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耍

戲耍

夜裏11點半左右,別墅的大門打開,張章和向碩獨自回來了。?

這個時候雷剛正坐在監控室裏,見到隻有他們一輛車,就知道徐楠可能真和他們在路上岔了。?

監視器畫麵可以看到張章正坐在副駕的位置上玩著手機,白色的光亮照在臉上,隱約可以看得清楚神情很平淡。?

隨著汽車開出屏幕,雷剛的眼也追逐著跳到了下個監視器畫麵,是車庫。?

車庫的門徐徐打開,張章先下了車,將手機揣進了包裏,然後扶著車門對向碩說了什麽,突然一下笑了起來,然後將車門大力關上,走向主樓。?

客廳上二樓的樓梯上還有一個監視器,張章很快就出現在了監視器裏,邊走邊脫外套,然後掏出了手機,消失出了畫麵。?

雷剛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褲包,等了10多秒,都沒有電話打進來,他才想自己的電話好像不能用了,雖然平日裏他都會跟著張章到處走,但是偶爾沒跟著的時候,張章一回了家,似乎第一時間就會和他說上一聲。?

張章上了二樓,肩膀夾著電話,像是在說什麽,然後打開了臥室走了進去。?

雷剛將目光收了回來,拿起座機給徐楠去了個電話,讓他們回來。?

這邊張章進了臥室把西裝外套丟在了床上,鬆開領帶解開襯衣,那雙黝黑的眸子幾乎是看不到光澤。?

一個小時前,他就接到了國安部的電話通知,連著和雷剛的電話錄音都傳了過來。?

說實在的,真有點兒心灰意冷的感覺。?

折騰這麽久,幾乎機關算盡,那個男人依舊把他當成一個任務。?

張章把自己埋進被子裏歎了口氣,苦笑了起來,也是,是自己太想當然了,雷剛對自己除了工作關係還能有什麽?還真能為自己找女人吃醋?怎麽可能??

第二天一大早起來,張章習慣性的又去找雷剛的身影,等見到那個一如往常般冷冷淡淡看著自己的男人,覺得自己真他媽的犯賤,明知道不可能還想追著那個人走。?

但是……誰叫動心的是自己的呢??

視線交匯了兩秒,雷剛走了過來。?

張章嘴角勾著笑,問他有事兒??

雷剛的視線鎖在張章的臉上,沉聲說道,“下次出去最好帶個人。”?

張章點頭,“行。”?

雷剛轉身離開,張章扭頭就上了樓。?

不過,要說張章真是那麽心思纖細、脆弱、經不起打擊的人,也就不可能成就章四少,不可能成為國安局的王牌特工。?

調試並引導心情是所有成熟的特工必須掌握的一個技能。?

張章用工作平複了一下心情,第二天又開始越挫越勇奮起直追。?

而雷剛也是一副老樣子,公事公辦,張章走到哪裏跟到哪裏,不過如果張章說不要他跟著的時候,雷剛再也不會堅持己見,隻是會安排徐楠過去。?

一時間,反倒是感覺兩個人的關係緩和了不少。?

阿裏那邊終於來了電話,和張章談起了價格問題,說是最多隻能給到3倍,張章一口價咬死,兩個人斷斷續續墨跡了一周都沒談好,最後不得不再次約著見麵。?

談生意就沒必要非得去阿裏的基地,阿裏把張章叫到了馬來西亞,他在馬來西亞有一棟別墅,一艘豪華遊艇,於是阿裏請張章到了自己的私人遊艇上玩了三天,釣釣魚,吹下海風,聊聊天,然後再談生意。?

這次阿裏安排的活動很健康,自己就帶了四個手下和那個思密達小姐過來,張章也隻帶了雷剛和向碩。?

天高海藍,海風徐徐,白色的遊艇停靠在波光粼粼的海麵上。?

張章和阿裏並排坐在船頭釣魚,兩米長的合金海竿固定在船頭,魚餌連著魚鉤被遠遠的拋了出去,倆人愜意的抿著紅酒,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

思密達小姐穿著類似於沙灘排球類型的三點式,頭上帶著遮陽帽,捧著洗好的水果從船艙裏走了出來,先是對張章笑了笑,然後蹲在了阿裏身邊喂葡萄。?

張章看這情況應該暫時談不下去,於是把空間留給這兩個人,去船尾找雷剛和向碩。?

向碩是個特別會享受的人,12月份世界大範圍降雪,馬來西亞近海的無間卻烈日高掛,他就穿了條泳褲趴在椅子上曬太陽,而且後背裸.露出來的肌膚很顯然擦了防曬油,正有一句沒一句的和雷剛說話。?

相比較向碩而言,雷剛顯得保守了不少,穿著黑色的背心和墨綠色的短褲,肌膚黝黑健康,鼻梁上架著墨鏡,仰麵朝上,鼻梁高挺筆直,嘴唇豐厚,從頭到腳都帥氣英挺的讓人難以轉目。?

“頭兒,談完了?”向碩抬起頭問了一句。?

張章點了下頭,徑直向雷剛走了過去,從身後攬住他,臉頰貼靠在了一起,“別再黑了,再黑我晚上都找不到人。”?

“噗!找什麽?直接摸就是了。”?

張章抬起頭看了一眼向碩,“就這臉,這身材,看不到多虧啊。”?

向碩嘿嘿的賤笑,“那就在臥室裏多準備幾麵鏡子,隨時隨地的看。”?

“我不喜歡看自己。”張章說的是實話,但是說出來這個引申義就很重了,落在了雷剛耳朵裏自動就變成了,我隻喜歡看你。?

雷剛一直很的淡定的任由張章抱著,淡定的聽他們談話,甚至淡定的拿了個蘋果遞給張章。?

自從張章帶著他單獨出來見阿裏之後,就知道自己的情人角色又正式開始了。?

經過這段時間的沉澱理解,雷剛也漸漸找到了一些應對的方式,不再是全然的厭惡反對,隻要這個男人在做或者在說什麽他不喜歡的事情時,自己突然做出某些動作,例如塞吃的,張章的嘴就一定能夠閉上。?

張章接過紅粉飽滿的蘋果,帥氣的拋了一下,竟然真的吃了,而且吃的非常開心。?

向碩真心覺得張章這個表現慘不忍睹,就連他都看出來雷剛是在轉移視線,張章竟然還乖乖的配合。?

嗯……不過感情這種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誰也怪不了。?

張章咬了一口蘋果,眉心一下就蹙了起來,看著挺漂亮,味道不怎麽樣,把嘴巴裏的蘋果咀嚼咽下,那雙眼的視線已經透過墨鏡落在了雷剛的側臉上。?

他彎下腰把蘋果轉了個麵移到了雷剛的嘴邊,“嚐嚐,味道很不錯。”?

雷剛伸手去拿蘋果。?

張章的手讓到一邊,躲開了雷剛的動作,“就這麽吃。”?

雷剛遲疑了一秒,張開嘴咬了一口。?

張章笑眯眯的問他,“味道怎麽樣?”?

雷剛點了下頭,“可以。”?

張章眉梢輕挑,當著雷剛的麵,就著被咬過的那一麵咬了下去,嘴裏咕噥著,“真得!挺好,好吃,原來蘋果也是要分麵的。”?

雷剛的喉嚨顫了一下,勾起了嘴角,淺淺的弧度,冷銳的氣息瞬間消散。?

幾大口吃完蘋果,張章把果核丟在了桌子上後,走到甲板的盡頭抓著欄杆看了看海,“這裏應該沒有鯊魚吧?”?

“有。”雷剛一下坐直了身體,把墨鏡拿了下來瞪著張章,就怕他一抽風就真跳下去了。?

“你幹得過鯊魚不?”張章笑眯眯的問。?

雷剛嘴角抽搐了一下。?

“試試?”這麽說著張章一翻身就從船上跳了下去。?

雷剛一下衝到了欄杆邊,蔚藍的海麵還有一些白色的水花,卻沒看到人,潛到海底了??

雷剛盯著波瀾的海水看了一會,身後傳來向碩的聲音,“他等著你跳下去呢。”?

雷剛轉過了頭。?

向碩已經從椅子上坐了起來,好整以暇的拿著煙,“雖然說這裏沒有鯊魚,不過他倒是能把自己憋死,不信?你可以試試。”?

雷剛抿緊了嘴角,又等了一會,海麵遲遲沒有動靜,就連水泡都看不見,海底幽深,像是看不到底一般。。?

“快兩分鍾了吧?怕是快不行了,你可以等他浮上來。”向碩不鹹不淡的說著,語氣幸災樂禍。?

雷剛的眉心早在不覺間緊緊的蹙緊,心裏莫名的升起了焦慮惱怒的情緒,他轉頭看了向碩一眼,快速的脫了背心,撐著欄杆跳到了海裏。?

水花飛濺,向碩的眼笑眯了起來,真心覺得張章這一手絕了。?

一轉頭,就看到張章脖子上搭了個毛巾從身後走了出來,向碩的霎時間瞪圓了眼。?

張章用毛巾掏了掏耳朵裏的水,對他豎起了拇指,笑眯了眼,“好兄弟啊!”?

“這個……誒……?”向碩頓時反應了過來,捶胸頓足的嚎,“你知不知道自己放棄了多好的機會?啊!?啊!?接吻過氧你懂不懂???”?

張章眉梢一揚,“你愛情小說看多了吧你?”?

向碩愣了一下,這才想起要是換了雷剛那貨,一定是標準的救生動作,從身後把人一抱就往上遊,再加上張章要是真在水裏缺氧過頭,掙都掙紮不出來,不過……“人工呼吸你可以考慮下。”向碩建議道。?

“你不在呢嗎?他會做這個?”張章走到圍欄邊笑眯眯的往下看,“沒想到還真跳下去了。”?

“你不著急?”?

“不是說了,讓他試試嗎?”?

向碩張開,徹底無語,試什麽?試人類在水裏厲害還是鯊魚在水裏厲害??

張章噗的笑了,揮了揮手,“得了,逗你的,我水性不是很好,而且長期抽煙,在水底下憋了半分鍾就扛不住了。”?

向碩抹了把臉,徹底無語。?

特種兵對水下憋氣最基本的門檻就是三分鍾,肺合量絕對驚人的可怕。?

張章和向碩談完話,還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下第二口的時候,雷剛才從水下浮上來。?

張章愜意的趴在欄杆上,對他揮了揮手,毫不介意那冷得幾乎要把人骨頭凍住的目光。?

“嗨!打完了嗎?誰厲害?”?

戲弄的語氣,雷剛隻覺得所有因為找不到人而驚慌的心徹底轉化成了怒氣。?

還記得前一刻,幽暗的水底,視野裏空蕩蕩的一片,舉目四顧,看不到熟悉的身影。?

害怕和驚慌席卷了大腦,幾乎沒有細想就被一路被牽引著不斷的往下潛,腦海裏紛亂一片,害怕永遠找不到人,害怕找到人的時候那個人已經閉上了眼。?

一遍又一遍的搜索,甚至已經失去了時間的概念。?

是多久?就像是在水底找了一個小時?一天?一年??

直到肺部疼痛難忍,耳部鼓掌刺痛,身體的抗議才拽醒了他。?

沒想到……原來是個這個結果。?

再次被戲耍了。?

抓著扶手踩上甲板,沾了海水的眉睫鬆緩,深色的眸子卻像是海水的深處,看似平靜無波,卻暗潮洶湧。?

張章走過來丟了個毛巾給他,拿起毛巾的一角為他擦了擦臉上的水珠,笑得眉眼皆彎,“我不會玩自己的命。”?

雷剛微微偏頭,抓回了毛巾,錯身從張章的身邊走了過去。?

張章看著雷剛的背影抽了抽嘴角,也知道這事做的過火了點兒。?

但是想想也知道,要不是抱著塊石頭往下沉,會遊泳的能把自己給憋死嗎??

說到底,開玩笑還是得找對了人,雷剛這人開玩笑不是不行,必須得把握好一個度。?

本來以為這次要花點心思安撫雷剛,結果雷剛一副什麽都沒有的表情,讓張章確認自己還是低估了雷剛的敬業精神。?

不聲不響的聽自己安排,盡力做好自己的工作,這任勞任怨的樣兒,連張章都馬不準是不是真的沒事了。?

半夜裏張章做了個噩夢,隻覺得喘不過氣來,掙紮了很久才一頭大汗的睜開眼,頓時發現自己脖子上搭了個手臂,正好卡在喉結上,難怪呼吸不暢,所以……雷剛你還是氣著呢吧?睡覺都恨不得掐死我??

把手臂挪了下去,張章翻了個身,看著依舊在睡眠裏的男人,張章才突然想到,雷剛是從是時候開始在自己身邊能夠睡著的呢??

記得最初的時候,每次自己一個翻身,這個男人都會警醒的睜開眼,謹慎的望過來,如今,在不知不覺中,兩個人似乎已經可以很自然的睡在一張床上,偶爾半夜清醒,手足相碰,彼此似乎都已經漸漸的適應了對方。?

那麽心呢??

我是不是已經靠近了一點??

張章支起上半身,神情專注的看著眼前的睡臉,然後緩緩的俯下了頭,幾乎虔誠般的在嘴唇上輕輕落下一吻。?

你的緊張和擔憂就是我需要的,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