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回 略施小計終獲君心 偶放紙鳶遇主賞識

馬似發瘋一般狂奔而去，賀蘭冷玉尖叫不止，霍塵澤十分驚愕，他用力揚鞭，身下的馬飛快地朝前追去，聲音中裹挾著重重擔憂，他急切地喊道:“抓緊了，小心一些！”他的神色慌張，眼看就要追上，他縱身一躍，跳到賀蘭冷玉的馬背上，將賀蘭冷玉緊緊抱在懷中，沉穩地開口:“別怕，有我！”

賀蘭冷玉將身子略微靠向霍塵澤，淡然道:“不怕，有你！”霍塵澤舒心一笑，賀蘭冷玉也鬆了一口氣，她將臉側轉朝後，聲音有些顫抖:“我多想讓時間定格在這一刻，這樣，我便可以一直感受你懷抱的溫暖，感受你心髒的跳動……”

夕陽的餘暉淡淡的充溢著愛的光芒，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溫存與永恒的承諾，似枷鎖一般，將少男少女的心緊緊鎖在一起，隻聽見兩顆跳動的心纏繞在沒有欲念的一片曠野之中。

霍塵澤唇角清揚，伏在賀蘭冷玉的耳旁小聲道:“就算時間不定格，我也會給你你想要的一切！”賀蘭冷玉喜不勝收，卻故意冷哼一聲，嘴角一撇，話語中含著淡淡的醋意:“你不是有公主殿下嗎？”霍塵澤眉頭一蹙，心中納悶，疑惑道:“你說什麽？公主殿下？”

“我都看見了，那日她給你做了一件披風！”賀蘭冷玉含著醋意道，霍塵澤開懷大笑起來，解釋道:“公主殿下喜歡的人是我哥哥，她以後就是我大嫂，這當大嫂的關心一下小叔子也在情理之中！”

賀蘭冷玉輕輕中籲出一口氣，歎道:“原來如此！可是……”霍塵澤又道:“怎麽了？”賀蘭冷玉默然片刻，半晌方低聲道:“你知道我為什麽要進宮嗎？”霍塵澤搖搖頭，疑惑地看向賀蘭冷玉，賀蘭冷玉深深吸了一口氣，悲戚道:“因為姑母要把我嫁給太子殿下……”

霍塵澤原本欣喜的臉上閃過一絲難過，他默然看向天邊的夕陽，淡淡的紅暈浸染半邊天，馬終於停了下來，霍塵澤縱身跳下馬，賀蘭冷玉也從馬背上緩緩下來，霍塵澤垂首歎道:“今生我唯一的心願便是能找到一個陪我攜手看夕陽的人……”

賀蘭冷玉小心翼翼地走至霍塵澤的身後，鼓足勇氣，輕輕牽起他的手，小聲道:“此刻你的心願實現了嗎？”霍塵澤回頭，微微淺笑，略有遲疑，猶豫道:“可是？”賀蘭冷玉舒心一笑，坦然道:“你放心吧！一切我自有辦法！”

霍塵澤激動地將抱住賀蘭冷玉，溫情地開口道:“讓我們靜靜地享受隻屬於我們的這一刻，不管明日等待我們的是什麽，我都不在乎了！”

賀蘭冷玉一怔，隨即張開手臂，緊緊抱住霍塵澤，嘴角勾起淺淺笑意，“嗯！”

上林苑的一角，開滿各色菊花，滿園的芬芳撲鼻而來，令人精神飽滿，蕭婉月和顧楚妍走在小路上散步，身後跟著數名婢女。永巷的掌事嬤嬤崔姑姑跟在身後，“皇後殿下，你看今年這個花兒，是專門為

您開的，色澤亮麗，而且溫和飽滿！”

蕭婉月梳著高高的發髻，滿頭插滿釵環，點頭稱讚道:“看得出，這花兒你們可是費了不少心思啊！”崔姑姑笑道:“哎喲，這可是奴婢的本分！”蕭婉月笑道:“隻要姑姑用心辦事兒，孤自會賞你的！”崔姑姑俯首行禮道:“謝殿下！”

話音未落，猛然聽見一聲響，隻見一個蜈蚣風箏從蕭婉月的發髻上飄過，最終落在遠處的地上，紫楉驚喊道:“是蜈蚣！”身後的顧楚妍語氣矯柔道:“皇後殿下，蜈蚣可是主凶啊！”

話音剛落，所有的宮人皆跪在地上，垂首道:“請皇後殿下恕罪！”崔姑姑的神色極其難看，“恕奴婢把這個不懂規矩的東西抓回來！”蕭婉月臉色極其難看，雖未開口說話，崔姑姑卻已會意，她慌忙離去。

“大膽賤婢！”一位宮人剛撿起地上的風箏，忽聽聞崔姑姑的嗬斥聲，猛然被嚇了一跳，轉身忙跪倒在地，俯首低聲:“稟告姑姑，奴婢等在太液池放風箏，不曾想風箏斷了線，所以……”

崔姑姑斥責道：“好大的膽子啊！你在太液池放風箏，怎麽放到上林苑來了？”

“奴婢不是有意的……”

那宮女頷首低眉，戰戰兢兢道。

蕭婉月緩緩走將過去，崔姑姑低聲回道：“稟告皇後殿下，是個家人子！她在太液池放風箏，打擾了皇後殿下的雅興，奴婢一定好好教訓她！”

崔姑姑轉向那家人子，罵道：“你放什麽風箏不好啊，偏要放蜈蚣？怎麽不放鳳凰啊？還把蜈蚣放到了皇後殿下的頭上！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宮女嚇得呆呆地跪在地上，深垂臻首，小心怯弱道:“奴婢不清楚……”

“蜈蚣主凶你不懂？”崔姑姑問道。

宮女抬眸偷偷瞥了一眼蕭婉月，小聲試探道:“蜈蚣雖是毒蟲，但並非主凶。蜈蚣落在皇後殿下的頭上，昭示著皇後殿下百毒不侵，是福非禍！奴婢恭喜皇後殿下！”她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看向蕭婉月，繼而道:“皇後殿下，蜈蚣並非主凶之物。在民間還喚作百足蟲，廣為飼養。百足蟲雖然有毒，但它有息風解痙，消炎治瘡之療效，摻地黃焙幹研末，口服三日，令人神清氣爽。”

“住嘴，你還敢在這兒大放厥詞？”崔姑姑大聲喝道，蕭婉月揮手示意，止住崔姑姑，又轉向那宮女道:“瞧你這張嘴皮子，毒物反倒變成恩物了！這個家人子孤先帶走。崔姑姑，你在宮裏頭可是有日子了，把你知道的宮裏規矩好好教教她們，日後可要好好的管教管教她們！”語罷，蕭婉月麵不改色，徑直朝前走去。

“奴婢緊遵皇後殿下教誨！回去一定好好管教她們！”崔姑姑俯首回道。

宮女偷偷抬頭看向離去的蕭婉月，崔姑姑突然催促道：“還不趕緊跟著去！”宮女慌忙站起身，朝著蕭婉月的步伐跟去。

到了椒房殿，顧楚妍疑惑道:“皇後殿下為何不處罰她呢？”顧楚妍低頭看了一眼那個宮女，旋即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宮女深垂臻首，低聲道:“奴婢命喚流芳……”顧楚妍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冷言道:“你這倒還沒飛上枝頭變鳳凰呢，先想著要流芳百世了？”

流芳跪倒在地，沉默不語，顧楚妍打量她片刻，輕哧一聲，“我問你話呢？怎麽這會子倒成了啞巴，適才在上林苑不是挺能說會道的嗎？”

蕭婉月有些不耐煩，止道:“罷了，罷了，你怎麽倒和一個丫頭耗上了，皇上才封了你為美人，孤瞧著你身邊又沒個得力的人。她倒很是不錯，日後定會成為你身邊少不了的人！在這後宮裏頭，倘若身旁沒有一個貼心的宮女，那就如同花朵在春天開不出美豔的花兒一樣，你說可惜不？”

顧楚妍默默聽著，蕭婉月抬頭道:“知道嗎？”顧楚妍淺淺一笑，溫和道:“妾身謹記在心！”她將臉轉向流芳道:“抬起頭來，讓我瞧瞧！”

流芳微微抬起頭，她的臉蛋嬌媚如月，眼神顧盼生輝，顧楚妍笑道:“模樣兒倒是挺俊的！家住在哪裏？”流芳低聲道:“奴婢荊州人氏！”顧楚妍笑對蕭婉月道:“可不是遇到了故人？我也是荊州人！既如此，從今日起你就跟在我身邊做事吧！”

蕭婉月尋思片刻，慵懶道:“流芳這個名字的確不好，以免有人拿來說事兒，不如就改為流蘇吧！”

流芳深深拜倒在地，謝恩道:“多謝皇後殿下賜名，奴婢定當為夫人效力，萬死不辭！”蕭婉月微微一笑，她如蝶翼般的纖長睫毛輕輕顫動，輕笑道:“死倒是不用，孤隻要忠心。有忠心就不用死了，不忠心，那就隻有死了，或許會比死更難熬！”

顧楚妍眉心一動，“你就收起你的萬死不辭吧！我隻要你的忠心。”

“諾！”流芳微頷首，實質卻在暗暗思忖，麵上卻無異，她猛然抬眸，眼彎成月，好似纖塵不染。

紫楉邁步進入殿中，回稟道:“皇後殿下，明日便是菊宴了，不知殿下對上林苑裏的布局可還滿意？”蕭婉月巧然輕笑，眉目如蘇，眼眸裏溢出點點笑意，滿意道:“極好的！有你辦事！孤是一百個放心！”她將目光移向流芳，吩咐道:“日後要多向你紫楉姑姑學學，知道麽？”

“諾！”流芳垂首答言。

“好了，你先下去吧！”流芳緩緩起身，徑自走出椒房殿。

流芳去後，蕭婉月忽又想起一事來，皺眉道:“對了，這幾日孤怎麽沒有瞧見冷玉？”紫楉麵露難疑之色，她緩緩走上前，伏在蕭婉月的耳旁小聲道:“奴婢昨日聽見有人看見她……”蕭婉月的眉頭微皺，深重的怒氣從唇角漫出，狠狠道:“她若是不聽從孤的安排，孤就是讓她去死，也斷然不會成全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