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 聞噩耗青女哀痛思 陷為難靜雪苦掙紮

青女經過甘泉宮，無意間偷聽到和親一事，抬眼看見舞傾城迎麵走來，她慌忙躲開跑去昭陽殿，恰好簡墨問備了許多東西命她送至慧明庵，她猶豫片刻，終究還是未曾向簡墨問提及公主和親一事，便收拾好東西，匆匆忙忙去了慧明庵。

“殿下，不好了！”

宇文靜雪猛然聽到一聲叫喊，心頭略驚，她抬眼看見青女滿頭大汗跑來，忙舒緩一口氣道：“什麽事兒這等忙？”

青女將所帶之物放下，氣喘籲籲道:“奴婢經過甘泉宮，無意聽到皇上與大將軍的談話，說是齊國國主發來密函，要讓殿下嫁給高蜀蠡，這樣方可保證他們永不侵犯我大周，若是皇上不同意，他們將發動大軍直取長安，殿下，你還是快逃走吧！”

突如其來的一番話如晴天霹靂，宇文靜雪目光呆滯，不知所措，呆呆道:“我曾感歎王昭君悲慘的遭遇，沒料到自己竟是同她一樣的命運。”琦痕立即接口道:“不，殿下，你和她不一樣，她沒有選擇自己命運的權利和機會，可是殿下有啊！”

宇文靜雪淺笑，轉頭道:“若我離去，父皇怎麽辦？大周怎麽辦？”琦痕略微皺眉，焦慮道:“若是殿下去和親，那霍將軍怎麽辦？殿下放的下他嗎？”宇文靜雪猛然想起霍塵軒，滿臉焦慮，脫口道:“對，我不能離開他，我不能去和親，琦痕，快收拾東西，我要去找他，我要讓他帶我離開這裏。”

琦痕急匆匆地開始收拾東西，青女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動，她的眼睛裏露出一抹悲傷。收拾好行裝，宇文靜雪和青女下山，隻留琦痕一人在庵中。青女下山後獨自回宮，宇文靜雪順著大街找到將軍府，霍塵軒正在院子裏練劍，見宇文靜雪來找自己，不禁露出喜色，笑道:“靜雪，你怎麽來了？”

霍夫人從屋裏走出來，霍塵軒忙告訴他母親這是公主殿下，霍夫人正欲行禮時，被宇文靜雪攔住，她急切道:“塵軒，快帶我走，能走多遠就走多遠！”霍塵軒的眉毛擰至一處，茫然道:“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宇文靜雪急切地開口道:“父皇要我去和親，嫁給高蜀蠡！”

霍塵軒和霍夫人皆心中一震，麵露驚愕之色，霍塵軒轉向霍夫人正欲開口說話時，霍夫人溫和一笑，隨即肅聲道:“好了，什麽不用說了，自從上次你跑去黑嶺救公主，我就知道你這孩子是有了心事，哪個做娘的不知道自己孩子的那點心事兒，隻是現在事情來的太突然，你快些帶公主去吧！你爹那裏，我自會和他說的！放心去吧！”

霍塵軒見他母親如此豁達，便放心許多，霍夫人為他們收拾好東西，讓霍塵軒即刻帶著宇文靜雪離開。

青女回至宮中，緩緩朝弢邑殿

而去，恰逢舞傾城迎麵走來，她侍立一旁欠身行禮，舞傾城風姿綽約，妖嬈地站在青女麵前，用手輕輕撫著鬢角的頭發，目光盯向遠處，挑聲道:“陛下已決定讓你代替公主去和親，不過這不是你的宿命，也不是你的不幸，這是你的命運，能夠讓兩國終止這場戰火，作為一個女子，你的犧牲是無尚的光榮。你，應該高興！”

“怎麽會？讓我去代替公主和親？為什麽？”聞此語，青女如聞一個悶雷，她慌忙跪下求饒道:“求求您了，奴婢不想去和親，奴婢絕不會將那日所聽之事告訴別人的！”

舞傾城抿嘴一笑，“我隻相信死人，可是你又怕死，況且我也不想殺你，少不得留你一條性命，隻是把你留在身邊，我終究不放心！”

“可是我若去和親，解藥怎麽辦？”青女擔憂道。

舞傾城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是了，你不提這事兒，我差點兒倒忘了，我讓你去和親也是為了救你，我的秘密你已盡知，我原和高蜀蠡是一條船上的人，那種毒藥也是他給的，隻是如今解藥就剩這一粒了！”

舞傾城掏出腰間的一個翡翠玉瓶遞與青女，“你若想保命，就應該帶著我的秘密回到齊國去！”

青女伸出雙手，顫顫巍巍地接過翡翠玉瓶，不再言語，她的思緒亂如麻。

“你去和親是最好的歸宿，你既成全了陛下，也成全了我，更成全了霍將軍，你不是喜歡他嗎？”舞傾城欠身坐至一塊石頭上，隨手擷下一朵花，握在指尖玩弄，“但你應該知道霍塵軒喜歡的是公主殿下，他這輩子都不會拿正眼瞧你的，你就不要再做夢了。為了他，犧牲你自己，或許他還會感激你，至少他會記得，他所得到的幸福都是拜你所賜！”

青女淚眼朦朧，她抬眼看向舞傾城，心亦在流淚，哽咽道:“這樣就夠了，誰讓我隻是個奴婢呢？”

舞傾城緩緩起身，從青女身旁走過，皺眉道:“奴婢怎麽了？奴婢也是人，隻要是人，他都可以有選擇自己命運的權利，記住，我們女人的命運絕不能任由男人來決定！你好好想想吧！你原是個聰明人！”語罷，舞傾城抬眸，輕抹一笑，緩緩離去。

“成全我愛的人，便是成全我自己！”青女的淚水順著臉頰直流下來，她用袖子擦幹淚水，抬頭看向枝頭上剛剛發出的嫩芽，口中淡淡道:“春天來了……”

霍塵軒帶著宇文靜雪欲去西域，為了掩人耳目，不引起別人的注意，他們選擇走小路。這一日，他們正停在路途休息，遠處傳來馬蹄聲，兩人正欲躲起來，遠遠瞧見霍塵澤騎著馬趕來。

“你怎麽來了？”

霍塵澤跳下馬，走向他們麵前，“是爹讓我來的，他說皇上已決定

讓青女代替公主去和親！”

“什麽？青女？”宇文靜雪露出愕然的神情，追問道:“父皇讓青女代替我去和親?”霍塵澤麵露無奈，眼神裏多了一份了然，淡然道:“沒錯，因為當初她同殿下一起被高蜀蠡劫持，皇上的意思是青女本是公主，殿下不過是她的侍女，當初在黑嶺時是因為怕傷及公主，殿下才說自己是公主的！”

聞此語，宇文靜雪心中異常難受，她搖頭道:“不，我不能讓她去和親，這不該是她應該有的命運，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不能讓她去，我要去和父皇說！”霍塵軒攔住道:“若是她不去，難道你要去和親嗎？”宇文靜雪深情地看向霍塵軒，有些不知所措，“我不知道，我不可以這麽自私，我不能害了青女，我……”

霍塵軒緊緊握住宇文靜雪的手，冷峻道:“你好好考慮一下吧，我會尊重你的選擇！”宇文靜雪含情脈脈地凝視著他飽含深情的眼眸，不知道該說什麽。

天漸漸地暗下來，荒野中沒有客棧，他們隻能露宿在外，三人靜靜地坐在一堆篝火旁邊，宇文靜雪一直保持沉默，她默默地盯著熊熊燃燒的篝火，一閃一閃的篝火映照著她美麗的麵龐，在她的眼眸中，淚水在瑩瑩閃爍，她閉起雙眼，久久思索著。整晚，三個人都沒有說一句話。

第二日，天微明，太陽緩緩升起，宇文靜雪麵色沉重，她走至霍塵軒麵前，猶豫片刻，方開口道:“我已經決定了，我要先回宮！”霍塵軒心中雖已做好了準備，但是真正聽宇文靜雪說出口的時候，他的心依然被狠狠地扯痛，他著急地對宇文靜雪道:“你真的想好了？”

宇文靜雪滿目秋水地望著霍塵軒，“我不能因為自己的欲念，而忘記自己的身份，你可以冒死救我，可如今我背後是天下的百姓，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麽選擇？我更不能讓無辜的青女代我去和親！”霍塵軒怔怔地看著宇文靜雪，此刻，他不知自己該說什麽好，他的心像是被人撕扯一樣的痛，他多麽想帶著宇文靜雪，帶著她遠走高飛，從此遠離這場浩劫。

宇文靜雪忍不住悲痛，落下淚來，“你說過，你會尊重我的選擇，請不要勸我，不要在動搖我，這是我曆經折磨才下的決心！”她轉頭看向別處，兩行淚水從她的眼中緩緩流下來，順著臉頰滑落，一點一點落在石頭上，摔得粉身碎骨，霍塵軒長久未語。

良久，霍塵軒苦澀道:“上馬吧！”他們朝長安出發，霍塵軒和宇文靜雪騎在一匹馬上，霍塵軒抱著宇文靜雪，仿佛這是他們最後的溫暖，霍塵澤騎著馬默默地跟在他們後麵。

趕了一日的路，他們漸漸靠近長安，天色已晚，他們決定在荒野住上最後一晚，第二日方進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