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回 湖心亭賞菊擺盛宴 觀美人一舞傾人心
菊花盛開的上林苑宛若人間仙境，片片秋菊在風中淩亂，細長的花瓣，孤單的幾片綠葉，挺立的枝莖，在秋風中搖搖晃動。是風搖著它，還是它撥弄著秋風，狂烈的風沒能把它折斷，它仍然傲然地立在那裏，盡管秋風曾奪去它一兩片花瓣，但它還對抗著寒風。
“皇後殿下，這邊走！”紫楉走在最前麵為蕭婉月指路，她們穿過白黃相間的一堵花牆，菊花的芬芳撲鼻而來，沁人心脾。蕭婉月駐足於花牆間，緩緩閉上雙眼，她輕輕吸一口氣，滿意地睜開眼睛，抬眸朝前走去。
穿過花牆，順著羊腸小道，迎麵走至湖心亭。湖中的荷花早已凋零，荷葉漸漸枯黃，彌漫著一處淒涼景象。湖心亭周圍盡數被菊花所包圍，中間的地麵上鋪著雕花錦繡地毯，上麵擺著一個雕刻著菊花的屏風。蕭婉月站於屏風前，伸手觸碰了屏風上凸顯出來的菊花圖案，滿意地露出笑意。
崔姑姑快步走至蕭婉月麵前，俯首低聲道:“皇後殿下，各位千金小姐們都來了！”蕭婉月溫和道:“去安排她們來這裏吧！”崔姑姑領命離去，蕭婉月眉心一動，轉身掃視周圍，問道:“太子殿下怎麽還沒有過來？紫楉，你派人去催一下，對了，還有冷玉！”紫楉打發了一個小宮女去請他們，蕭婉月獨自坐於屏風前的軟榻上。
遠處傳來一片歡聲笑語，崔姑姑帶領著各位大臣的千金緩緩走來，個個美麗嬌豔，衣著爭奇鬥豔，盡顯其美。她們來至蕭婉月麵前，皆跪下行禮道:“參見皇後殿下，皇後殿下長樂未央！”
蕭婉月舒心一笑，挑眉道:“看到你們這麽年輕，這麽美麗，孤自然高興！都起來吧！賜座！”眾人謝過後便入席而坐。
待眾人入席後，忽有人喊道:“太子殿下到！”她們一個個皆麵露喜色，都想見見太子殿下，內中有人道:“聽說太子殿下長的英俊風流！”又有一人道:“我聽說太子殿下才貌雙全，而且為人甚是溫和，善解人意……”
宇文璟祐遠遠而來，氣宇軒昂，身後跟著一個小太監，還有那個名喚綠珠的宮女，宇文璟祐走至蕭婉月麵前，行禮道:“兒臣見過母後！”蕭婉月鳳眸流轉，嗔道:“怎麽才來？快入席吧！”話音剛落，紫楉伏在蕭婉月耳旁，小聲道:“冷玉小姐還沒有來！”
蕭婉月沉下臉色，輕蔑一嗤，無奈道:“不必管她了，我們先開宴吧！”紫楉站起身朗聲大喊道:“開宴……”一語未了，賀蘭冷玉緩緩走來，身著白色衣裙，華服上點綴著零星幾根白色的羽毛，飄然似仙，眾人麵麵相覷，目光皆投向賀蘭冷玉，賀蘭冷玉欠身行禮道:“見過姑母，見過太子殿下！”
宇文璟祐瞧了一眼賀蘭冷玉，神色依舊。蕭婉月淡淡笑道:“你來遲了！”賀蘭冷玉麵帶愧疚之色，俯首低聲道:“冷玉知罪！”蕭婉月笑道:“今日原是個好日子，孤就罰你給太子殿下敬一杯酒吧！”
賀蘭冷玉平淡的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為難之情，她的心中似有萬分不情願，顯的有些躡手躡腳，迷茫之際，忽然計上心頭，淡淡笑道:“冷玉甘願受罰！”眾人皆小聲議論起來，宮女端來一杯酒，賀蘭冷玉輕輕端起酒杯，朝宇文璟祐走去，突然腳下一滑，摔倒在地上，一杯酒差點潑到宇文璟祐的身上。
蕭婉月眉頭一皺，麵露驚疑之色，有人小聲笑了起來，賀蘭冷玉羞紅了臉，宇文璟祐露出鄙夷的神色，旋即平靜下來，冷笑道:“你還是先把走路的學會了，再來給我敬酒吧！”
眾人皆失聲笑出聲來，賀蘭冷玉的臉越發泛紅，有些無地自容，蕭婉月冷冷道:“還不快扶起來！”紫楉過去將賀蘭冷玉扶起來，賀蘭冷玉似賭氣一般推開紫楉，羞愧地跑開了。蕭婉月的臉黑成了一條線，轉頭看向宇文璟祐，宇文璟祐一副不關己事的表情，蕭婉月也不好說什麽，看著賀蘭冷玉遠去的身影，蕭婉月勾了勾嘴角，目光深邃，已然洞悉了一切。
眾人眼巴巴地盯著蕭婉月，蕭婉月早沒了心情，勉強笑道:“你們把您們想獻給太子殿下的東西都呈上來吧！”一名宮女手裏拿著一個朱漆盤子，到眾人麵前一一收取物件，待全部上交完後方端至宇文璟祐麵前，宇文璟祐或飲酒，或舉目看向遠處，絲毫不看盤中之物。蕭婉月看不過眼，小聲道:“祐兒，不要意氣用事！即便是做樣子也得意思一下吧！”
宇文璟祐冷笑一聲，“母後不是也不希望我看嗎？母後要給我引薦的人已經走了，母後是不是很失望？”
“祐兒，你！”蕭婉月被宇文璟祐一語說中，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正欲分辨時，宇文璟祐複又開口道:“母後既然想把她嫁給我，何必費這麽大的周折？不就是一道聖旨的事兒嗎？”蕭婉月暗含怒意，不忍發作，“祐兒，你怎能如此對母後說話？你也知道母後這樣做也是為了你好！”
宇文璟祐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苦笑道:“為了我好？給我找個我不喜歡的女子是為了我好？”蕭婉月見眾人皆在此，故壓低了聲音，“不喜歡你可以不要，母後也沒有對你說非要把冷玉嫁給你！”
“好！”宇文璟祐輕輕一笑，回道:“若是我選的女子母後不喜歡，母後會答應嗎？”蕭婉月正色道:“由你去吧！是給你自己選，又不是給母後選！”宇文璟祐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喜色。
宇文靜雪緩緩走來，“見過母後
，見過太子哥哥！”她笑意盈盈地坐在宇文璟祐的身旁，看了看周圍的美景，笑道:“這裏好美，滿地的菊花盛開，倒比夏日的荷花更具美意，風吹過，一絲淡淡的馨香，仿佛能讓我拋下一切煩惱。”
蕭婉月笑道:“孤也是這麽說呢！”宇文靜雪笑道:“對了，我今日給大家準備了一個節目，大家不如好好欣賞一下吧！”宇文璟祐狐疑地盯向宇文靜雪，嗔怪道:“你這瘋丫頭，又要耍什麽手段？”
蕭婉月喜道:“什麽節目，孤倒也想看看，這會子在這裏悶得慌……”
宇文靜雪拿出一支笛子，輕輕地吹奏起來，遠處一片曲樂之聲隨之響起，眾人四處尋找曲聲的來處。一個人大聲喊道:“快看湖麵上！”蕭婉月朝湖麵望去，迎麵駛過來一條小船，船上站著一位女子，身著一襲淡黃色衣裙，衣袂任由風吹得飄飄而揚，在微弱陽光的照耀下，那淡黃色愈發顯得耀眼。
漸行漸近，船上的女子抬起腳欲踩到湖麵上去，眾人皆露驚疑之色，更有人嚇得失聲叫了出來，“難道她要投湖自盡！”蕭婉月猛然站起身來，心頭一緊，宇文璟祐額頭上的汗水似珠子一般滾落，唯獨宇文靜雪依然鎮定自若。
女子的一隻腳踩在湖麵上，身子一傾，竟然沒有掉入湖中，眾人又驚又歎，“她怎麽不會掉到水裏呢？”那女子的另外一隻腳也踩到湖麵上，伴隨著一曲動人的妙音，她在湖麵上翩然起舞。
她舞動著腰，步伐輕盈，一步一步緩緩地朝湖心亭走來，她的手中持著兩把淡黃色羽扇，時而遮麵，時而頷首，宇文璟祐呆呆地盯著她，眼睛都不曾眨一下，生怕錯過這美豔絕倫的表演。
她腳踩在湖麵上，一步一步而來，終於走至湖心亭，登岸後，她依舊翩翩起舞，來至眾人麵前，蕭婉月方看清楚她的麵容，原來是衛扶搖。
衛扶搖用扇子半遮住美麗的麵孔，雙手打開，扇子突然不見了蹤影，兩條水袖從袖間飛奔而出，她用盡全力甩動水袖，水袖隨風飄揚飛舞，宛若天上仙女下凡，衣袂飄飄。
水袖掃過菊花叢，菊花的花瓣被水袖打落，花瓣隨著水袖的舞動，被秋風吹散，在天空中隨意飛舞，好似滿天花雨。宇文璟祐不禁拍手道:“好！”蕭婉月在一旁不語，眾人皆驚歎衛扶搖的舞姿。
衛扶搖又用力將水袖拋出去，拋向菊花叢中，菊花被水袖打斷，隨水袖的力度飛到半空中，蕭婉月抬頭看向半空中即將落下的花朵，忽見衛扶搖似嫦娥一般，從地上輕盈飛將起來，將半空中的菊花伸手一攬，盡數攬到自己懷中，她手捧一大把顏色各異的菊花從天而降，緩緩飄落在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