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四十五章 若棄 書院

洵陽王進宮跟皇太後請安,順道說起長子安歌頑劣成性,且跟庶女若棄終日玩耍在一起,希望便在自家請先生教書,就不去崇德書院了。

香爐裏的沉水香縹緲的在殿內彌漫著,皇太後慈眉善目,慢慢撥動著手中的紫檀木佛珠,許久才開口:“皇上特設崇德書院,為的就是讓太子與眾臣民後代親近,安歌頑劣就不去書院,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洵陽王咧開嘴笑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太後不知,我那一雙兒女都如兒臣不是學習的材料,況且他們兄妹情深,安歌若去了書院,若棄就沒人管的了,一個姑娘家野的跟小子似的。”

聽著他說話如此大咧,皇太後不由皺了皺眉,又很快恢複了平靜:“哪有皇家子弟不去書院年數,窩在家裏的道理,若真是他們感情深厚,哀家就特準若棄也去書院罷了,一個姑娘家能識幾個字也是好事。”

弘禮麵略窘色,十分為難:“可是,太後,我那雙兒女著實不爭氣,從小就不愛讀書,尤其是...”

太後伸手擺了擺,打斷了他的話:“皇城腳下長大的孩子,流著我們皇室的血統,怎麽能說不愛讀書,就這麽放任呢。傳我的話,洵陽王一雙兒女即日去崇德書院讀書。”在太後身邊伺候的瑞公公連聲應著,便下去傳話。太後扶了扶鬢邊的白玉如意雲圖案簪子:“說了半天的話,哀家也乏了。”

弘禮立刻站起來躬身:“兒臣就先行告退,改日再來給太後請安。”

看著弘禮慢慢離去的背影,太後身邊的春喜嬤嬤給太後端來一碗燕窩:“太後,吃碗燕窩再歇息。”太後接過去隻是抿了兩口便放下。

春喜嬤嬤俯身問:“太後可是擔心洵陽王?”

太後拿帕子擦了擦唇角,隨手撂下,換了一張冰冷的麵孔:“怕!我在這後宮之中,踩著血活到今天,怕過誰?隻是弘禮當年與弘時一向交好,當日也沒料到弘禮居然沒有來,雖

然事情已經過去這麽多年,弘禮如今藏身煙花柳巷,可說到底,他也是個聰明人,我不得不防。”

春喜嬤嬤小心翼翼的扶著太後往暖閣走去:“太後英明,如果弘時當日不除,太子繼位必定是塊絆腳石。隻是我看洵陽王現在的樣子,也不該能有什麽作為,奴婢瞧著他,衣領深處總是些脂粉味,且探子報來都是洵陽王流連青樓的消息。”

“凡事小心為妙。”皇太後緩緩說道,她看了看春喜,問:“你說,哀家是不是太狠心了?”

春喜在皇太後身邊伺候的幾十年,眼看著她在這吃人的後宮明爭暗鬥這麽多年,一個一個掰倒藏在背後暗算她的人,從一個心智單純的女孩,到能冷眼看透這一切的女人,她扶著太後的手:“太後,這後宮從來都是你死我活的明爭暗鬥,若太後心慈手軟,便是長了他人的誌氣,就如同當年若不是太後早有防範,恐怕皇上還未出生就已經被奸人所害。”

氣氛瞬間有些冷,太後凝神很久,才擠出一個笑容:“當年,如果不是呂氏逸妃暗中相助,我的皇兒怕是已經被梅妃所害。梅妃瞧著多麽老實本分的一個美人兒,沒想到居然如此歹毒。”檀香白煙四散,遊龍似的籠住人,太後的容顏也被遮的霧蒙蒙的。

得到太後的特準,若棄可以跟安歌一同去書院了,前一天,在安歌的房裏準備著第二天要帶的東西。安歌一樣一樣擺成一排:“喏,這是娘親給我準備的文房四寶,這是青瓷杯子,學堂上渴了可以喝水用,哦,對了,這是南月姑姑給我縫製的荷包,裏麵,裏麵還有兩張銀票...”

看著如數家珍的安歌,若棄沮喪的低了頭:“我還是不同你去書院了。”

安歌這才回過神來,慌忙問道:“怎麽了?是不是昨晚貪吃,壞了肚子?”

若棄搖了搖頭,一張小臉漲的通紅,安歌突然明白:“我這些東西都給你,隻要你喜歡,都給你。回頭我再去要就是了。

看若棄還嘟囔著小嘴,安歌悄悄湊到她耳邊:“我們拿這銀票去吃思源軒的包子,怎麽樣?”思源軒是京城非常有名一家包子鋪,每天天不亮門口就排起很長的隊伍,等著買包子,而最關鍵的問題是包子鋪的老板十分特立獨行,無論哪家皇宮貴族想來插隊或者開小灶都不行,一律在門口排隊候著,久而久之,思源軒的包子吃的不再是食物,而是檔次。

到底是孩子,若棄轉悲為喜,使勁兒點了點頭。

崇德書院設在京城文遊街中段,鬧中取靜,朱紅漆的大門十分氣派,牌匾上崇德書院四個大字是皇上親筆題的,大門內一條幽靜的小徑通往內堂,書院裏種著一種參天的大樹,若棄不知道那樹叫什麽,隻覺得巍峨聳立十分好看。新入學的學生都三三兩兩的站在大門口靜靜的等著。

安歌見若棄一副呆呆的樣子,低頭湊到她耳邊:“莫怕,我好歹是洵陽王的兒子,總得有人禮讓幾分,有什麽事,我護著你便是了。”

書院裏出來一位穿著青色長衫的男子,雖是一副讀書人的扮相卻生的異常魁梧,一臉肅殺之氣,聲如洪鍾:“大家都聽好了,今天是你們入學的第一天,從此進了書院,就要守書院的規矩。我知道你們能來崇德書院,非富即貴,家世了得。”聽到這裏安歌下意識的昂了昂頭,朝著若棄擠了一個“被我說中了吧”的笑容。

男子頓了頓:“但是,我這裏最不缺的就是家世!所以,你們這些個毛頭小子都要給我安安分分守著規矩!可明白!?”

這些新入學的孩子哪個在家不是捧在掌心裏長大的,從未聽過有人這麽明目張膽喚他們“小子”,一個一個不由得咋舌,卻也不敢造次,都唯唯諾諾的答應著明白。唯有安歌,一張小臉尷尬沒地方放了。若棄輕輕拍了拍他的肩:“你若是每天請我吃包子,出了什麽事我幫你扛著便是了。”說完美滋滋的越過他,跟著人群往書院裏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