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番外
51番外
番外:關於十五歲的沈軍明與七殺的那點小事兒。
沈軍明十五歲遇到七殺的那年,七殺剛剛從沉睡中醒過來。他這一睡就睡了百年,醒來的時候渾身僵硬,氣血不通,脾氣暴躁。
他急切的需要一個群體,長時間的睡眠讓他幾乎忘記了如何與同類進行溝通,隻能記住,他是狼,他的同類也是狼,其他的,什麽都忘記了。
雪狼焦躁的來到了草原的河邊,也不想喝水,隻想讓自己冷靜一下,再冷靜一點。
雪狼把腳掌放到了冰涼的河裏,那是初冬的一天,河道隱隱有了凍結的跡象,雪狼總是是冷靜了一點,眯著眼睛看這篇蒼茫的草原,鼻子聳了聳,聞到了隱隱的血腥味兒。
狼天生對血液有著超乎常人的敏感度,他能精準的感覺到遠處有生命在延續、有生命在滅亡。
雪狼順著那血腥的味道奔跑起來。
他的血液在沸騰,他需要奔跑,他覺得自己快要炸了。
雪狼奔跑的速度極快,看起來就像是白色的風奔跑在草原上,順著那一丁點的血的味道,他跑了幾公裏遠,然後焦躁的停了下來。
他看到遠處,有一群狼。
目測來看,這是他的同類,卻比悍狼要小的多。雪狼的身長幾乎可以達到三米,而這裏最強壯的大狼也隻有兩米不到。雪狼衝著天狼嚎一聲,卻因為睡得時間太長,忘記了自己應該怎麽樣去發音,吼得不倫不類。
他走到了這群狼的領地,看到地上的死羊,眼睛通紅。
他知道自己想幹什麽,他渴望鮮血。
雪狼走進了這個狼群的領地,口中發出威脅的聲音,整個狼群都感受到了雪狼帶來的壓迫感,迅速調整位置,幾隻懷孕的母狼離得遠遠的,帶著小狼的母狼卻湊得很近,凶相畢露。站在最前麵的是那條最大、力量最占優勢的頭狼。
這是一群很大的狼群,雪狼一個人並不占什麽優勢。
雪狼的眼睛睜大,張著嘴,露出慘白的牙齒,突然奔跑起來,對著那最強壯的頭狼,狠狠的撞了上去。
這是狼群的規定,如果有狼要和頭狼比試,不能有任何狼來幫助。
雪狼的身材高大,體重上占據了優勢,頭狼雖然強壯,卻也被雪狼這突如其來的襲擊節節後退。雪狼齜著牙,凶狠的咬在頭狼的狼尾上,拽著,拖著,狠狠撕咬。頭狼被雪狼拽的後背的毛都豎了起來,轉過頭拚命要咬雪狼的脖頸,雪狼順勢鬆開口,那兩米長的頭狼就被這力道掄得摔在地上,貼著地皮仰倒。
雪狼的速度飛快,猛的衝上前去,對著那頭狼的喉嚨就咬了下去。
頭狼哀嚎了一聲,堅硬的爪子拚命衝雪狼揮舞,弄得雪狼背上掉了不少毛,還留了血,雪狼卻根本不害怕疼痛,紅著眼睛,血液與初冬的冷風交織在一起,驚心動魄。
等到那頭狼不動彈之後,雪狼才撒開了嘴。這狼不會死,因為狼是求生**很強的野獸,這隻頭狼還在喘氣,他是在裝死。
雪狼狠狠地喘氣。
他覺得非常的孤獨,這幾百年的沉睡讓他忘記了該怎麽和別的同類相處,他想融入一個群體,他想要自己的名字!
悍狼在性.成熟時期之前都會一直昏睡,等到成熟的時候,就會渾身燥熱、焦急的醒過來,這時候他需要找到一個群體,找到自己心儀的伴侶,然後共度一生。
雪狼焦躁的內容是:他沒有群體,沒有可以選擇的人。
他需要獵鹿,獵一頭鹿,直覺告訴他,他需要這種東西。
雪狼長吟了一聲,舔了舔臉上的血珠子,準備去別的地方尋找獵物。然而就在他走的同時,又有十多條狼,從原本的那個狼群中脫離出來,尾隨著雪狼。
這是狼群的生存法則,它們隻崇尚強者,一旦有了可以選擇的機會,他們就會跟隨更強大的頭狼。這就是人說的,狼子野心。
雪狼眯著眼睛打量身後的狼群。這之間也有不少母狼,甚至有蹭著雪狼的脖子衝他示好的母狼。可是雪狼狠狠地咬在了母狼的脖子上。他要找的是忠誠的、可以共度一生的戀人,而不是這種牆根草,隨波逐流。
母狼哀嚎一聲,顫抖著退縮了回去,不敢再衝上前來,對雪狼示好。
雪狼覺得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沸騰,呼吸都是熾熱的。
他在地上嗅,聞到了鹿尿液的味道,不再猶豫,順著鹿的味道向前走,很快就來到了一片山麓地帶,那裏有幾棟奇怪的房子,似乎有人在居住。雪狼遠遠地看到有幾個獵人匍匐在地上打獵,而且一眼就看到了他們的陷阱,吼了一聲,衝上前去,對著那群正在吃東西的鹿群大開殺戒。
雪狼沒有什麽打獵的技巧,他純粹是靠著自己的速度和重量優勢取勝,加上那群鹿正在吃東西,沒什麽警戒心,竟然真的讓雪狼逮住了一頭小鹿。雪狼用爪子剝開鹿的皮,喝它的血,期待中的寧靜沒有到來,反而讓他越來越熱,越來越熱。
雪狼終於忍不住了,仰頭衝著蒼穹,長長的哀嚎一聲,雙眼通紅,覺得熱,熱得要命!
“喂!”
風聲獵獵,有人的聲音被掩蓋的仿若蚊蚋。然而雪狼卻聽到了。
雪狼猜想,此刻他的表情一定是猙獰、凶相畢露的。他感覺自己臉上都是鮮血,眼神裏也是那種屬於狼的貪婪、狂躁。
雪狼低下頭,他看到一個少年,愣愣的看著他,眼裏是一種莫名的崇尚與複雜。
雪狼不知道他在崇尚什麽,也不知道為什麽人類的眼神可以如此複雜。但是在雪狼聽到少年喊出聲音的同時,他身體裏的血液突然停止了沸騰。
如果他相信神的話,他一定覺得,這是神明的旨意。
讓沈軍明再次重生,然後遇到了剛剛蘇醒的雪狼。
雪狼的喉嚨仿佛噎住了一樣,什麽都說不出來。直覺告訴他,自己找的人不是同類,就是眼前的這個少年。
“沈軍明!”他聽到有一個其他的聲音這樣喚著少年,然後有人狠狠給了少年一腳,將他踹到在地。“你瘋了!”
雪狼被這句‘你瘋了’驚回了元神,向後退了一步,吮吸著嘴邊的鮮血,因為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他有些逃避的,從草原上走開了。
於是,他成了狼群的新一任頭狼。
雪狼的直覺告訴他,他應該遠離那個少年,但是他總是無意識的來到那天遇到沈軍明的那個地方,踩在沈軍明爬過的地方,拚命的嗅。等到那片土地完全失去了沈軍明的氣息之後,雪狼又開始焦躁。不得已,他長長在晚上和狼群捕獵,白天的時候悄悄一個人來到沈軍明的村莊,偷偷地看著沈軍明。
那時候的沈軍明十五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飯量極大。雪狼曾經在角落裏見過沈軍明吃飯,覺得他狼吞虎咽的模樣有些像是自己。雪狼很高興,他已經把沈軍明當成了自己假想的伴侶,對於他的身體狀況和滿意。
雪狼來到村莊的次數越來越多,甚至是每天來一次,然後躲在草叢裏,看沈軍明到底在做些什麽。
沈軍明很閑,有的時候坐在家門口的黑色石頭上就能發呆好幾個時辰。要不然就是摸摸隔壁家的老牛、野馬。那時候沈軍明的身體還沒有長開,有點矮小,隔壁家的老牛頭上的角之間的距離正好能讓沈軍明鑽進去,沈軍明就一次一次的從老牛頭上的角鑽上來跳下去,樂此不疲。
雪狼甚至看到沈軍明赤.**上身,在河裏捕魚。他拿著魚叉的樣子很正經,看著水麵,仿佛成為了一株水草,隨著河流動,呼吸都停止了一樣。他的皮膚呈現著健康的小麥色,腹部的肌肉塊壘分明,英挺的眉皺著,下手的瞬間,快、準、狠,魚叉子出水一扔就是一條活蹦亂跳的大魚。
他還見過沈軍明騎馬的模樣。他陪著自己的阿爸套馬、換馬,但是因為身體太輕,經常被那些剽悍的野馬拽的一個踉蹌,差點從馬背上摔下來。每當這時,沈軍明就緊緊地攥住身下馬匹的鬃毛,怒吼一聲,手上用了狠力氣,拽的那野馬跑不了多遠。
隔壁的小姑娘要是和沈軍明說話,沈軍明就會露出沒有興趣懨懨的表情,這一點讓雪狼非常欣喜,回去的時候腳步輕快,健步如飛。
沈軍明不害怕蟲子,喜歡玩蜘蛛的牙;沈軍明見到隔壁家下了羊羔的母羊就會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然後讓阿爸去要奶,然後煮熟了喝下;沈軍明會拿著樹杈在地上畫東西,雪狼曾經看了,但是看不懂他寫的是什麽,隻能用鼻子仔細的嗅,把沈軍明的味道全都吸到肺裏。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了,雪狼越來越依賴和沈軍明在一起的日子,甚至能整個白天藏在草叢裏睡覺,在最近的距離聞沈軍明的味道。
直到有一天,沈軍明發現了雪狼在草叢間的毛發,若有所思的對著旁邊的張小合道:“這個狼群好奇怪,他們是不是白天讓雪狼一個人出來尋找水源?我在河邊看到他好幾次了。”
“嗯。”圓腦袋的少年點頭,“可能是吧。”
雪狼一天一天的和沈軍明熟絡起來,雖然隻是他單方麵的。雪狼再也沒有那種孤獨、狂躁的感覺了,仿佛隻要呆在沈軍明身邊,他就覺得溫暖,有一種強烈的歸屬感。
雪狼下定決心,如果真的要到**期的話,沈軍明就是他唯一的選擇,除了沈軍明,他誰都不要。
有了這種設定,他看著沈軍明真是越來越順眼,胃口好、身材高瘦、眼神溫和、對雪狼有強烈的占.有欲、腹部有肌肉、會做飯、獨立、自主、不害怕小蟲子……
雪狼的心中一條一條的記下沈軍明的優點,有時候自己趴在草叢中眯著眼睛打盹,也會胡亂的數著沈軍明的優點,然後興奮的毫無睡意:他的優點又加了一條!
雪狼最終下定決心。他要從狼群中脫離出來,他要和沈軍明兩個人生活。
七天前,他看到沈軍明和那個圓腦袋的少年趴在地上,又是吐口水又是撒尿,不知道在做什麽。雪狼隻是躺在了有沈軍明的氣味兒的地方許久,然後用土把圓腦袋的氣味兒全都掩蓋住。
七天後,他終於在白天看到沈軍明躺在那草叢中,橫躺在,沒有半點反抗能力的樣子。
雪狼心花怒放,腳步輕快,‘噠噠’的往沈軍明那邊的方向走,一點都沒有注意到身後的陷阱。
就在他想湊近沈軍明,想要用鼻子嗅沈軍明的脖頸,用舌頭舔遍他的全身的時候,他聽到身後圓腦袋大嗬了一聲,隨後沈軍明猛然站了起來,衝向雪狼。
雪狼沒有看到沈軍明的表情。但是他非常的憤怒,他覺得自己被背叛了。這本來是自己的伴侶,此刻竟然敢讓別人對著他嗬斥!雪狼大聲的嚎叫,過了一會兒,就看沈軍明從身後抽出一個什麽東西,一甩,套在了雪狼的臉上。他突然覺得腳下一空,整個狼身幾乎都要掉到深洞裏。
雪狼的心都冷了,他認識這皮套,那是沈軍明用來套馬用的。難道在他心中,雪狼就是一匹野馬?雪狼猛的回過頭,凶狠的盯著沈軍明,後腿用力,硬生生從洞裏跳了出來。
他想教訓他!
雪狼長吟一聲,厚重的肉墊踩在了沈軍明的肩膀上,尖銳的指甲用力刺在了沈軍明的肩膀內。他聞到了沈軍明血的味道,心裏一陣酸、痛。他聽到沈軍明吼了一聲,然後伸出手,把皮套牢牢的捆在了雪狼的嘴上。
雪狼的下巴和喉嚨都暴露在外麵,這真是要命。雪狼拚命的低著頭,一不小心踩在了沈軍明的大腿上,就聽他痛苦的□一聲,雪狼連忙抬腳,誰想到沈軍明恢複自由的那一瞬間,竟然用腿緊緊地夾住了雪狼的頭。
雪狼嗚咽著,狠狠地甩著頭,想把沈軍明摔下來。他以為沈軍明要殺了他,在草原上,他見過無數的人把狼殺了,然後整條皮剝下來。
沈軍明麵目猙獰的喘氣,手用力拽著雪狼的後脖頸,過了一會兒,猛的湊到雪狼麵前。雪狼以為他要咬自己,飛快的向後退了一步,誰想到,沈軍明隻是惡狠狠的親上了雪狼的下巴。
在悍狼這個神奇的家族裏,下巴是隻有自己的伴侶才能摸、才能吻的地方。
親吻他的下巴,意思就是,請你上了我。
雪狼的眼瞳瞬間收縮,一個用力將臉上的皮套摔下來。
那天晚上,雪狼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盞星,是七殺。
從此之後,他有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