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聯絡人

代號零零零零

清晨,吃過早晚。

黑可可帶著他們上了車,直接開到了他地盤的最西邊,車胎直接壓到了耕地上。

張章下車的時候留意到不遠處擺放了一些大件的物品,外麵雖然披了一層布,但是看外形應該就是那套幾經波折的防空係統。

“就在這裏。”黑可可虛空畫了個圈,指著西邊說,“炮口對向那邊。”

張章走到他身邊,淺眯著眼看向遠處,前方的視野很空曠,因為山勢的原因坡度平緩,所以開辟出不少梯田,視野的盡頭是一片的潢色,模模糊糊的不確定那是不是沙漠的煙塵。

西方,是伊朗的方向,看來現在伊朗局勢的動蕩也波及到了‘金新月’區域。

兩名科研人員分工合作,一個負責檢查儀器,一個負責測量地勢。

十分鍾後,開來了四輛車,車上魚貫下來一批當地人,黑可可把這些人交給了科研人員指揮。

有錢很好辦事,因為高射炮需要堅實的地基,所以下午就運來了砂石和鋼筋,還有一台直升機在待命。

張章抽了個空把向碩拉到了一邊,詢問他昨天打探到了什麽情況沒有?

向碩無奈搖頭,“這裏的情況太過單一,大家又很懼怕黑可可,任何一雙眼睛我都得防著。”

“明天你以去蘭迪·高圖的理由離開這裏。”張章沉默了一會,當機立斷的開口,“黑可可這裏應該沒有我們的人。”

“嗯?”向碩挑眉。

“發現沒有,黑可可身邊的人,都有軍人的氣息,應該都是他帶出來的軍人,嚴密性做的很好。”

向碩點頭,兩天的觀察,這裏像鐵桶一樣難以下手,臥底想要滲透進來的可能性幾乎是零。

“但是另外一邊不一樣,那邊應該才是我們的目的地。”

向碩瞬間就明白了。

籠統說來‘金新月’現在可以分成兩份。

一半是由黑可可這個軍閥統治,而另外一半是‘金新月’的原住民,那些地主。

黑可可身邊有幾個得力助手,但是他卻可以一手掌控大權,將自己的地盤整治鐵桶一塊。

而原住民那邊,也就是國安局能夠給出的資料裏,那些老的大毒梟卻有很多,原先叱吒風雲,現在卻被迫擠在一起生存,必定勾心鬥角貌合神離,在這樣的局勢下,臥底確實很容易混進去。

向碩摸著下巴想了想,“我們現在算是黑可可這邊的人,我不認為自己能夠進去那邊。”

“隻要你離開這裏就行了,就像你不方便過去一樣,那邊也是一樣的,蘭迪·高圖是個很好的地方。”如果公安部派出的人不傻,能夠想到接頭的地方必定也是那裏。

向碩了點了點頭,轉身走開了。

張章站在田埂旁的樹蔭下,一隻手插在褲包裏悠閑的看著遠處忙碌的景象,為自己點燃了一根煙。

第一口,眉頭微蹙。

第二口,癟了癟嘴。

最後一大口,失笑著將煙丟在地上,踩滅。

正好,就趁這個機會把煙戒了吧。

目光搜索了圈,很快找到需要的身影,張章緩緩悠悠的對著雷剛走了過去。

雷剛正在協助兩名科研人員指揮現場,兩名科研人員隻會說德語和英語,當然,還有國語,但是這裏的平民和大部分士兵卻隻會說普什圖語,雙方的溝通成了最大的問題,所以更多依靠猜測和動作。

黑可可和他的那些得力助手們也是英語的半吊子,現在正在到處找翻譯,在找到翻譯前,這些工作暫時交給了張章和向碩在做。

普什圖語是阿富汗的官方語言,屬於印歐體係,也吸收了許多波斯語和阿拉伯語的詞語,就連張章翻譯起來都很拗口,常常詞不達意,錯誤一再發生。

雷剛和向碩站在兩名科研人員的身邊,向碩那邊圍滿了人,中間的向碩幾乎是手舞足蹈的解釋,反觀雷剛那邊雲淡風輕的站著,與旁邊的熱鬧形成了強烈的對比,看來就算不懂語言,麵部的表情語言也足夠表明雷剛不好惹。

張章一直在盯著雷剛看,腳下土地鬆軟,竟然還走出了幾分瀟灑的意味,然後刻意的,嘴唇嘟起,輕輕的‘啵’上一聲,隱晦的拋出了一個飛吻。

雷剛視而不見的扭頭,看向了另外一處,那邊又有一車新的沙土運出去。

兩個人就這麽並排站了一會,就像是這裏的一切都和自己沒關係一樣,笑看向碩的忙碌。

其實他們所有人都知道,這種事情根本沒必要用心,翻譯早晚會出現,而這正好可以拖延他們留在‘金新月’的時間。

半個小時後,當張章站在遮陽傘下,喝掉第二瓶水,向碩終於忍無可忍罵了出來,“你要不就滾回去休息,要不就幫忙。”

張章挑起眉梢,似笑非笑的看他,“我這不在幫忙呢嗎?嗨!那個大塊頭,東西不能放在那裏!”張章抬手指著一個黑黝黝的當地居民大吼,直到對方聽見將箱子換了個地方,張章才睨向向碩,“我可不能走,你知道的,我比任何人都期待早點離開這個鬼地方。”

向碩被氣的呸了一聲,喘著粗氣走出了傘蔭下。

雷剛抿著嘴角笑。

這才是章四少,活蹦亂跳的章四少最大的本事就是拿人來玩。

不過……其實他更懷念乖乖躺在床上的那個男人,讓人擔憂著,卻比較放心。

正想著,雷剛的視線突然一凝,落在了剛剛停在路邊的車上,黑可可正從那裏往這邊走。

張章也看到了,卻沒迎上去,隻是悠閑的站在原地等他。

黑可可進出很有架勢,隨時隨地身邊都跟著七八個人,他走在最前麵,動作伸展閑逸,遠遠走過來,就像巡視領地一樣,不過這裏確實是他的領地。

“都還順利嗎?”黑可可走到張章麵前問道。

張章笑了笑,“等你的翻譯。”

“路上,半夜就到。”

張章的視線穿過黑可可的肩膀看到遠處有人正在扯線,“打算連夜開工?”

“時間就是金錢。”這麽說著,黑可可丟了一隻雪茄給張章,示意道,“它會讓你找到吸煙的樂趣。”

張章不置可否的笑,將煙丟給了雷剛,“正好戒了。”吸過毒的人大多不愛抽煙,因為會嫌勁不夠,味道也會變得難聞,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聽阿裏說你找到地方了?”黑可可背著手,手指掐著點燃的雪茄,視線落在遠處,模棱兩可的問了一句。

“嗯?”

“生物武器。”

“嗯,是你安排的?”

“不,是阿裏自己決定的,我不讚成。”

張章想了一秒,“你的意思是打算臨時撤資?”

“錢並不多,沒必要。”

張章的眼光閃了閃,有些摸不準對方的意思,黑可可的城府非常的深,所有的話都是說一半藏一半,他有一種碰到了對手的感覺,不由得謹慎以對。

黑可可扭頭看著他,笑開了白亮的牙齒,“沒事,繼續吧,反正也是玩玩。”

張章挑高了眉梢。

“有東西當然更好,如果沒有……”黑可可笑了一嗓子,“我也不在乎。”

張章瞬間有一種寒毛豎立的感覺。

黑可可指著遠處正在搬動的搜索雷達,“你確定那個東西沒有損壞?”

“不確定。”張章淺眯著眼看過去,目光的餘角卻關注著黑可可的表情變化,依舊是一副無所謂的感覺,張章的眸色深了幾分,淡淡的開口,“一切都要等裝上了才知道。”

“希望它不會耽誤我們太多時間。”

“半個月。”

黑可可笑了笑,不再說話,隻是邁步走了出去。

黑可可的背影在視線裏漸漸變小,張章隱蔽的長呼了兩口氣,一陣風刮過來,背後涼颼颼的發寒,原來剛剛不覺間冒出了一身的薄汗。

雷剛敏感的感覺到了張章的氣息不對,好奇的看了過來。

張章對雷剛笑了笑,表示沒事,但是實際上他自己知道,有事,真的有事,黑可可的語句並沒有太大的問題,而是在語氣方麵,那種語氣,給他一種很古怪的感覺,像是什麽都不在乎,卻壓抑著某種情緒般,有些隱忍不住的瘋狂意味。

果然失去了感覺的人,總會比大部分人偏激。

張章想起了向碩說的話,連毒品都無法影響這個人的大腦,那麽除了失去味覺外,甚至連男人最基本的能力都失去,這樣的人活著,並擁有大量的金錢和武力,在那張平穩的表象下,他到底想要幹什麽?

張章有一種心驚膽戰的感覺。

這種聯想被張章暫時按捺了下來。

他不是救世主,他關注的隻是自己的任務。

如果肆意刺探,這些橫生的枝節必定會讓他後悔自己多管閑事。

至少……目前看來,黑可可還沒有和政府抗衡的能力,更不會威脅到中國。

*

?夜裏張章心緒不寧,外麵又飄進來熬製鴉片的氣味,隔著一層窗戶隻有隱隱的誘惑,更重要的是他現在有著更擔心的事情。

黑可可是一方麵。

明天向碩出去找接頭人也是一方麵。

還有‘東突’的線索到現在都沒有找到,阿裏直接躲過了這條大魚讓他見了BOSS,但是實際上他更想抓的是那條魚。

進入‘金新月’並不是想要把這裏炸了,畢竟這裏有著阿富汗、伊朗和巴基斯坦三個國家的庇佑,中國還不至於瘋狂到摧毀這裏,他們要抓的隻是販往東方那條線上的毒品銷售網,守護好國門,僅僅是這樣。

毒品和‘東突’都是在‘雄雞’版圖上的蟲子,他們在一個個的揪出來。所以比起毒品這種軟性的甚至能夠糾正的蟲子,‘東突’的手段卻更直接而暴力,也是讓國安局更介意的方麵。

這天夜裏雷剛一直奇怪張章的沉默,直到睡覺前都有些不習慣。

迷迷糊糊的睡過去,再一醒來,自己果然又被人抱住了,一條腿還搭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雷剛動了一下,想要翻個身,卻突然摸到了大片光滑溫熱的肌膚。

雷剛暗自歎了口氣,淡定轉身。

**什麽的……其實這人早就想這麽幹了吧?

隻是……身後某種東西一直提醒自己,現在是什麽情況……

雷剛不自在的往前挪了半寸,一頭黑線的閉上了眼。

果然,早上起來又是一段‘戰爭’,貞操保衛戰。

雷剛悲催的發現自己身體快被摸遍了,而且他越來越壓抑不住跳脫的思路。

其實……他也很想撫摸那個身體,想要探究在這個皮囊下,到底包裹了一個什麽樣的靈魂。

讓他又愛又恨。

不過這天早上,張章以身體不適為理由窩在了床上,讓向碩可以單獨離開,直到中午張章才出了房間。

雷剛帶著他的人跟在張章身後,齊純劍和金陽彪被向碩帶走了,剩下的幾名隊員裏唯一和張章熟悉點的就是溫兵,但是自從他們意識到這次的偽裝任務並不如想象中的那麽安全,甚至說比在部隊裏出任務還要危險後,大多都變得謹言慎行,低調行事。

這樣的覺悟當然是好事。

張章把他們聚在身邊,隻要出了房間就寸步不離,是保護他們也是保護自己。

人多,變數就多,張章對他們絕對沒有對向碩和雷剛那般放心。

中午的‘金新月’依舊熱的像燒著了一樣,張章一行人在田埂上找了個樹蔭下站著,遙看遠處的工期進度。

黑可可真是個狠人,人力物力財力管夠,昨天連夜找來五名翻譯,工程進度有條不紊的開展起來,不過一天的時間,高射炮的基座就建好,射控中心的房子也搭建到了一半,因為現場的工人已經達到飽和,有一半的人開始在建設外圍的圍牆。

張章隻能用咋舌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實在是——太快了!

讓他很擔心停留在這裏的時間不夠用。

張章在這裏停留了一個小時,黑可可一直都沒出現,由黑可可的兩名助手負責監督現場,中途曾禮貌性的過來問了一下好,就轉身繼續忙自己的。

張章確認自己在這裏沒什麽事情能做,於是就帶著人頂著大太陽晃晃悠悠的散步。

沒走出一千米,就有人跟了上來,嘴裏說著為他們導遊,實際上卻是監督。

張章不置可否,反正在這裏他也沒覺得能查出什麽東西來,更多的是看看風景。

不過,有前車之鑒,張章挑選路線的時候繞過了熬製鴉片的工廠,雖然隱隱也有些味道,但是對於他而言已經不太嚴重。

一月份的‘金新月’確實不太漂亮,甚至有種荒蕪落後的感覺。

大片的耕地出現在眼前,沒有播種,沒有嫩綠的枝丫,也不過是土地而已。

不過,張章可以想象罌粟花開的畫麵,一眼看不到邊的姹紫嫣紅,微風吹拂搖曳生姿,那樣的美簡直動人心魄。

跟著他們的導遊是當地人,皮膚黝黑,個頭不高,但是眼睛晶亮靈動,應該是個聰明人,否則不會安排他過來。

他見到張章是沒有目標的在走,於是提出了讓他們去看看山泉,不斷的說那裏的水是如何的清涼甘甜。

張章不置可否,就由他帶著走了。

一路行來,遠處出現一片色澤蒼翠的小樹林,樹幹間有人腳走出的小路。

樹林裏很陰涼,空氣有些濕潤,沒有多久,就能夠聽到水聲和說話的聲音。

走過最後一段蜿蜒的小路,一片大約50米直徑的水潭出現在了眼前,水的色澤看起來很黑,一眼看不到底,潭邊有些當地的婦女在洗衣服,見到他們突然出現,急忙把麵紗帶在了臉上。

導遊跑過去吆喝了起來,婦女們拿著東西就急匆匆的走了出去,路過張章他們身邊的時候甚至不敢抬一下頭,有些還把頭巾往下拉了幾分。

事實上,在現代這個社會,伊斯蘭女人已經不用包裹好自己才上街,尤其是年輕的女大學生,紗巾更多的是一種符合當地民俗的裝飾物,以及阻擋風沙的物件。

但是‘金新月’的當地居民卻守護著古老的風俗習慣。

女人們離開後,張章走到潭邊才發現,水其實並不是黑色的,而是水下麵的水草和石頭色澤很深,他蹲□,摸了摸腳邊的石頭,外麵沒有泥沙,看起來是水裏有礦物質,所以才會在常年的衝刷中將水塘裏的物體染了色。

捧起一捧水,水色通透,冰冷刺骨,他轉頭看向身後的人,“休息一下吧,這裏不錯。”

大家早就熱得喉嚨冒煙,張章不休息他們也不好說話,一聽大赦,急忙走到潭邊捧著水就開始喝,隻有雷剛依舊默默的站在張章身後,堅守著自己的職責。

張章站起了身,衝著雷剛笑,將沾了水的手指放到了雷剛的唇上,潤了一圈。

雷剛的後背曾經大麵積燒傷過,必定影響了汗腺的排熱係統,如果說這裏誰最難受,誰最熱,非雷剛莫屬。

隻是他能夠承擔這樣的熱量,在‘遊隼’的時候,抗暴曬訓練,從早上10點開始站,一直到下午三點,火辣辣的太陽照在身上,後背的皮一層層的往下掉,卻從來沒人吭上一聲。

因為這些不過是基礎訓練科目。

不過,人類的身體本能,依舊對清爽的空氣和冰涼的**有渴求。

張章染了水的手指摸到唇上,雷剛的眸光閃了閃,默默的接受了。

張章突然有些開心,這是雷剛第一次在公共場合下接受自己做出這種曖昧向的舉動,而且沒有任何的排斥。

張章扭頭看了一圈,視線落在雷剛被水潤澤的嘴唇,上麵的流淌的光華讓他幾乎克製不住想要親上一口。

不過……這個程度雷剛應該不能接受吧?

張章想了想,蹲□捧了一捧水遞到雷剛麵前,笑盈盈,討好般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