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徐老尚書遺產案_第34章 天大的事

管家也是無奈的很,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想做這種驚擾主人的事兒啊。

“老爺,真是出了天大的事兒了!”

徐員外滿是不以為然,嗤笑道:“天大的事兒?就在寧遠縣這個窮鄉僻壤,能有什麽天大的事兒?”

管家急得團團轉,咬牙道:“哎呀老爺,是老夫人!”

徐員外皺起眉頭:“那個女人?她又鬧什麽幺蛾子?是不是又來鬧著讓那個小雜種上私塾?”

想到這事兒,徐員外眉眼之間皆是不耐煩。

那個女人,真是煩死了,若不是顧忌著父親的遺言,他會讓她們母子在他眼皮子底下生活這麽久嗎?他都已經不嫌棄他們礙眼,養著他們白吃白喝了這麽多年,現在竟然還想要他出錢出力地供那個不知道哪裏來的小雜種上私塾?

嗬,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徐員外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不是都說了以後這事兒別來煩我,你把她打發走了就是了。”

“哎呀,不是這麽回事啊!”管家急得抓耳撓腮,可越是著急越是說不出來,直憋得臉色通紅了,才憋出一句來,“是老夫人……老夫人她去擊鼓鳴冤了!”

“什麽!”徐員外這才神色大變,一把推開給自己整理衣服的侍妾,揪著管家的衣領,道,“你說她去幹什麽了?”

“老……老夫人……”

“快說!”

“老夫人她去府衙鳴冤,說是財產分配不均,鬧著要新來的縣丞大人給她做主呢!”

徐員外聽了,臉色鐵青,一把推開管家,急得在府中來回地轉了幾圈,突然一步站定,對著管家吩咐道:“你現在馬上派人去府衙打探消息,馬上!”

“是是!”

管家應著就要往外走,卻又被徐員外攔住:“等等!”

徐員外想了想,這才一拍桌子,咬牙道:“再找人打聽這位縣丞大人的愛好性格,準備好禮物,我要去拜訪一下這位大人!”

將事情的前後一理清,徐員外此時也冷靜了幾分。

不就是一個案子嗎?花些錢壓下去不就是了。他還就不相信了,這世上真有兩袖清風的人存在。更何況他手中還有當年父親的遺囑在,就算是真的鬧到公堂之上,他還怕了那個女人不成!

隻是這種被人背後捅了一刀的感覺,著實不好受的很,讓徐員外心裏窩著火,轉頭一看,管家還愣在原地,當即一腳踹了過去。

“你還愣著做什麽!趕緊去給老爺我安排!出了差錯,看我怎麽收拾你!”

“是是是!”

管家邊應是邊慌忙逃了出去,安排人手到府衙周圍打探消息去了。

徐府這邊派人的功夫,府衙大堂中的審問卻是徒生波瀾——徐氏怎麽都不願意拿出自己的證據來!

江永被她這一出鬧得頭都大了,無奈之下也隻能壓著脾氣規勸道:“徐氏,你說你有物證是吧?”

“是!”徐氏語氣堅定。

這卻更讓江永頭疼:“你既然有證據,為什麽不願意呈給本官?”

關鍵就在這

兒,她聲稱自己有證據,卻怎麽都不肯交出來,這……

若不是這個案子袁紫嫣提前交代過,江永幾乎要以為她是來鬧事兒的了!

想到袁紫嫣的交代,江永壓下脾氣,耐心地道:“你到底是為什麽不願意拿出證據?”

而徐氏此刻心裏也打起了小鼓,隻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冒失了,就這麽闖到府衙來,如果……如果敗了,他們母子今後的日子可要怎麽過啊!

這般想著,徐氏一介婦孺,忍不住掩麵哭泣了起來。

這眼淚一出,讓江永更是頭大了幾分。

他也不是第一次審理這種財產糾紛的案子了,見徐氏這副樣子,也看出她是心生了怯意,想到袁紫嫣的囑咐……

“到時候她若是想要退縮,你一定要攔住她!”

“怎麽攔?”

“這個嘛……到時候你自然就會知道了。”

當時袁紫嫣並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案,隻說到時候就知道了,可是,這副樣子,他又怎麽知道呢?

江永正苦苦思索著,隱藏在梁上的袁紫嫣看著這一幕,也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手掌,替江永捏了一把汗。

她雖然與江永探討過,但隻是給他指出了各種可能發生的問題,並沒有給出答案。

這答案,終究是要江永自己尋找才是。

這一點,她無能為力,就如同現在一樣。

江永苦思不解,徐氏現在的情緒很是激動,勸解的話,估計是一句都聽不進去,既然如此,江永索性咬牙,把心一橫。

“徐氏,你且聽著,方才已經敲響了鳴冤鼓,若是現在要撤銷案子,不配合調查,那麽,本官也隻能以擾亂公堂的名目,將你羈押扣留!”

徐氏哪裏見過這種陣仗,頓時慌得不知所措。

“大人!不能啊,民婦不能被扣押啊!民婦家中還有幼子在等著我呢!不能啊……”

江永見徐氏亂了方寸,眼中閃過一絲高興的光芒。

好啊,看來這次是被他掐到痛處了!

江永也知道見好就收,見徐氏慌亂,也就緩和了神色,道:“徐氏,你且放心,隻要你配合調查,本官自會為你做主,也不會對你做些什麽的。”

“我……我……”

徐氏神色間有些閃躲,隻是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江永見此,故作無奈,歎了口氣:“既然你執意如此,來人啊,把她帶走!”

“是!”

四周衙役齊聲應著,上前就要捉拿徐氏。

“不要!不要!”

“徐氏,你放心吧,你家中的幼子我會找人替你照看的。”

江永這一句話落下,徐氏卻是更不放心了,掙紮著喊道:“大人!大人!民婦願意拿出來,願意拿出證據!”

“停!”

江永當即叫停,衙役應聲收手,將徐氏扔在地上。

這一通折騰下來,隻把徐氏駭得臉色發白,發絲散亂,絲毫沒有方才風韻猶存的樣子,倒是讓江永隱隱有些良心不安的感覺,忙示意身邊的師爺派人

帶徐氏去後堂梳洗安撫一番,再帶回大堂來審問。

片刻之後,當徐氏再次衣著整齊地出現在公堂之上的時候,臉上還有些驚魂甫定的神色,身子微微顫抖著。

江永於心不安,輕聲安撫著:“徐氏,你不必怕,方才不過是公事所需,隻要你配合調查,該屬於你的,本官定會一分不少地判給你的。”

徐氏方才在後堂也聽來幫她整理的婦人說了不少江永的事跡,此刻也明白方才不過是一場虛驚。即使自己最後真的拿不出證據來,也不會當真因此被押入大牢的。心中也就對江永少了三分懼怕,反而多了幾分敬重。

隻是經過這一出,徐氏的心態已經發生了變化,現在就算是讓她撤訴,她也不願意了。

不為其他的,隻為了家中的麟兒!

徐氏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底猶存的驚慌,恭敬地在大堂中央跪好,正色道:“大人,民婦有一個不情之請。”

“說!”

“請大人屏退左右。這證據,民婦想要私下呈給大人!”

江永挑眉,有些驚訝,沒有料到徐氏會提出如此的要求。

思慮了片刻,江永最終還是應了下來,揮了揮手,讓衙役和師爺等人都退下,帶著徐氏入了內室,頓時屋內隻剩下了兩人。

“現在可以拿出來了吧。”

徐氏點了點頭,倒是沒有再多什麽波瀾,痛快地從袖中拿出自己的證據,雙手捧著遞了上去。

“大人請過目。”

“這是……”

江永忙接了過來,入手一看,是個畫軸樣的東西,展開,果真是一幅畫作。

畫卷之上,是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懷中抱著一個嬰孩,老者麵容慈祥,看來該是極喜愛懷中的孩子。

隻是這麽一幅畫,又算是什麽證據呢?

江永不解地看向徐氏,卻見徐氏也是一副羞赧的樣子。

“這……這個,”徐氏欲言又止,無奈之下隻得照實脫口而出,“其實我也不清楚這個畫卷之中到底有什麽,這是亡夫臨死前交給我的,畫中之人正是我的亡夫與幼子。”

江永聽了這話,再看畫中的畫麵,正合上袁紫嫣給他講過的徐家之事。

說來這徐氏之案,之所以如此棘手以至於被袁紫嫣再三特別叮囑,就是因為這徐家的身份特殊。

原來這寧遠縣雖然偏遠卻也出過一些人物,這件案子涉及到的徐老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徐老進士出身,官職做到過刑部侍郎,告老還鄉時皇上特賜以尚書銜致仕,可謂是光耀一時。

這位徐老尚書官聲極好,隻是也許是天妒英才,老尚書在子嗣上卻比較艱難。

徐老尚書的原配妻子為他育有一子,如今已是年過三十,正是如今主持徐家家業的徐員外。至於這個畫中的小娃娃,卻不是小時候的徐員外,而是徐員外的弟弟!

說來也是個傳奇,這徐老尚書是人老心不老,在徐老夫人去世之後,六十多歲又納了兩房妾侍,其中一個妾侍居然又給他生了一個兒子,正是懷中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