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肉白骨
肉白骨。
雪狼嗚的應了一聲,像是沒蹭夠一樣,用力的貼著沈軍明的後背。沈軍明轉過身來,那狼還打算跟著沈軍明的後背,結果被沈軍明一把摟在了懷裏,放到自己腿間,貼著沈軍明的胸口。
沈軍明順著雪狼頸部的毛,感歎:“原來真的是我想你你就能過來的嗎?真厲害。”
雪狼抬頭看了看沈軍明,伸出舌頭舔沈軍明的臉,順勢還要含住沈軍明的耳朵。沈軍明的耳朵很敏感,每次都能被雪狼激的渾身哆嗦,這次學乖了,沈軍明躲了一下,伸出手指頭讓雪狼含。這一伸手,手中的黑陶立刻就呈現在了雪狼的眼前。
七殺歪著頭看了看沈軍明,半晌,抬起頭,將沈軍明的手指吐出來,神情複雜的看了看沈軍明。
沈軍明摸了摸他的頭,卻被雪狼躲開了。沈軍明愣了一下,以前他這麽摸七殺,他從來沒有避開過。
沈軍明猶豫了一下,伸手又想摸,結果這回雪狼是真的躲開了,而且站了起來,甚至向後退了一步。
沈軍明心裏一涼,問:“怎麽了?”看雪狼複雜的盯著沈軍明的手,沈軍明揚手一看,雪狼在看他手中的黑陶。
沈軍明連忙開口否認:“這不是我的東西,我以為它是你的,不是你的嗎?那我就扔了,你別害怕。”
大琨國的國寶,這麽輕描淡寫地就要被扔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能被氣得吐血。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沈軍明竟然聽到雪狼歎了口氣,他覺得很奇怪,狼能歎氣嗎?一定是相處的時間太長了,他錯把雪狼當成人了。
沈軍明抬手就要把那黑東西扔出去,卻看到雪狼先他一步將那黑陶接過來,想了想,很是猶豫的,將那黑陶含在了嘴裏。
沈軍明大驚,這可不是什麽幹淨的東西,怎麽能讓雪狼進口?沈軍明看著雪狼蹲坐在地上,急促的喘氣,嘴裏含著那東西,沈軍明連忙衝上去,伸手就要撬開雪狼的嘴,口上說著:“這不能吃,你快鬆口。”
雪狼轉了一下頭,不理沈軍明。沈軍明鍥而不舍,跟著七殺的頭就走,他看著七殺喉嚨‘咕咚’的咽了咽口水,更是害怕它把那東西咽下去,偏偏手上不敢用力,隻能喊:“七殺,你張嘴!”
七殺又把頭轉到了另外的別的地方,嘴角一條修長的口水,死活不張嘴。
沈軍明也不嫌髒,幫雪狼把口水擦幹淨,他不能強迫,但是沈軍明也不會說引誘勸誡的話,隻能半威脅半勸誡的一直重複說:“你快張嘴,不然……你快張嘴!”
過了大約一分鍾,雪狼的喉嚨裏發出那種咕嚕咕嚕的聲音,沈軍明急得都快要跳起來了,特別害怕七殺自己把自己給噎死,幸好,就在沈軍明要用蠻力的時候,雪狼張開了口,乖乖的把那黑陶吐在了沈軍明的手心裏。
沈軍明愣了一下,低頭打量那黑陶,驚愕的發現那黑陶變了顏色。
不僅是變了顏色,甚至連形狀都變了,原本黑漆漆的陶片變成了血紅的顏色,形狀非常像是一顆雞蛋。
沈軍明驚愕的將那蛋握在手裏,覺得那蛋火熱,過了一會兒,甚至聽到了黑陶破碎的聲音,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從裏麵生長出來,要將那黑陶頂破。
沈軍明睜大眼睛,那黑陶果真出現了裂痕,而且越來越燙、越來越燙。
雪狼伸出舌頭舔了一口,那黑陶就完全裂開,露出裏麵晶瑩剔透的一塊琨。
沈軍明拿起那琨,瞬間就愣住了。他終於知道了,為什麽那麽多人費盡心思想要大琨國的琨脈,為什麽一個國家會將玉作為自己國家的象征,自己國家的國寶。
那是一塊兒怎麽樣的玉?
琨的整體形狀就像是一滴巨大的眼淚,材質有點像是玻璃,隻是那裏麵彌漫著像是雲霧一樣的水汽,甚至還在緩緩流動,握在手心似乎能感受那玉中心霧氣的彌漫……
“——嘭!”
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有人猛的敲了一下外麵的帷帳,就聽一聲巨響,沈軍明下意識的將琨藏在手心裏,向前一步將雪狼掩藏在身後,雪狼焦躁的吼了一聲,一瞬間,場麵亂成一團。
來者怔怔的看著沈軍明身後站著的雪狼,麵色慘白如鬼,過了一會兒,猛的咳嗽了一聲,聲音沙啞,斷斷續續的說:“原來……咳,真的存在……”
來者正是天戰不假。
沈軍明後退一步,將雪狼完完全全的保護在身後,不客氣的說:“你不許碰他。”
天戰的表情有些驚訝,過了一會兒無奈的點了點頭,道:“你誤會我了……”
“閉上你的嘴。”沈軍明斬釘截鐵的說,眯起眼睛“你敢要他的皮?你再說一遍,讓我聽聽。”
“那件事我很抱歉,但是我不是故意的。”天戰道,“我並沒有那個意思,我隻是——”
沈軍明伸腳要踹他,被天戰躲了過去,沈軍明氣急,麵色卻平靜,狠戾的說:“我讓你閉嘴,你沒聽見嗎?”
沈軍明前世當兵的時候就不是什麽好東西,你不犯我我不犯你,底線是你絕對不能碰他珍視的東西,到了這世有所收斂,但是本質還是不允許有誰敢對他的東西、尤其是雪狼動手。
那是沈軍明心底的一根傲骨,碰了不行,折了,更不行。
天戰顯然沒被人這麽無禮的對待過,就看他鬼一樣的臉又蒼白了幾分,過了一會兒竟然彎腰猛的咳嗽出了一口血。
雪狼長長的嗷叫一聲,竟然走了出去,定定的站在天戰身前,麵無表情的看著他。
沈軍明立刻收回了想要狠狠揍天戰的欲望,他從不打病弱的人和女人,剛才在軍營看天戰,覺得天戰實力強大,隻是麵色慘白,不知道為什麽這會兒突然就咳出一口血。
天戰長歎一口氣,半天才能哆嗦著說出話,看著雪狼,道:“竟然真的有,悍狼……”
雪狼眼神冷清,又吼了一聲,似乎在回應。
天戰勉強直起腰,對著沈軍明說:“你想打我,就打吧,反正我也沒多長時間了。”
沈軍明皺眉:“我不打沒有反抗能力的人。”過了一會兒,又問:“你怎麽突然,成這樣了?”
他還記得天戰跨坐在戰馬上,威風凜凜的模樣。
天戰淡淡的笑了笑,道:“你以為,大琨的琨能活死人,肉白骨,真的隻是傳說嗎?”
沈軍明很驚愕:“你是死人?”
天戰沒有說話,頓了頓,才回答:“快了。”
“七殺。”沈軍明喚了雪狼一聲,雪狼回頭看著沈軍明,沈軍明對他說,“那塊兒玉你有用嗎?咱們別要了,還給他吧,我不想要他的東西,也不想要他的命。”
雪狼‘嗚’了一聲,沒有反應。
沈軍明揚手將那塊琨扔給了天戰,天戰愣了一下,反手接住,就看他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恢複血色,如斯的氣息也慢慢好轉,但是沒過多久,麵色又是一片慘白。
天戰震驚的看著那光滑的失去了黑陶保護的琨,驚愕的衝著七殺道:“你……竟然……”
雪狼冷清的看著他,顯得非常淡然。
天戰手中握緊了那塊琨,過了一會兒仰頭笑了笑,脖子上的青筋隱隱可見,那脖子完全沒有提劍縱馬的將軍的意味,甚至纖細的要斷了一般。
天戰反手又將那琨扔回沈軍明的手上,臉上露出一抹苦笑,過了一會兒,竟然單膝跪在了地上。
“天戰一生,跪君王;跪百姓;跪先生。如今,多了一個你。”天戰的脊背挺得很直,“沈軍明,我知道你的名字,我請求你,帶著七殺,助我大琨取得最後的勝利。”
沈軍明稍微一想就知道了:“你從一開始就知道張小合不是你要找的人,對嗎?”
“是。”天戰低著頭,忍不住的咳嗽,“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是你。那日你救下那頭狼,我就知道是你。”
沈軍明看著天戰嘴角冒出來的鮮血,強忍住心中的怒火,過了一會兒,問:“你想讓我幹什麽?”
“我想讓你暗殺黛陶的攝政王相國。”
“還有呢?”沈軍明冷聲道,“這種小事,不必讓七殺和我一起去。”
天戰愣了一下,解釋:“黛陶國宮殿戒備森嚴,有重兵把守——”
“我知道。”沈軍明想,他能在現代高科技的情況下進行暗殺,又怎麽會被單純的‘人’難倒。
天戰沉默了很久,才說:“其實,我還有個不情之請。”
“你說。”
“你手上的琨,其實有兩塊。這是我二十歲第一次立功之時,帝王送給我的獎賞。”天戰緩慢的說,夾雜著咳嗽,“天戰天戰,就是順天而戰的意思。我十八歲為帝王出謀劃策,二十歲成為上將,心髒被人刺了一劍,險些要了我的性命,帝王將琨送給我替我延續生命,賜給了我一雙裹著黑陶的琨,可以延年益壽,化險為夷。”
“嗯。”沈軍明不耐煩的點頭,希望他快點說重點。
天戰果然加快了敘述的速度,道:“帝王的意思是,這琨成雙成對,如果遇到了我喜歡的人,就可送給他,當做定情的信物。我的另一塊琨,恰好在敵國,黛陶的皇宮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