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再婚_第六十二節、未來
兩個人在小區樓下，邊走邊聊。
家明說：“劉姝，你有沒有覺得你爸媽好像對我去廣東的事有點懷疑啊？”
劉姝說：“是有點，大概是前陣子我們分房睡被他們看到了，有點擔心。”
家明說：“也許。我還記得那陣子你爸經常一大早殺過來，跑到兩個房間看看，跟查崗似的。”
劉姝笑了：“是啊，他每次一來你都趕緊把被子抱到我這邊來。”
家明也哈哈大笑，說：“跟做賊似的，其實如果真的出了問題，看是看不住的。不過，現在不必了。”
劉姝沉默。家明也沉默了片刻，又說：“我們的事你和你爸說了沒？”
劉姝說：“沒說。”
家明問：“那阿姨呢？”
劉姝說：“也沒說。”
家明說：“為什麽？不是叫你一定要和他們講一下嗎？”
劉姝說：“講了幹嘛，反正離都離了。”
家明跺腳，說：“那可不一樣。”
劉姝說：“有什麽不一樣？”
家明愣了一下，說：“你總不能長期瞞著他們，他們總會知道的呀。”
劉姝說：“能晚一天就晚一天吧，我沒想好怎麽說呢。”
家明說：“這有什麽好想的？就告訴他們我們離婚了。”
劉姝說：“那你說好了。”
家明說：“我怎麽能說？如果他們問我為什麽離婚怎麽辦？我是該說實話還是撒謊？還是你講比較好。”
劉姝說：“那好吧，我找個合適的機會和他們說。”
家明說：“記好了，一定要說啊。”
劉姝說：“哦。對了，你什麽時候去廣東？”
家明說：“大概還要再過一個月吧，手上的項目還沒交接完。”
劉姝說：“哦，那你一個人住在外麵，自己保重。”
家明說：“知道了。你記得趕緊和你爸他們講下這個事。”
劉姝點了點頭。
兩人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家明租的房子。這是一棟非常破舊的老住宅樓，門口沒有路燈，走道也很狹窄。家明說：“怎麽樣，進來坐坐？”
劉姝猶豫地說：“還是不了。”
家明說：“沒事，反正來都來了，就坐一小會，這會兒家裏沒人，同屋的上晚班。”
劉姝又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進去。
這是一個老式的兩室一廳，大約五十個平方的樣子，客廳非常小，就夠放了一張小餐桌。家裏非常簡陋，家具除了餐桌，就隻有一個破舊的布沙發，兩張床，和一台25寸的小電視。廚房裏連個煤氣灶都沒有，空調更是不見蹤影。
劉姝有些難過，他們原來的小屋雖小，可至少功能齊全，衛生幹淨，這裏實在是太簡陋了，真不知道家明要怎麽生活。她悶悶不樂地問：“幹嘛找這麽差的房子？”
家明不以為意地說：“我本來就是苦出身的，這個條件還算好啦，比我家裏好多了。”
劉姝說：“可是，至少也要找個有空調的啊，天氣越來越熱了。”
家明說：“沒關係，有電風扇。再說，也住不了多久，估計一個月左右就
得去廣東了。”
他一臉樂觀，若無其事的樣子，可是劉姝卻忽然內心酸楚的想哭。這個和她一起共度了七年時光的男人，五年的婚姻和辛苦打拚給他留下的，隻有12萬元人民幣，一個不能隨時探視的孩子，還有一顆破碎的心。家明何嚐不需要愛和溫暖？可是，劉姝卻把全部的愛都給了柳原！
家明問：“劉姝，你是不是想哭？”
劉姝呆呆地看著他：“你怎麽知道？”
家明歎了口氣：“我怎麽會不知道，我們一起生活過幾年。你什麽時候會哭，什麽時候會笑，什麽時候會打嗝，什麽時候打屁，我全部都知道。”
劉姝想笑，淚水卻紛紛滾落臉頰。她好像直到這一刻才真正了解，她給家明造成了多大的傷害，而她放棄的，又是怎樣一個熟悉和了解自己的人。她也不是不知道家明的心思，他不停地催促她告訴家人，是希望她的家人來勸阻他們，好給他一個理由留下來。隻要她願意，他一定會為她留下來。
可是，劉姝知道自己不會這麽做，她不但不會告訴家人，也不會再和家明複婚。她無法麵對背叛的事實，也無法拋棄已經等在一邊的柳原。既然他們都已經做出了決定，就不用再走回頭路了，不是嗎？
所以，再見了，家明！
家明說：“不要再動不動就哭了，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讓我擔心。還有，記得一定要告訴爸和阿姨我們離婚的事情。知道嗎？”
劉姝點了點頭，然後逃也似的走出了那個屋子。
走到街角，她覺得內心無比壓抑，她好想找一個無人的地方大哭一場，可是周邊全部都是熱鬧的人群，她無處可去。她打了個電話給柳原，柳原過了好一會才接通：“親愛的，怎麽了？”
“柳原，”劉姝帶著哭腔說，“你現在能見我嗎？”
柳原直覺劉姝在哭，他趕緊說：“怎麽了寶貝，你哭了嗎？“
劉姝說：“你出來，我想見你。”
柳原為難地說：“可是，我現在在陪客戶吃飯，不方便走。要不，你等我一下？”
劉姝說：“等到幾點？”
柳原說：“大概，十點吧。”
劉姝說：“算了，你忙吧，我回家了。”
劉姝回到家，白厚仁正在逗弄安琪，秦芳躺在床上休息。
秦芳看到劉姝說：“劉姝，家明走啦？”
劉姝說：“恩。”
秦芳說：“劉姝，你和家明沒什麽事吧？”
劉姝說：“沒事啊，怎麽了？”
秦芳說：“我就是覺得他這次走的特別蹊蹺。”
劉姝暗自一凜，她說：“媽，你就是喜歡瞎操心。沒事都被你想出事來了。你是不是就盼著我們不好啊？“
秦芳說：“當然不是，死丫頭，這是說的什麽話。”
白厚仁說：“你就不要再說了，家明現在是忙事業的時候，來回調動也正常。反正他去了廣東會及時和我們聯係的。對了，劉姝，他的飛機什麽時候能到啊？”
劉姝嚇了一跳，支吾著說：“哎呀，好像是要十二點的。”
白厚仁說：“你到時候別忘了發個短信問一下。”
劉姝說：“知道了。”
說話間，弟弟劉力回來了。他今年剛大學畢業，進了一家私營企業做工程師，工作挺忙，經常加班。大家寒暄一陣過後，白厚仁說：“劉力，晚上你就睡沙發啊，你姐和安琪睡你房間。”
劉力說：“哦，知道了。”
劉姝看著一米八的弟弟，有點內疚地說：“不好意思啊，又把你房間給占了。”
劉力說：“姐，說這個幹嘛，咱們是一家人。再說，那本來就是你的房間。”
他衝她憨厚地笑笑，劉姝也笑了。她未嫁的時候，那個房間的確是他的。那時候弟弟還小，在父母房間支了一張床睡了，當時也沒覺得什麽。可是現在，他已經這麽大了，就不能再和父母睡一個房間了，隻能睡客廳。可是，劉姝家客廳是沒有空調的，隻有一台老舊的台式電風扇，破的連頭都垂下來了，一邊搖一邊還發出咯吱咯吱的噪音。
劉姝問：“劉力，晚上沒空調嫌熱嗎？”
劉力說：“沒事，把電風扇開著就行了。”
說罷，他把自己的東西拿了出來，放在客廳裏的一個角落裏，又嫻熟地把沙發床鋪開，放在客廳中間。劉姝趕緊搭手，幫他把枕頭和毛毯放好。然後，帶著安琪進了自己的房間。
再一次睡在了自己的閨房裏，劉姝的心情感慨萬分。
這個狹小的空間曾是她夢開始的地方，雖然家裏不富裕，但她還是竭盡所能地將它裝扮的更漂亮，她也是在這裏和家明有了第一次。現在，五年過去了，弟弟已經按照自己的喜好將房間裝成了另一個樣子，這讓劉姝覺得有些陌生。也提醒她，她不是回家，隻是暫住。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現在是家裏的客人。
可是，到底要住多久呢？她心裏也沒數。
她原本以為，關於未來，柳原一定會抽時間和她來商量的，比如，住房的問題，孩子上學的問題，甚至結婚的問題，等等。可是，離婚快一個月了，柳原從未就此和她有過任何交流。她主動提出的租房的事情，也被他否定了。劉姝不知道他到底是怎樣想，他到底有沒有想過他們的未來？
忽然，手機滴滴響了，是柳原的短信：“親愛的，抱歉今天沒陪你。你睡了嗎？”
劉姝：“沒有。”
柳原：“在幹嘛？是不是在想我？”
劉姝：“在想未來。”
柳原：“未來？”
劉姝：“嗯。柳原，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的未來？”
柳原頓了很久，才回信息過來：“親愛的，我最近實在太忙了，忙的沒有空閑想任何事情。但是我保證我一定會好好規劃我們的未來，也會好好照顧你的生活，反正你現在已經自由了，我們有大把時間可以考慮，對嗎？親愛的，耐心一點，對我一定要有信心，我是愛你的。”
劉姝歎了口氣想：“沒有耐心又怎樣？都已經到了這一步，難道能回到從前，為今之計，也隻有相信他，依靠他。
她回了一條短信：“親愛的，我對你有信心。”
柳原說：“不早了，快睡吧。晚安。”
劉姝放下電話，卻怎麽也睡不著。她呆呆地望著天花板，一直失眠到天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