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三十八章 山中無虎
年慕禮痛心疾首:“哥,為什麽,你明明不愛女色,卻要迎娶婉怡,害她枉送一命,現在又是婉柔。哥!”
年慕仁痛苦的抬起頭:“你以為我願意嗎?我曾經許諾蘇政,有朝一日一定和他遠離這個世界,去一個沒有人煙的地方過自己的生活,不為世間倫理所困。可是我做不到,我不能拋下爹爹和你,不能讓你們成為世人的笑柄。我沒有想到會去蘇家赴宴,更沒有想到的是,蘇家大夫人有意許婉香於我。我當初接近婉怡的目的隻是為了讓婉香知難而退,可蘇大夫人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並以此要挾,讓我順理成章迎娶婉怡。”
記得小時候犯錯,年將軍家教十分嚴厲,稍不聽話便是棍棒相加,有次因為偷吃準備宴請的菜品,慕仁護著弟弟,掌心被抽出道道血印,都是強忍著沒哭,可此刻的年慕仁已經是淚流滿麵“為了年家聲譽,我隻能答應她。後來蘇家來信說婉怡疾病不治身亡,我以為躲過一劫,可爹說續上這門親事,我並不想拖累婉柔的。”
慕禮看著哥哥這副從未有過的痛苦模樣“你可曾想過,蘇家大夫人隻是在利用你?她若是要揭發你,那蘇政也一樣名譽被毀於一旦,蘇家就他一個兒子。”
這才恍然大悟的慕仁癱坐在地上,當大夫人告訴他自己知道事情真相的時候,他已經是不知所措,更沒有過多的去想是否被人利用。
“那麽,婉怡的死是不是跟這件事情有關?”慕禮突然問道。
慕仁雙手深深抓住頭發,懊悔的說“是我害了婉怡。”
“婉柔!”兩人同時想到,不約而同的往她的房間跑去,可是推開房門時婉柔已經不在了,樓月奇怪的看著他們“今兒是怎麽回事,少奶奶方才麵色蒼白說身子不舒服想回家住兩天,東西沒收拾就走了。還不讓我告訴你們,說怕你們擔心。”
蘇府。
兩座雄偉的石獅子屹立在門口,威嚴挺拔。
婉香回到蘇府,本來想偷偷繞過大廳回自己房裏,卻被一直候在前廳的大夫人叫住:“一個下午沒見,去哪裏了?”
婉香低著頭,從未這麽
懼怕過自己的娘親:“本想去翠玉閣挑選幾樣首飾,但是沒看中的,就回來了。”
大夫人輕輕吹了吹手中的茶杯:“選首飾是好事,姑娘家就該好生打扮著,我也該為你的婚事考慮考慮了,畢竟政兒暫時不願提及婚事,你雖是妹妹,可有些事情也要為哥哥做表率。”
婉香緊緊的絞著手中的帕子“知道了,娘。我先回房了。”
在婉香的身影正要消失在前廳的時候,大夫人隨口說了一句“你是我掌中寶,可別忘了自己的本分才好。”婉香停了幾秒,便徑直往前走去,心裏莫大的恐慌洶湧而來。回到房間,她喚來貼身婢女蓮心“去,去給我拿點五石散”
蓮心跪在她前麵:“小姐,那玩意真的是不能再碰了,老爺夫人知道一定會殺了奴婢的。”
長久的失眠已經折磨的婉香雙眼深陷,常常被噩夢驚醒,夢裏總是會看到婉怡慘死的模樣,唯有借五石散才感覺到短暫的快樂。她狠狠的拍了拍桌子:“我的話也不聽了麽,快去!”
蓮心跪在她麵前一個接著一個的磕頭:“小姐,蓮心求您,您戒了吧。”
婉香俯下身子,捧起蓮心的臉,細細的看著她“蓮心,你娘親還在健在嗎?”
蓮心不知道小姐用意何在,老實的回答:“回小姐,還健在。”
“那麽,你娘親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婉香鬆開雙手,順勢坐在地上。
回想著自己的娘親的模樣,蓮心一一細數:“我娘親啊,是一個很勤勞的人,她會耕田,會織衣,會做飯,還會給我們做很多手工物件,有時候拿去鎮上能賣好些錢。我娘親還經常幫助村頭的老人呢。”
“那麽說來,你的娘親是一個善良能幹的人”婉香喃喃自語,望著窗外眼中沒有任何的神采“那麽,蓮心,你為什麽來蘇府為奴為婢?跟在你娘親身邊,豈不是很好?”
蓮心簡單的笑了“因為我哥要娶親啊,我出來做婢,可以給家裏賺錢,讓我哥娶親”
婉香捂住心口“那麽你呢?你婚事該如何?”
“我們女兒家啊,到了年紀東家
能給指門婚事就行了,我娘說了,我們女兒家就是要為了哥哥考慮的,我們家的香火就靠我哥了,不能斷的。”
又是香火,又是犧牲,婉香撲過來死死抓住蓮心的雙臂,指甲都陷進了衣服,疼的蓮心直咧嘴“你就沒想過反抗嗎?你就不能自己選擇自己的生活嗎,為什麽要為你哥哥,他可以自己處理好自己的事情,為什麽要犧牲你的一切?”
蓮心被大小姐沒來由的怒火嚇呆了,老老實實的說:“我還有兩個妹妹,如果我不出來賺錢,我妹妹就得這樣,要是我運氣好,賺錢多了,我妹妹就自由了。”
婉香像是用完了全身的力氣,癱在地上,這是命,女人的命運,如草芥、如螻蟻。
傍晚,夕陽斜掛在天邊,染紅了雲彩,如火燒了一般絢爛。
婉柔跌跌撞撞回到蘇府,連劉管家叫她都沒聽到,直直的奔向張氏的房間,進了門,端坐在紅木圓桌邊的竟是大夫人。
大夫人似乎是料定了她會回來,氣定神閑的抬了抬下巴:“坐”
此時的婉柔已經完全邁不動雙腿,恐懼從心底湧上來,冷汗順著脊背往下滴,如千萬隻蟲蟻撕咬,掠過陣陣寒意。
大夫人喚了一聲“白芷,把門關上”白芷關上門,轉身在外麵守著。她低頭玩弄著手上銀色的指甲護套“看來,你都知道了?”
見婉柔沒說話大夫人繼續:“我知道你遲早都會知道的。但是沒料到這麽快,若不是今日我派人跟蹤政兒,或許,這著棋我就漏了。”
婉柔似問非答:“我娘呢?”
“哈哈哈哈哈,你娘?”大夫人陰冷的大笑,續而突然轉變了臉色“你娘今日上山為你祈福,隻是最近山上土匪太多,殺人越貨劫色擄財,就是不知道你娘會不會半路上碰到了。”
“你到底想怎麽樣,放了我娘。否則,我一定會去爹爹麵前告發你”
大夫人抬起眼皮看了看婉柔蒼白的臉:“老爺接到急令,連夜趕往惠州辦事,十天半個月都不一定回得來,這個家”頓了頓“現在,我做主!”一字一字都刻在了婉柔的心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