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報恩情含芙指真凶 蒙冤屈含玉入冷宮

江德南走入殿中,行完禮道:“暴室丞傳來話,說李宮女招了!如今已被帶至殿外,請陛下旨意!”

趙含玉剛端起一杯茶,正欲喝時,聽見說含芙已招,心中一驚,茶水無故灑了一身,身旁的宮女立即過去收拾,蕭婉月冷眼看著並未言語。

“把她帶進來,朕要當麵問她!”宇文淩徹冷冷地說道。

含芙被帶入殿中,已換上一件半新不舊的幹淨衣服,她的目光渙散,身影單薄,不似前日靈動,低頭跪在地上不言語。

“是誰指使你的?”宇文淩徹的目光狠狠盯著含芙。

含芙抬頭看了一眼宇文淩徹,又轉而看向趙含玉,趙含玉的目光躲閃,心中不禁慌亂起來,含芙說道:“夫人,奴婢對不住了!就算你殺了奴婢的弟弟,奴婢也要把真相說出來!”蕭婉月聽聞此語,臉色頓時大變,將懷疑的目光投向含芙。

簡墨問冷笑一聲道:“你果然是個爽快人!”

含芙低聲道:“陛下,衛昭儀生育那日,趙婕妤給了奴婢一包附子粉,讓奴婢下在衛昭儀的藥裏,奴婢害怕,趙婕妤便恐嚇奴婢說若此事辦不好,她會派人殺了奴婢的弟弟,奴婢因而勉強答應。她叫奴婢在尚藥局外候著,自然有人會叫奴婢進去!奴婢拿著藥在尚藥局外等著,不多一會兒,王太醫叫奴婢去,說尚藥局裏人手不夠,讓我幫著熬藥,奴婢趁人不注意,便將附子粉撒入藥中,這一切都是趙婕妤指使奴婢做的!”

趙含玉臉色慘白,跪下哀婉道:“陛下,臣妾是冤枉的!”她轉身指著含芙罵道:“你這個賤人,本夫人素日裏待你不薄,你竟敢栽贓嫁禍於我,你個吃裏爬外的東西,安的是什麽心!”

“住嘴!”宇文淩徹怒火難消,“這麽說,王太醫也參與了這事兒?江德南!去把王太醫也給朕帶來!”

江德南請王太醫來,“參見陛下!”

宇文淩徹額頭的筋暴起,斥責道:“朕問你,是不是趙婕妤安排你去害衛昭儀的?若敢撒一個字兒的謊,朕立刻砍掉你的腦袋!”

王太醫偷著瞟了趙含玉一眼,聲音顫抖道:“陛下……那日趙婕妤確實安排臣帶這位宮女去熬藥,其它的臣一概不知!”

趙含玉指頭大罵道:“本夫人何時安排過你?你不要含血噴人!陛下……妾身真的沒有。”

王太醫繼而說道:“不過趙婕妤的婢女銀花,前日裏曾來尚藥局向臣要過一些附子粉,附子粉能治麵上百疾,陽明之脈榮於麵,亦可去頭麵遊風,可作麵脂,臣當時便包了一些與她!”

趙含玉分辯道:“妾身並未派銀花去取什麽附子粉,這些都是無稽之談,還請陛下明察!”

簡墨問低首輕輕撫摸著腕上的玉鐲,良久

道:“那不如把銀花姑娘叫來一問便知!”

蕭婉月淡然道:“李德才,去把銀花叫來!不要對她說這件事情,隻說孤有事找她!”

李德才去猗蘭殿沒多久,帶來銀花,原來銀花就是那個伺候趙婕妤時不小心挨了罵的小宮女,銀花來至宣室殿,看見眾人都在此,卻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心中一團疑惑。

“你的臉怎麽了?”蕭婉月看到銀花紅腫的臉頰不禁問道。

銀花偷偷瞟了一眼趙含玉,膽怯怯的卻不敢講,俯首低聲道:“奴婢……不敢說……”

宇文淩徹倒有些疑慮,正色道:“有什麽不敢說的,朕在這裏,你還怕什麽?難道在這宮裏頭,有人還能在我之上不成?”

銀花低聲說道:“是……是趙婕妤打的,因奴婢沒有伺候周到,不過一向如此,奴婢早已習慣了,不礙事的!還請陛下不要責怪夫人。”

“習慣了?”宇文淩徹越發地沉不住氣。

“孤早就聽聞趙婕妤仰仗陛下的寵愛,恃寵而嬌,總是苛待宮人,原以為不過是宮人們一時的抱怨而已,未曾想還真有此事!”蕭婉月緩緩地說道。

“陛下……妾身從未苛待過下人!她沒有做好事情原該被懲罰的!”趙含玉此刻百口莫辯。

宇文淩徹問道:“此事朕先不追究,銀花,朕問你,兩天前的晚上你做什麽去了?”

“奴婢一直在猗蘭殿伺候夫人!”趙含玉聽銀花如是說,忙鬆了一口氣,忽又聽得銀花說道:“後來夫人讓奴婢到尚藥局去取些附子粉來著!奴婢也不知夫人要附子粉做什麽,也不敢多問!怕夫人又罵奴婢多事兒!”

趙含玉的臉上紅一塊白一塊,“你這個賤人,連你也出賣我,到底是誰指使你的?”

簡墨問冷笑一聲,厲聲道:“如今人證已在,難道要派人去把東西搜出來,你才肯承認嗎?”

蕭婉月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簡墨問,吩咐道,:“李德才,你帶些人去猗蘭殿,看看到底有沒有附子粉!

李德才帶領數名宮人去搜猗蘭殿,片刻之後,他拿著一包東西走至眾人麵前,“這個,是在猗蘭殿發現的。”

宇文淩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李太醫,你瞧瞧是什麽?”李太醫戰戰兢兢地打開,裏頭包著一些粉末,他輕輕一嗅,“是附子粉,千真萬確!”

“不,那不是妾身的,妾身沒有那些東西,定是有人要陷害妾身,陛下……”趙含玉如同撲火的飛蛾。

“這塊包附子粉的錦緞,本夫人沒記錯的話,正是前日裏陛下賞的,這是從西域進貢來的軟煙羅,數量有限,陛下可全都給你了!”簡墨問軟語道。

宇文淩徹仔細打量錦緞一番,簡墨問所言句句屬實,怒道

:“你太讓朕失望了,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心腸歹毒之人,枉費了朕對你的一番情義!朕對你真是寒心!”

宇文淩徹吩咐侍衛道:“來人,將趙婕妤即刻打入冷宮,宮女含芙和王太醫杖斃!”

“陛下……冤枉啊……”趙含玉顫聲喊道。

含芙身子一顫,大喊道:“陛下,饒了奴婢吧……”

“冤枉……”一聲叫喊久久回蕩在大殿中。

“真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蕭婉月歎道,簡墨問冷笑一聲道:“倒也比過河拆橋好多了!”蕭婉月冷眼瞧了她一眼,簡墨問隻做沒有看見,也不去理會。

“朕是萬萬沒想到她的心腸竟會如此歹毒,就暫且留她一條性命,日後再做處置!”宇文淩徹淡淡地說道,他轉向簡墨問,詢問道:“靜雪在你那裏,一切可還好?”

“一切都好,可憐斕馨妹妹命苦,妾身也隻有好好照顧靜雪,也不枉我與她母親姐妹情深!”簡墨問緩緩說道,宇文淩徹略點點頭。

蕭婉月看到地上跪著的銀花,突然眉心一動,“你就先留在椒房殿吧,日後孤再將你分派到其它殿去。”

蕭婉月神色一動,“陛下,按理說若是沒有那碗湯藥的話,那麽趙婕妤的計謀就不會得逞。含芙說趙婕妤讓她去尚藥局門口等著,自會有人叫她,也就是說趙婕妤事先就知道會給衛昭儀熬那碗藥!”

簡墨問猛地一愣,神色旋即柔和些許,“姐姐說得在理!不知李太醫如何解釋呢?”李太醫低聲道:“這事臣真的不知,請陛下明察!”

簡墨問冷笑一聲,“不知?恐怕沒有人會比你知道的更多了,依妾身之見,趙婕妤定是事先對李太醫吩咐妥當的,否則世間怎麽會有那麽巧的事兒呢?”

李太醫麵不改色,淡然道:“陛下,臣在宮裏這麽多年了,陛下難道還不知臣的為人嗎?”宇文淩徹揚起眉毛道:“朕相信李太醫絕不會做出這等事的,你先下去吧!”李太醫起身退去。

簡墨問遲疑道:“陛下,你不是也相信趙婕妤不會做出這等事的嗎?可是她還不是害死了衛昭儀!”宇文淩徹略微有些不耐煩,“罷了!這件事朕不想再追究了,隻是不想讓更多的人摻入此事!這件事就從此作罷!日後若是再有人提起,一律處死!”宇文淩徹忿忿離去。

蕭婉月對簡墨問道:“妹妹,這又是何必呢?有些事,心裏知道便罷了!”

“姐姐是菩薩心腸,我的眼裏可不揉沙子!”簡墨問冷哼一聲走出殿外,殿中隻留下蕭婉月,她用手輕輕扶了扶鬢角鬆下來的幾綹頭發,笑容滿麵,“原來比孤還性急,倒省了許多算計!”

蕭婉月喚來紫楉,伏在耳旁淺語幾句,紫楉眉心一緊,隨即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