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5章 詔書

這是一張傳位詔書。

大華國先帝叫雲政,他有三個兒子。一個是宣皇後也就是現在正宮太後所出的嫡長子雲深,一個是死去的寧妃所生的兒子雲華,一個是德太妃所生的三皇子雲稷。

雲深文武皆備,品貌出眾,身份又最為尊貴,雖然還沒來得及立為太子,但深受先帝的器重,也最受到文武大臣的擁戴。

先帝去世雖然沒有留下詔書,但為了國本著想,還是推舉了雲深當皇帝。雲華為華王,雲稷為稷王,一個鎮壓東南,一個鎮壓遼北。

可在這份詔書裏,先皇竟然還有一個兒子!

遒勁有力的黑色筆鋒,一字一句地寫著:吾兒景彥,為嫡為長,於法於禮,立為新帝。

景彥!

大華國威名赫赫的攝政王,功勳世家景家的下一任家主,竟然是先帝的嫡長子!

據說,先帝曾經有一位元後。

據說,先帝的元後難產而死。

那雲景彥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元後的兒子吧?宮中有一位景家出身的景太妃,她在其中扮演了什麽角色?

還有——先帝知道了為什麽不公布出來?元後之子又不是什麽不能見人的身份。難道是,還沒來得及公布就死了?

那這詔書又是怎麽流落出來的?這宮中到底有多少陰寒多少算計多少謀劃!

仿佛一張大網從天而降,將淩若緊緊裹住,讓她掙不開逃不掉幾乎快要窒息。

可她不怕!

淩若強壓住狂跳的心髒問到:“這東西你還給誰看過?”

小允子怎麽會不明白這東西的重要性?眼底閃著奕奕的光,“除了娘娘,也就隻有奴才了。但在青衣手裏的時候,不知道誰看過。”

淩若點頭,指節有些泛白,關好窗戶後,把自己所有的梳妝盒都擺出來,又從箱籠裏摸出假雲稷給的銀票,麵色清白不定,到最後隻從暗匣裏摸出一小袋碎銀子,遞到小允子麵前。

“查清楚,青衣到底是什麽身份,她最近接觸過什麽人,還有,她從哪兒得到的這東西。”

“銀錢省著花,實在不夠再來找我,無論廢多大力氣都要查到!另外,查的時候不要暴露自己。”

小允子看著那一袋碎銀子,牙有些疼。

自家主子也太節省了吧?就這麽點銀子而已,為什麽要露出一副割肉放血死了親爹的樣子?

淩若卻不知道小允子的心裏想法,交代完小允子後,有些肉疼地看著空了的暗匣,在心裏咬牙道:原身留下的銀子不多,以

後要想在後宮過的好,賺錢的事必須提到日程上來。

心神時緊時鬆,淩若推開窗子準備舒一口氣,卻聽到了窗外怪異的響動。

沙沙沙。

有東西爬行的聲音。

淩若眯眼望過去,卻看見西廂房原本完好的牆角裂了一個縫隙,裏麵有黑色的東西在摩挲爬行,來回湧動。

心下微驚,淩若急忙出了屋子,小心的控製距離,待看清楚那裏麵的東西時。

臉如黑炭。

“啪!”

猛地推開了青衣房間的門,正中間擺了一個大箱子,裏麵臥了密密麻麻的蜈蚣。箱子角上露了一個口,時不時有一兩隻蜈蚣鑽出來,冷煞森森的。

哢嚓!

淩若把門把給掰折了。放這麽多蜈蚣還不是為了害她?

德太妃!你夠狠。

青衣!你死的真不冤!

第十一章反應

淩若立即去了禦花園。

在那兒找了半晌後,摸出幾種特殊的藥草,帶回自己的冷月軒烘烤研磨。

一直忙活到深夜,這才攥著手裏的藥粉再次去了青衣的房間。

她一把掀開了廂蓋,把那些藥粉倒進去一點,成功激起那堆蜈蚣的熱切和凶狠,這才在前帶路,沿著偏僻的小道把藥粉一路撒過去,直到鸞鳳殿。

鸞鳳殿今晚暗黑一片,淩若躲避著侍衛查探的視線,輕飄飄鑽進去,在正殿門前留了一大堆,又撬開窗戶往裏麵把剩下的倒完。

隔著重重黑暗,看到那“鐵甲軍隊”已經踱步到鸞鳳殿門口後,淩若施施然拍拍手,翻身跳了出去。

鸞鳳殿死了一半的侍衛。

第二天一早,這個消息就驚爆了後宮眾人,鸞鳳殿昨晚竟然爬進了成群的蜈蚣!

德太妃的大宮女為了保護德太妃也歿了。德太妃的一條腿也被咬了,要不是靠著太後賜的肉靈芝吊著,以後就不能再走路了。

淩若聽到消息後,沒有任何心裏負擔。她慢悠悠地挑出碗裏焦黑的米粒,翠色的鏤空水鐲打在碗側,發出叮叮的脆響,應和著窗外展喉的黃鸝,無比和諧。

這就像參加一場軍事演習,敵人打了一顆子彈,對準了她。她卻扔了一枚炸彈,轟了敵營。誰又能說清楚對錯呢?

而此時,太後宮中。

太後今年四十了,可因為多年包養得當,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皺紋,五官柔和,麵容端莊,讓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此時是午時過三刻,每到這個時候,宣太後都

會抄寫幾頁佛經,修身養性,明德惠心,祈求整個大華國國泰民安。

可今天,明明提了上好的雪域狼豪筆,明明蘸了天下罕有的西塞烏冬墨,卻怎麽都落不下筆。

寫費了好幾張宣紙後,把筆遞給身邊伺候的宮女,陰著臉去了佛堂。

佛堂裏麵有一個嬤嬤在清掃,見宣太後過來,忙扶著她去了旁邊的座椅上坐著。

“一個一個的,都不省心!”

太後拍了拍桌子,眉頭緊擰。

這嬤嬤是她從小到大的奶娘徐嬤嬤,感情深厚,在外麵輕易不能表露的情緒在她這兒卻能表現出來。

要不是為了救自己毀了容,她也不會把她打發在佛堂。

徐嬤嬤半跪在地上,輕輕地揉捏著太後的雙腿,“蜈蚣時德太妃自己買的,害的也是她宮裏的人,有什麽可怨的,隻怪她手段不夠,竟然栽在冷月軒手上。”

說到冷月軒,徐嬤嬤眼神一閃。

那位冷月軒的淩太妃,說起來,曾經跟她見過的一個人長的很像……據說,那淩太妃是孤兒?

“哎,她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徐嬤嬤冷笑,“咽不下什麽氣,過兩天淩太妃就殉葬了,這後宮除了太後您,就是她最大了,還有什麽可爭的?”

宣太後聽到這兒,怨毒地睜開眼睛,“可爭的?還不是覺得她家兒子戰功赫赫想爭爭那個位置?”

“哼,她若安安分分的,哀家還能容她,可她若起了什麽不該有的心思,哀家絕不放過他!”

徐嬤嬤恭謹地應下,眼底卻劃過嘲諷。

當初德太妃自願退步,和太後一起扶持新帝登基,這才壓下了野心勃勃的二皇子,現在先帝的棺淳還沒有入土,這合作就起了懷疑之心?

佛像巍然不動的坐在佛堂上,金光閃閃威武不凡。

宣太後翻了幾頁金剛經後,突然說:“你說先帝臨去前一直召淩太妃侍寢,那東西會不會在她那兒?”

“如果有,她必然會在這幾日來找太後娘娘。”

“不用等她找,哀家今晚去她那兒一趟。”

徐嬤嬤終於抬頭了。

窗外的陽光刺進來,全戳在她的臉上,反射出上麵縱橫交錯密密麻麻的傷疤,駭人之極。

太後被嚇了一跳,心裏有些不喜,把金剛經合上,幾步就行到門邊,交代一句話後便馬上離開了佛堂。

“最近幾個月,你就別出來了。”

徐嬤嬤應聲,再次低頭,掩住眼底的冰涼和恨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