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狼
狼!
這樣振奮人心的吼聲持續了很久,天戰氣勢恢宏的站在上座睥睨戰士,過了一會兒,等到他們都平複了心情,天戰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安靜,同時嘴上大聲吼:“肅靜!”
士兵們立刻安靜下來,整個戰場安靜的能聽到人們的呼吸聲。
天戰說話的時候顯得很有說服力,加上旁邊十二個壯漢敲打的鼓聲,任是沈軍明這樣淡漠的性子,也被天戰鼓動的有些熱血沸騰。
天戰寶劍高高舉起,對準天空,然後猛地向前劈去,用極大的力量穩定在自己胸前,吼道:“你們相不相信,大琨能取得最後的勝利?!”
士兵們的聲音開始有些不齊,顯得淅淅瀝瀝的,還有點窸窸窣窣的雜音,但是也在回應:“相信!”
天戰並不在意,用更大的聲音再次吼,這回聲音都嘶啞了:“你們願意不願意為了自己的家鄉奮戰?!”
這回士兵們再也沒有遲疑,回答:“願意!”
天戰將手中的寶劍收回來,劈著聲音喊:“你們要不要戰爭?告訴我!”
士兵們被天戰這一連串的問句鼓舞的熱血沸騰,興奮的揮動著手,隊伍中已經出現了**,就看士兵們扯著嗓子,一聲一聲的喊:“要戰爭!要戰爭!”
天戰麵色慘白的笑,陽光照在他的臉上甚至有些透明的意味,天戰等到士兵們激動的勁兒過了,重新讓他們安靜,然後啞著聲音道:“你們告訴了我你們的答案,你們的態度就是我的態度,我願意待領你們,一起走上前方的戰場——相信我,滅亡不是我們的命運!”
天戰看了一眼蕭王爺,指著張小合,問:“王爺,他叫什麽名字?”
青年男子別了一下臉,歎了口氣,說:“他姓張。”
天戰點了點頭,道:“既然確定了就是他,他就是我的副將,日後張將軍就要來到前線與我們共同作戰。”
蕭王爺臉色白了白,卻沒有否認。
天戰對著下麵的張小合喊:“將軍,你過來,當著兄弟們這麽多人的麵,讓我給你占卜一下,看看你究竟應該怎麽做,才能使得我大琨萬事興隆。”
張小合愣了愣,沒有反應。
天戰咳嗽一聲,從袖口中抽出一塊黑漆漆的東西,輕輕握在手中,斂神放在胸口處,過了一會兒,麵色慘白,轉頭對著旁邊的侍衛命令道:“快,燒一盆火。”
天戰緊緊閉著眼睛,手指不知道為什麽一直在顫抖,用力的幾乎要摳到胸口裏一樣。他的嘴唇顫動,強忍著咳嗽的模樣,明明已經是慘白的像是鬼一樣的臉色,現在竟然還能更蒼白一分。
等到那盆炭火端過來的時候,天戰額頭流出了冷汗,將那黑漆漆的東西扔到了火裏,低聲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天戰的戰衣被風高高吹起,他手裏拿起一根毛筆,雙眼緊閉,過了一會兒就看那火盆的火驟然竄高,盆裏黑色的東西似乎也被燒成了紅色,隨後火焰才慢慢下去。
天戰拿起筆,也不顧燙不燙,將盆裏的東西拿出來,仔細的看,然後把上麵的灰燼用毛筆掃去,手指被燙的通紅。
天戰轉過身,麵色複雜的對著張小合道:“龜甲占卜,卦象為直,神將,如果可以的話,卦象的意思是讓你去……”天戰頓了頓,道:“讓你去刺殺。”
天戰解釋說:“【黛陶】幼皇今年剛年滿五歲,整個帝國運作全靠相國,相國一死,全國混亂,方此可以百戰不殆。”
張小合向後退了一步,搖頭:“殺人?不,我不……”
天戰輕輕咳嗽一聲,冷著臉說:“你被七殺選中的那一刻,手上就不可能全都是幹淨的。”
張小合奇怪的轉頭看了看沈軍明,喃喃地說:“不是我,是——”
沈軍明狠狠地瞪了張小合一眼,比劃著口型,道:“閉嘴!”
他不想讓這個天戰知道雪狼究竟在哪裏,看天戰連雪狼的名字都知道,心裏覺得陰暗,加上天戰剛才說要傷害雪狼,沈軍明害怕天戰真的付諸於實際,手心都出汗了。
張小合一看沈軍明這架勢,馬上閉上了嘴,裝模作樣的點了點頭,深沉道:“我知道了。”
天戰的臉色這才好看了點,過了一會兒,老老實實的彎腰做了個揖,聲音放緩:“不知足下是否方便將七殺喚出來?我們可以一起商討。”
張小合心裏哀歎:‘這哪兒能是我喚的出來的?真是要死。’
天戰看張小合麵部表情扭曲,也就明白了個大概,道:“是不方便嗎?那算了,反正日後還有時間。”
天戰從袖口中掏出另一塊黑漆漆的東西,說:“到了物歸原主的時候了。”
張小合疑惑的看著那黑漆漆的東西,問:“這也是龜甲?”
“不是的。”天戰笑道,“外麵是【黛陶】國的黑陶,裏麵包裹的是我國鎮國之寶,琨。”
張小合上下打量那平凡無奇的東西,問:“就是這個?黛陶和大琨打仗,隻是為了得到這個東西?”
“他們要的不是這個,他們要的是琨脈。”天戰冷冷的說,“癡人妄想。”
張小合伸手接過來:“為什麽要給我?”
“這本來就是屬於你的。”天戰道,“這是屬於七殺的,自然也是屬於你的。”
張小合咋舌,想,這麽珍貴的東西,還是趕快還給沈軍明的好。
天戰眼神放緩,忍不住又咳嗽了一聲,道:“剛才真是失禮了。我對七殺殿下並沒有半點不敬之意,隻是想用激將法將你激出來罷了,軍營裏人太多了,我不可能從中準確的分辨。”
張小合歎了口氣,想,你激出來的可不是將,你激出來了一個毫不相關的人。
沈軍明已經大概明白了什麽情況。這個天戰,想利用七殺幫他打仗,而且要用七殺去刺殺敵國的攝政王,來達到自己的目的,說什麽龜甲占卜,肯定是騙人的,大概先前就想好了,到這裏裝神弄鬼。沈軍明下定心思肯定不讓七殺遭受危險,但是又覺得奇怪,這個天戰為什麽會知道七殺的名字?他還知道別的嗎?
天戰邀請張小合去大堂喝酒,張小合推卻了,他心裏惦記著那塊玉,想要早點還給沈軍明,就說自己要去茅廁,混了出來。
天戰嘴角的笑緩緩的收回來,過了一會兒,端過一盞酒,仰頭飲下,冷冷的說:“叫人跟著他。無論他碰到了什麽人,回來都要告訴我。”
張小合回到了軍營,和沈軍明叫苦:“我覺得我就是犯傻……為什麽非要那時候衝出去呢,給你添麻煩了吧?”
“沒有。”沈軍明道,“幸好你出去了,要是我衝出去,那將軍現在不一定就能好好地活在這裏。”
張小合嗯嗯的應了兩聲,過了一會兒從袖口掏出那塊被黑陶包裹著的琨,道:“天戰將軍說這塊玉是屬於七殺的,回頭你還給它,看看七殺要不要。”
沈軍明伸手接過來,仔細看了看,又放到鼻子下聞了聞,覺得很奇怪。
那味道……
沈軍明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非要說出來的話,大概就是‘溫潤’的味道吧,手握著那黑陶,覺得像是握住了誰的心髒,好似那黑陶有生命一樣,在不停的跳動。
沈軍明拿出張小合給他的那把彎刀,想了想,想將那黑陶敲碎。古代冶陶大多用黏土,也沒什麽硬度,沈軍明怕傷到了裏麵的玉,用的勁兒有點小。
敲了一下,竟然沒有敲碎。沈軍明沉氣,稍微用了點力,但是連個小口子都沒有敲出來。
“奇怪。”沈軍明道,手上用了狠勁,又是用力一敲,卻仍舊是沒有一點裂痕。沈軍明的臂力雖然不能和前世比,但是剛才那一下分明是可以將同等大小體積的石頭都敲碎了的力量才對。
張小合看沈軍明大刀闊斧的架勢有些驚愕,過了一會兒才說:“這黑陶是【黛陶】國的國寶,燒製過程無人知曉,水火不侵,刀槍不入,外部極其堅硬,隻有從內部才能將其擊碎。”
沈軍明上下打量那黑漆漆的小東西,說:“很神奇,我從沒見過這麽堅硬的陶器。”
“可是現在黛陶國的燒製技術已經失傳,國家元氣大傷,這才著急想要攻打大琨,奪取大琨玉脈。”
沈軍明對這種事並不在意,隻是淡淡的‘哦’了一聲,就低頭仔細看那黑陶,覺得很有意思。
張小合歎了口氣,怕他待在這裏給沈軍明添麻煩,連忙走開了。
沈軍明側耳傾聽,覺得周圍沒有什麽人,就閉上眼睛,想試試自己就這樣‘冥想’,能不能讓雪狼出來,沈軍明閉著眼睛,想著雪狼的身影,隨後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近的仿佛能看到雪狼的毛發,感受到他的體溫,伸手就能摸他的頭……
沈軍明伸手打算摸一摸,卻撲了個空。沈軍明睜開眼睛四處看,很失望,什麽都沒有——
就在這時,沈軍明覺得自己的後背一熱,有什麽毛茸茸的東西靠在了他的背上,親昵的拱了拱。
沈軍明心猛地跳了一下,轉身,喚。
“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