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2 墜崖

牢房裏臉容憔悴,頭發半白的中年男子,他記起,年少時,親眼目睹父親被刺死,母親在逃亡路上含恨而終,而他父親勞苦半輩子,積累下的萬貫家財也被煙城獨占。他立誓要報複,窮其一生,最後還是落得如此下場。被關押的十年裏,他要自己時時刻刻不要忘記這段血海深仇。

李管拿著令牌,輕易地進入煙城最嚴密的大牢,打開一把又一把生鏽的鐵鎖,他手摸下巴,利索地撕開麵具,一張跨別十年卻依然熟悉的麵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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帆穎悄悄潛入煙雨房間,他焦急地四處查找卻未見她蹤影。門外傳來的腳步聲慢慢靠近,他神色緊張地躲在門角,門被緩緩推開,又迅速地關上。

一道閃光出現在帆穎脖子上,煙雨從門外進來,兩眼銳利地盯著他,淡然坐在椅子上。

“還好身邊有位高手!”帆穎語調輕鬆地誇讚。

“你還是擔心自己比較好。”她低頭轉動著手指上的金屬戒指,單薄嘴唇微動發出命令:“邢,把他殺了。”

冷峻的侍衛接到煙雨命令後,一手按著帆穎,打開門,把他推出去。

“你要趕快離開這裏,有人要對你不利。”帆穎眉頭緊皺,憂慮的神情在臉上表露。

她悠然地把手肘擱在椅子扶手上,修長的手指輕輕托著臉,昏暗的燈光下,睫毛的影子遮住半垂的眼眸,冷冰冰地說: “我憑什麽相信你。”

他們可是認識十幾年的老朋友,這樣的話,讓他感到一陣寒意。

“十年前發生的事情我知道,我就在那書房裏。”帆穎掙脫開被抓住的手臂,繼續說:“那時候我貪玩,偷進來想要找關於種花的書籍,然而被我看到了那一幕。”

“有些事情知道了還是裝糊塗的好,既然你自取滅亡,我就成全你!”

深深紮根在她內心的噩夢,居然被發現了,這無疑使她原本麵無神色,平靜如水的臉上露出了前所不見的一絲驚慌之意。

“知道這個秘密的人都得死。”語音未落,一短匕

首迅速地插在帆穎的左腹上然後拔出,血液很快染紅他的衣裳,慢慢地往下流。

帆穎捂住血流不止的傷口,微微震動著的嘴唇,說不出想說的話,慢慢地倒下在血泊中。

“人總是會變的,不能一直都是以前那個樣子。”煙雨蹲下看著血泊中的帆穎,小聲地說:“就連一直跟著我的邢,我都不相信,更何況是你!”

她早知道,身邊慈祥的李管在兩年前就被殺,假扮的正是當年逃跑掉的徐柳。但她並沒有采取任何措施,她知道這一天終究還是要來的,隻是早晚的問題,結果會怎樣,她已無所謂了。

站在房門前的邢,格外精神地守著,宮牆外的樹梢上,藏著幾個身影,等待徐柳的一聲令下,黑影闖入宮殿悄悄地往房間靠近。

邢緩緩地拔出係在腰間的長劍,迅速地刺向傳來微小聲音的走廊邊,和幾個身穿黑色衣服,頭戴麵具的刺客廝打起來。

房間裏久未入睡的煙雨聽著清脆的金屬碰撞聲音,馬上清醒,披上掛在屏風上的深紫色長鬥篷,雙手推開木質的窗戶離開。

可惜的是,刺客早就把這間房間嚴密地包圍起來。剛從窗戶跳出,她就和黑衣人對上了。

人多勢眾的敵人,她深知無法正麵交鋒。隻好從鬥篷的口袋中拿出一隻煙幕彈,狠狠地丟在地上,伴隨著一聲音響,煙雨在刺客的視野中消失。

刺客一路狂追,把她逼近懸崖。

她一貫定若泰然的神情,透露著危險信號的眼睛環視過圍堵她的黑衣人,一張頗為熟悉的臉孔終於出現在她的對麵。

“好久不見啊,我的小公主。”徐柳臉上掛著一條刀疤,當年和藹的麵容全無,鬆散的頭發像一頭發現獵物的獅子。

話剛說完,徐柳立刻衝上來,她敏捷地躲開,彎下腰旋轉半圈,腳在地麵掃過,輕易地把徐柳絆倒在地。

他快速站起,搶過黑衣人的劍,大喊道:“你逃不掉的,你已經多活十年了。”

徐柳今天敢動手,想必已經知道她石化能力漸漸喪失的秘密。

“你認為除掉我,你就可以當上王嗎?煙城裏人人都想當王,憑你那低級武力就想登上這個位置,天大的笑話。”她微垂的眼簾瞪大,冰冷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

成王敗寇,沒有什麽東西是永遠屬於一個人的。煙雨微微上揚的眼角裏露出一點勝利的自信感。這個王的位置,誰愛,誰拿去就好,她根本不稀罕。

“雨…”追趕來的帆穎看到站在懸崖邊上的煙雨大聲呼喊著。

邢帶著衛兵們趕到,和黑衣人們打起來。

徐柳把她逼到懸崖邊上,再退一步,就要往這個深不見底的深穀掉落了。他迅速揮動手中的劍,砍向站在邊沿上神定自若的女子。

隻聽見泥土崩塌的聲音,誰也來不及反應,她腳上踩著泥石,碎成小方塊,脫離懸崖,向著地心砸去,半秒之間已經往下掉落幾米。

帆穎的視線跟著懸崖邊上的女人,急速地往下移:“小雨......”

“陛下......”

她一臉平靜的往下墜落,放佛這掉落的感覺她已經曆過無數遍,是意料之中。短短幾秒間煙雨就消失在懸崖盡頭,帆穎一邊呼喊著,探出身,伸著手想拉住她,可惜已經太晚,那距離永遠也抓不到。

像冰一樣的她,在這個野心滿滿的煙城裏消失,帶走她早已逝去的愛,帶走她那無法言及的憂傷與那個連至親都不能信的噩夢。

空有權利卻過著行屍走肉般的日子使她厭倦了這裏的所有,憎恨這個毫無價值的王位,此刻的她反而覺得是種解脫,讓她找到借口逃離這些麵具下醜陋的嘴臉。

忠心的邢走到懸崖邊,毫不猶豫跟著跳了下去。

煙雨墮崖的消息很快就傳開,沒等到徐柳一眾謀反之人回到煙城,煙城裏已經亂成一片。

淩晨微弱的光亮輕輕煞在土地上,互相扭打弑殺的人群,瘋狂逃命的民眾,受驚哭鬧的孩子,在國父燃起的一片熊熊火焰中,把所有關於這個座城池的回憶與貪念一點點地變成這世界上微弱的塵埃,畫上了悲劇完整的符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