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十四章 姐是來衝喜的

鳳長清對芸夫人的愛有幾分是真,又有幾分是假,鳳無雙是不清楚,可鳳長清倒是給芸夫人一個體麵,以正妻之禮準備了喪事,不論是棺桲、壽衣,還是陪葬的物品,都是撿好的來,花費了至少幾萬兩銀子,在樂北侯府現在的經濟狀況下,這筆支出絕對不小。

而賓客方麵,鳳長清更是大力的發了邀請函,不僅僅是上次參加喜宴的人,就連一些平日裏沒有交集的朝臣,也都發了出去,包括那些想要巴結權官而沒有門路的京城富賈。

當鳳無雙得知這個消息後,隻是撇了撇嘴,鳳長清還真是窮的掉底了,表麵上是為了給芸夫人體麵,讓她能風光大葬,實際上卻是為了收斂錢財,也不知道芸夫人地下有知的話,會不會給氣的活過來。

按照老人的說法,非正常死亡的人,是要停棺一日,好好的做做法事,否則靈魂不會超度,而且會給家人帶來災難。

在擎天大陸,以靈魂之力修煉為最高級,對鬼神一說,自也是信奉無比,鳳長清還特意請了護國寺的得道高僧為芸夫人超度。

這一切的一切,無不是昭顯著鳳長清對芸夫人的愛有多深刻,可鳳長清卻忽略了一點,他此刻越是做的高調,越是讓人覺得他對發妻的無情,是個不可深交的男人。

當初侯爺夫人過世,連喪禮都沒有舉辦,很多人都聽說侯爺夫人過世後未能入祖墳,而是被扔到亂葬崗去了,一個男人究竟得多狠的心,能如此對待替他生兒育女,又結發十數年的妻子呢?

可不管怎樣,今日能登門送禮的人,都不會揭短,否則還不如學那些有膽子,不屑與鳳長清交集的人,要麽推脫有事命下人送來禮錢,要麽就連麵都不露一下。

與客人們寒暄著,鳳長清麵容憔悴,這點到不是偽裝的,而是芸夫人的死讓他心裏多少有些愧疚,可別人是否相信就不得而知了。

倒是跪在靈堂的鳳永康,是真心實意的哭著,他給芸夫人下毒,那就是一個心魔,讓他一直都沒敢合眼。

修煉靈魂之力的人都知道,靈魂在三周之內都不會離開失身太遠,喜歡在放不下的人事物旁邊盤旋。

而那怨氣深重的靈魂,更是不願入輪回之道,迷失在人間,也就是修煉者所說的惡靈。

“侯爺,芸姨娘身死,不知你打算如何安置呢?”在一眾賓客的安撫聲中,鳳無雙的到來,絕對是最不受歡迎的那個。

可在樂北侯府,哪有一個下人敢阻攔這位滿身是毒的姑奶奶呢。

見鳳無雙今日竟穿了紅色長裙,隻是頭上戴著一朵白色絹花,顯得那樣的嬌豔欲滴,鳳長清氣的一口老血險些吐出來。

“無雙,今日是你母親的大日子,還不快回去換身衣服再出來,免得人前失禮。”不敢靠近鳳無雙,可鳳長清不得不當著賓客的麵,擺出嚴父的姿態來。

那些曾參加過芸夫人扶正喜宴的賓客,此刻都很自覺的退後,不去招惹這個臉秦王殿下都護著的大小姐,免得惹禍上身。

上次的喜宴,鳳無雙

穿著一身素衣,提醒眾人她的生母剛剛過世,可今日芸夫人靈堂之上,鳳無雙卻一身紅衣,明擺著是要與鳳長清作對,並不論芸夫人生死都不讓她如意。

可那些不知內情的小官或是商賈,則是開始出聲議論,無不是在說鳳無雙不懂禮儀,枉為侯府嫡女。

但鳳無雙又豈會是那種把流言蜚語放在眼裏的女子,隻是笑意妍妍的看著鳳長清,麵帶喜色的說道:“父親,請注意的措辭,無雙的母親在半月之前便已經過世,而你所說的那個女人……哦不,口誤了,是父親口中所說的那具屍體,她至死也不過是侯府的一個姨娘罷了,從不曾是無雙的母親,她還不配。”

“夠了。”被氣的眼角突突直跳,鳳長清是怎麽也沒想到鳳無雙今日還會來鬧場子,否則他就隻收禮,不待客了。

“小女頑劣,讓諸位見笑了。”說完,鳳長清又像賓客解釋了一句,隻是那笑意有些勉強,而賓客也不過是虛假的附和了幾句。

“父親怕什麽嗎?在無雙的生母過世的第二日,父親便要將這個低賤的芸姨娘扶正,說是要衝喜。可無雙思念亡母,不曾喝過她敬的茶,沒有承認過她的身份,這樣的女人,無雙喚她一聲姨娘,已經算是給了臉麵,如何能抬舉她,叫一聲母親呢?”鳳無雙眼神清澈,至始至終都是帶著笑意的。

賓客們聽了之後,不管是知情或不知情的,都暗暗的鄙視鳳長清。

寵妾滅妻,在秦國可是要遭受法律製裁的,輕者革除功名,重者可判處死刑。

而鳳長清的結發妻子連一襲安身之地也沒有得到,就算不是死在鳳長清手中,也可以算情節嚴重了。

死者為大,連死者都不尊重,如何能被世人所容。

隻不過鳳長清畢竟是侯爺,還是皇帝的心腹,在皇帝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秦王殿下也不發難的情況下,誰會觸黴頭的去告發。

怪隻怪鳳無雙的外祖家已經落魄,連個人都不剩下,隻能自認倒黴。

“父親,我母親非正常死亡,所以需要衝喜,您就要扶芸姨娘為正,如今芸姨娘又葬身火海,想來是她身份低賤,沒有資格來緩衝這個煞氣,可父親也年紀一大把了,總不好接二連三的動續弦之意,否則天下人的口水都會把父親給淹死。無雙體念父親身體大不如從前,垂垂老矣,這才一身紅衣,想我身為樂北侯府嫡長女,又在宮宴上得帝後賞賜,應該是有福氣為樂北侯府衝一衝晦氣,父親可不要不領情,傷了無雙一片孝心啊。”

也不管鳳長清的臉色是多麽難看,鳳無雙隻是說著她自己想說的話罷了。

一身豔麗的紅妝,一臉的笑意如春光,鳳無雙隻差大喊一聲:姐就是來衝喜的。

緩步朝棺桲走去,見鳳永康哭的眼睛通紅,朝自己流露出祈求的神色,鳳無雙更是由心的嗤笑,現在示弱不覺得有些太晚了嗎?

所謂當了婊子還要立貞節牌坊,鳳長清父子絕對是個中之最。

“永康,還不快起來,你可是父親唯一的兒子,雖然

是個庶子,可父親年紀一大把了,就算想再生個嫡子也是有心無力了,你可是要繼承樂北侯府的,此刻讓這麽多人看著你給一個姨娘守靈,傳出去,日後還怎麽在朝堂上立足,世人會笑死你的。”鳳無雙伸手,緊握住鳳永康的手肘,指尖抵著穴位,逼得鳳永康不得不站起身來。

“姐姐。”哀求的開口,鳳永康雖然親自給芸夫人下毒,可那隻是想要活命的緣故,此刻自是希望芸夫人能入土為安的。

“鳳永康,你以為在你下毒在前,鳳長清見死不救在後,你的姨娘還願意葬在鳳家的祖墳裏嗎?”鳳無雙輕笑,一句話說的鳳永康身子緊繃。

不僅僅是鳳無雙說了實話,也為鳳無雙話裏的暗示。

要是鳳永康敢違背鳳無雙的意思,隻怕他就得和芸夫人一個下場,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沒有了意義。

看了一眼刷了紅漆的棺桲,鳳永康在心裏說了聲對不起,便小步朝鳳無雙身邊移動了一下,不敢去看那一雙雙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

若是可以,鳳永康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省的在這裏丟人現眼。

“來,把姐姐給你準備的衣服換上,咱們侯府最近晦氣特別嚴重,莫說是府裏的主子接二連三的出事,就連到府上的賓客,也都跟著觸了黴頭,聽說不少大人和家眷都閉門謝客了呢。”將手裏拎著的包袱遞給鳳永康,鳳無雙笑著幫他除去身上的孝衣,笑意嫣然的道:“你是咱們府裏唯一的男丁,陽氣重,說不得穿上點喜慶的顏色,就能把晦氣給衝散了,否則日後哪裏還有人敢登門,要是再死個什麽人,怕是來吊唁的人都沒有,哪裏還有銀子可收,咱們樂北侯府就得坐吃山空嘍。”

說話間,鳳無雙已經幫鳳永康把衣服換好,可她的話也清晰的傳到每個人的耳中,至於聽進去的是哪句話,心裏又是作何感想,鳳無雙就管不著了。

一直愣愣的看著鳳永康由著鳳無雙擺布,直到一雙雙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鳳長清這才醒過神來,當下大怒的朝鳳無雙走來,抬手就要打鳳無雙一巴掌,以消心中怒氣。

“父親,您真的舍得打無雙嗎?”嬌俏的笑著,鳳無雙無畏無懼的看向鳳長清,硬是把他給氣的內傷,卻連手都不敢下。

開玩笑,鳳無雙全身是毒,除非鳳長清活的不耐煩了,否則哪裏敢碰她一根手指頭。

可鳳無雙卻還沒有到此為止的意思,反而把鳳永康拉到鳳長清麵前,俏皮的問道:“父親你看,無雙為康兒準備的衣衫,果然很適合他是不是?這個年紀的少年,就該穿的喜慶一點,才有活力嘛。”

“你到底想要怎樣?”鳳長清磨牙問著,聲音卻壓得很低。

“父親難道不明白嗎?”鳳無雙反問,笑意不減。

“就當為父求你,今天不要再鬧了,給為父一個臉麵,給樂北侯府一個臉麵,成嗎?”鳳長清忍著怒火噴發,近乎哀求的開口。

隻可惜,如今的鳳無雙又不是他那個膽小又唯父親之命是從的傻瓜,哪裏會賣他的麵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