便懶得跟她多做糾纏，之前心中那激發的一絲薄弱的同情心，也在她反反複複的無理取鬧中泯滅的幹幹淨淨。
我打斷了林茹的哭訴，很無奈地告訴她：“對不起，林小姐，我這會兒工作很忙。”便匆匆掛了電話。放下手機，又覺得不妥，再次拿起手機，在來電記錄中，把林茹的號碼加入了來電拒接黑名單，才略覺安心地放下了手機。
餐桌那頭的董卿，倒也淡定，翹著優雅的蘭花指遞過來了已經擦拭幹淨的餐具，直擊八卦卻能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讓我內心的不安，頓時平緩了不少。。
董卿一邊把玩著餐具，一邊若有所指地自言自語：“這可憐之人，必有可恨
之處。”
我無法更讚同這個觀點了。林茹是可憐，可她的可憐過於咄咄逼人，過於無理取鬧，讓你產生一種退無可退，忍不住分分鍾想要掐死對方的感覺。
“抱歉，讓你看笑話了。”我萬般無奈地聳了聳肩，“樹欲靜而風不止。”
董卿深表同情地投來安慰地眼神，殷勤地端過一小碟點心放到我的麵前，漫不經心地搭著話：“國內呀，國情就這樣，時間久了你就適應了。”
“什麽國情？”我有些雲裏霧裏。
“這男人啊，甭管有沒有家室或者女朋友，出來玩，都流行自稱single。這年頭吧，想找個靠譜的男朋友，都還得去找齊天大聖拜拜師，學兩招火眼晶晶。不怨咱們太單純，隻怪敵人太狡猾。”
“額，好吧。”難道真的是我太單純？還是世道變得太快？這種已婚男人出來裝單身欺騙妹子感情，居然大家已經到了見怪不怪的地步了麽？！“不管怎樣，謝謝你。”
跟聰明人相處的好處就是，對方懂得該在何時嘎然而止。我不想再聊這件事情的情緒已經顯然易見，董美人及時地轉移了話題，淺笑盈盈地聊起了客戶間的一些趣聞。
然而經過林茹這一番鬧劇，這一頓飯我是吃的索然無味，匆匆扒了幾口飯，便趕回了公司上班。
正所謂，禍不單行。
剛到公司自己那張小辦公桌前坐下，ＱＱ頭像就一閃一閃跳個不停，而我的右眼皮也隨著節奏跳個不停，跳的我心裏也跟著毛毛的，不詳的預感二度浮上了我的心頭。
我硬著頭皮，點開了小企鵝。
趙文韜的ＱＱ信息“嘀嘀嘀嘀”彈個不停地蹦了十幾條出來。
韜爺：小暖啊，有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哦。
韜爺：？？？？人呢？！
韜爺：不在線？？？
韜爺：好吧，小暖，那你在線的時候記得找我哦。重大消息哦。
韜爺：真不在啊？！！！！
韜爺：還不在麽？
韜爺：好吧好吧，跟你說哦，壞消息是任凱受傷了，跟他老婆在家吵架的時候，被他老婆砸傷了手臂，還挺嚴重的。
韜爺：好消息是，現在任凱徹底從家裏搬出來了，這回他可是鐵了心要跟他那個瘋老婆離婚，他家老爺子現在也默許他們離婚這件事，估計離婚也就這幾天的事了。
韜爺：我可是第一時間通知你啊，你若是得了空，就多關心關心任凱，這回他為了和你在一起，可是真的動真格的了，這次可是傷筋又動骨。
韜爺：看到了記得給我回個信兒啊。
韜爺：還沒在線麽？
看得我五味交雜。一時間酸甜苦辣甜，都在心裏潑了一遍。
沒想到，任凱真要為了我而離婚。
沒想到，任凱被林茹傷了。
沒想到，林茹竟真是因為任凱要離婚而病急亂投醫找上了我。
這一切如果是真的，任凱若和林茹真的離了婚，那任凱和我的感情，又該做何種抉擇？是保持擺出現在這種冷漠形同陌路的態度，還是應該不辜負他的深情回過頭來接受他？可他畢竟負我在前。可我為何心中竟會有一絲期待與歡快。
心亂如麻。
我胡亂地敲了句：“看到了，今兒忙。”匆匆按了回車鍵，便把小企鵝掛了隱身灰了頭像。
混混沌沌又心不在焉地度過了一整個下午。
萬幸，老大不在家。
感情大事，當局者迷，一熬到下班時間，我就立馬撥了周薇薇的電話，向外援求助感情的煩惱。
周薇薇那邊鬧哄哄的一堆人，我叨叨了半天她隻是扯著嗓子回了句：“聽不清啊，你過來找我吧，地址我微信你。”
等我匆匆趕到周薇薇在的串吧，已經一票人吵吵嚷嚷地擼了半天串兒了。
周薇薇踢了踢旁邊的朋友，讓人挪出一個座兒，拉著我坐下，從善如流地遞過來兩串烤翅：“這家翅可不錯。”然後嘻嘻哈哈地給我介紹朋友。
旁邊那幾個大抵都是宋子文的朋友，男女都有，周薇薇打著哈哈介紹了一番，誇起
無外乎都是青年才俊，美女精英，我也被打上單身海歸美女的標簽，被周薇薇大肆推銷了一番。一時間氣氛很是活躍，時不時有帥哥給我遞個羊腿表示紳士，那位帥哥給我倒杯啤酒獻個殷勤。
待大家都兩兩捉對開始劃拳喝酒擼串了，周薇薇拿手肘抵了抵我：“說吧，又有啥糟心事啊，電話裏跟我嘀嘀咕咕那麽久。不會又是任凱那點小破事吧。”
知我者，薇薇也。我無奈地點點頭：“嗯，據說任凱要離婚了。”
“他找你了又？這男人的話不能信，他沒把離婚證丟你麵前，那都不能當真的。”
“他倒沒，他老婆找我了。”
“林茹？那個神經病打電話給你做什麽？又鬧什麽幺蛾子？”
“不知道，哭哭啼啼了半天，說是任凱要跟她離婚，求我放過她。”
“這女的是受了多大刺激還是腦子不太好使啊，跑過來打電話求第三者？”
“一邊去，你才是第三者。”我往周薇薇嘴裏塞了串烤土豆，堵住她胡說八道的小嘴。
“她還說了什麽？沒有威脅你吧？”
“那倒沒有，就是一直哭一直哭，她也挺可憐的。”
“我的天，你不會吃錯了藥，同情起情敵了吧？”
“我跟她，也算不上情敵啊。”
“這種女人，今天你同情她，明天她就拿你開涮。”周薇薇怒其不爭地埋汰我，“你忘了她前陣子是如何殺去你家揍你的？前幾天又是如何跑去你公司鬧你的？你這好了傷疤才幾天啊，這就忘了疼？”
“道理我也懂，隻是這件事，她跟我都是受害者，發生這種事情，她情緒偏激，在沒弄清楚情況的時候就跑來跟我拚命，也是可以理解的。所以她來打我也好，鬧我也罷，我都沒跟她計較。畢竟換做我是她，未必就能冷靜的下來。可我從未希望過害的別人離婚，你說一個女人是有多走投無路，才會跑來求所謂的情敵。看她這樣，我反而覺得有點不安。”
一直安靜坐在一旁擼串的宋子文突然插進來點評一句：“媳婦，你家蘇小暖果然是人美心善瑪麗蘇。”
“可不是，被人賣了還要替人數錢那種。”周薇薇一臉的表示讚同，“尤其擅長傷害自己，取悅他人。”
“所以啊，左右都已經這麽傻了，與其賣給別人便宜了外人，不如賣給我哥們。”宋子文不忘補刀揶揄我一番，“媳婦你覺得呢？”
“所言甚是。”周薇薇樂顛顛地夫唱婦隨，“你可得讓那個黃海加把油啊。這麽傻的，錯過這個可就再難遇到了。”
“好啦，跟你們說正經的呢。你們給我點靠譜的意見啊。”我甚是煩惱，“你們說，要是任凱真的是為了我，跟林茹離了婚，我要怎麽辦才好？”
“他離婚，這跟你有啥關係啊，你看著這麽多青年才俊，這麽大片森林，你幹嘛非得在任凱這棵樹上吊死啊？”周薇薇深深不以為然。
“媳婦說的句句在理。”宋子文隨時不忘記拍周薇薇馬屁，“再說了，蘇小暖，這任凱離婚，不一定就是因為你啊。也許他們的婚姻本來就有問題，遲早走到離婚這一步呢？就算你們兩個不計前嫌在一起，他有著騙你沒有家室的前科，以後就很大概率重蹈覆轍。”
“你這前一回掉這個玩世不恭的任凱的坑裏，我可以說你是單純。可你要是膽敢掉同一個坑裏兩回，我隻能說你是傻。你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犯傻，我可不會管你。知道不？”周薇薇一臉認真，“不許犯傻。”
“呃，我的意思可能你們沒明白。我是說，如果大家都真心覺得任凱不靠譜，我是不是，得跟他說清楚，就算他離婚了，我也不可能跟他在一起。勸勸他別一時衝動就離婚。”我趕緊解釋道，“不然他真鬧得離了婚，不管是不是因為我，這破壞人婚姻的黑鍋我豈不是背定了。”
“你這就別添亂了，他們這對神經病夫妻的事兒讓他們自己擺平，你這越勸反而越亂。”
“ＯＫ，我聽你的。”
“乖。”周薇薇甚是滿意地伸手摸摸我的腦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