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四十四章 若棄 極刑

八歲那年,皇上因太子永璉在宮中嬌慣,壞了脾氣,為了讓太子親近眾臣子,特立崇德書院,太子與王公大臣等年齡相仿的弟子均在書院內讀書,並特命院內的教書師傅們不許厚此薄彼,一視同仁,一時傳為美談。

安歌也到了可以去書院讀書的年紀,人人都以能去崇德書院念書為榮,唯獨他悶悶不樂,連福婆婆親手縫製的書包都丟在一邊,若棄穿著一身男裝跑來安歌的房間,看他死氣沉沉的躺在床~上,捧了他桌上的點心,順勢坐在床邊。

“這兩天究竟是怎麽了?一臉不開心的樣子,是不是爹爹又罰你了?”若棄一邊吧唧吧唧吃的四季花糕,一邊問。

安歌簌的一下坐起來,看她吃的一臉滿足,一巴掌打掉了若棄手中的點心:“你還有心思吃,我下月就要去書院念書了”話剛說完臉已經漲通紅。

若棄砸吧了幾下嘴巴,看了看地上散落的糕點,歎了口氣:“有話說話,平白無辜拿糕點撒什麽氣”隨後盯著安歌的臉,小心翼翼的問道:“你是不是怕去了書院,功課趕不上人家?”

安歌站起來狠狠跺腳:“若棄你真是笨蛋”

若棄把沾了糕點糖霜的手指頭塞進嘴裏,舔~了舔:“你若是有什麽不懂,盡管回來問我好了”

那晚,安歌穿著非常正式,難得的主動去洵陽王房內請安,隻是看了他一眼,洵陽王問:“可是為了念書一事?”

安歌一個激靈,他一直覺得父親對他很疏遠,甚至很少過問,每每父親從外麵回來,身上總是沾滿脂粉的味道,偶爾會過來問問功課,但是沒想到父親竟然就這麽猜中自己的來意。

安歌清了清嗓子:“爹,我從小跟若棄一起啟蒙,識字,嗯,嗯,因為在一起習慣了,我擔心我去了書院後,若棄在家疏於學習...”話到這裏,自己也想不到還能說些什麽,急的兩隻小手直搓。

洵陽王淡淡的笑了:“改日我跟皇上提一聲

就是了。”

“真的嗎?”安歌高興的快跳了起來,又一時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趕緊福了福“安歌先退下了,爹爹您早些休息”

洵陽王看著他連跑帶顛的出了房間,長長吐出憋在胸口的悶氣,閆思夢從東暖閣走了出來:“王爺,是不是想到了故人?”

思夢體寒,一年四季手都很涼,洵陽王握著她的手捂在心口:“當年我跟皇兄們也是這般親近,就連被責罰也是三人一起受著,皇妹平陽公主小我們兩歲,整天跟著我們後麵闖禍。想想那日子,真是讓人羨慕。”

他看著燭台上幾近燃盡的蠟燭,眼神漸漸變得凜冽:“可是,長兄被立為太子後一切都變了,二皇兄一直天資過人,皇上每每查閱我們功課都會讚許幾番,太子受奸人挑撥,逐漸與我們疏遠,登基之後,二皇兄致力於南方洪水,奸臣都說他功高蓋主。中秋月圓之夜,二皇兄謀反被處以極刑,平陽也被陪嫁遠嫁外族。”

閆思夢心疼的靠近洵陽王,伏在他胸口,聽著他沉穩的心跳,放佛這便是她一生最幸福的時刻:“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不想也罷,別傷了身子。”

蠟燭盡了,燭台上隻剩下鮮紅的蠟燭油,一滴一滴凝成柱狀垂掛在燭台邊,那顏色刺痛了洵陽王的眼睛,他閉上了眼睛恍惚間又回到了從前。

先皇三子,大皇子弘躍、皇後之子;二皇子弘時,梅妃之子;三皇子弘禮,嘉貴妃之子,嘉貴妃體弱,在弘禮十二歲時便早早的去了。

三位皇子年紀都差不多,平陽公主小幾歲,卻也是從小喜歡跟著幾位皇子,還小些時候弘時的功課總是好些,每每弘躍、弘禮有什麽不會做的功課,都是弘時著寫。弘時精通樂律,平陽公主琴藝大多來自弘時的傳教,連宮裏最善琴藝的妃子都自歎不如。

這樣的和諧隻維持到立太子之時。大皇兄本是嫡出又是長子,自古太子一位不是立嫡就是立長,可宮中傳言二皇兄的生~母梅妃

深受先皇寵愛,二皇子又才智過人,先皇有可能會另立二皇子為太子。於是後來便有了二皇子冒失衝撞了逸妃,害的逸妃動了胎氣,流~產一事。弘時錯害龍胎,被罰關在暗房兩個月,連生~母都因管教無方降了位分。

先帝駕崩,太子繼位,二皇子封安德王,三皇子封洵陽王。

安德王精通政事,體恤民情,南方水災親自南下賑災治水,民間都傳唱安德王乃治水之神。朝中一直有人諫言安德王功高過主,意圖謀反,皇上並不理會,原以為兄弟情深。

中秋那日,安德王本約了洵陽王花溪長亭喝酒賞月,平陽公主鬧著要去給他們彈奏新學的曲子。可洵陽王到長亭卻不見二人蹤影,一直那月亮都悄悄的隱去了。

翌日,宮中有消息傳來,安德王趁著皇上皇後花下賞月之時,率一隊精兵直闖宮殿意圖謀朝篡位,幸好年萬山年大將軍當日伴在皇上左右,才及時拿下反賊,護駕有功。安德王謀反一事證據確鑿,即日被處以腰斬的極刑,安德王生~母也因謀反的罪名賜毒酒。不出三月,平陽公主遠嫁番外。

洵陽王從此倍受打擊,不再關心政事,一味尋花問柳,到處留情。

可洵陽王自己的知道,所謂謀反不過是欲加之罪罷了,從平陽公主遠嫁之前托宮女輾轉送來的書信來看,中秋那晚,是有人帶著皇上的禦令,說宮中有人謀反,令安德王率一騎精兵秘密前往宮中救援,那時平陽正在安德王府喝茶彈琴。事發之後,安德王府無一幸免,平陽公主被禁足宮~內,說是反賊餘黨未清,直到遠嫁番外,都沒有再見上一麵。

弘禮曾偷偷買通刑部的官員,去看了弘時最後行刑的地方,青石板鋪的地上,暗紅似乎還有血汙,弘禮在那裏站了很久很久...就仿佛,弘時還在身邊一樣。

想到這裏,弘禮閉上了眼睛,慢慢握緊了拳頭,他記起當今皇太後的那句話:“皇子們,生來,一半都是用來殺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