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二十六章 郎情妾無意

兩位秀才總是隔三差五來訪,小貨郎常常出門售貨,幾日也不能回,來得最多的便是那清閑自在的徐秀才。

徐秀才對王媛與吳瑉的情意讚賞不已,還曾為他們吟詩填詞,羞得王媛不知所以。為此王媛對他甚有好感,便常邀約他前來相聚。

徐秀才也不客氣,每次如約而至。不過他很是識趣,與王氏兄妹一樣,每每與他們寒暄一陣,便離開,為王媛與吳瑉留下獨處空間。他自己則與王氏兄妹另在一處繼續閑談。不過他的眼睛卻還不時望向兩人,惹得兄妹皆笑。

“徐公子可不能對我家妹妹有何念想,我家妹妹已是芳心暗許名花有主。”一日,王嫿取笑他道。

“豈敢豈敢!”徐秀才臉色驟變,甚是慌張,“姑娘不可亂講,在下隻是羨慕吳兄而已。況且,在下並非輕浮之徒,休說吳兄與在下意氣相投,哪怕並無瓜葛,在下也絕不奪人所愛。”

徐秀才一邊言語,一邊起身對兄妹幾人鞠躬行禮。此人既有文士之誠實儒雅,也有呆子之迂腐頑昧,一句玩笑竟然如此當真,真是有趣。兄妹又是大笑。

王姣見他如此慌張,便道:“公子休要多心,姐姐隻是玩笑。”

“那便甚好!那便甚好!”徐秀才方才坐下,但仍是驚魂未定,“姑娘嚇煞我也!”

“公子恕罪,奴家本想玩笑一下,讓大家開心而已,並無心嚇煞公子。”王嫿並未想到徐秀才竟然如此認真,反到不好意思,待他坐穩,起身向他行禮道歉。

“不礙事,不礙事!”徐秀才趕緊再次起身回禮。

見到徐秀才回禮,王嫿隻得繼續回禮,二人你一拜,我一拜,竟互相拜了起來。

“哈哈,我看你們這很像堂前交拜!”

二人舉動讓王姣笑得前仰後合,全無女孩之矜持含蓄,言語更是讓人驚奇。二人更是尷尬無比。王嫿羞得趕緊回身躲進屋裏,徐秀才也立刻借故告辭。

自那日後,好一些時日徐秀才也不曾前來造訪,半月後才重又複來。

“吳兄王兄是否在家?”徐秀才容光煥發,春風得意,搖著折扇大步而來。

白日裏,吳瑉與王仁都已出門捕魚,隻有姐妹三人在家。不用詢問,姐妹知曉他肯定又去遊山玩水了一番,三人熱情邀請他進屋。果然,徐秀才自言去了一趟廬山。

他本就喜歡前朝李白,以及已故去的東坡學士,早在他們的文章中向往那“飛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銀河落九天”“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

同”的廬山風光,但一直不曾去得。來到此地發現廬山離得並不太遠,早有心思要去一睹為快。近日但見秋高氣爽,突然心血**,於是便去了卻了此般心願。

徐秀才對廬山美景讚口不絕,聽得姐妹幾人羨慕不已。兄妹幾人在江州之時,廬山近在咫尺,他們卻為避禍隱居未曾去得。早聞廬山之景美不勝收,如今聽到他的描述,真是後悔不已。

“公子這般炫耀,不怕我們嫉妒麽?”

前日尷尬之事王嫿早已忘記。姐妹當中,就她見識最廣。昔年,她與王信不知走了多少地方。在她印象之中,塞北之遼闊,關山之雄偉,黃河之奔放都曾見過。她相信天下有此美景,不然太白東坡這等名人學士也不會那般描述,但也算走過諸多明川大山的她覺得這徐秀才不免有些誇張炫耀。於是便如此言道。

“不是炫耀,諸位皆是在下好友,在下隻想與諸位分享。”

徐秀才趕緊收起折扇,雙手抱拳施禮,以表歉意。

“公子怎地如此認真,奴家隻是玩笑而已。”

徐秀才的拘謹讓王嫿想起前日之事,不禁麵露羞赧。

“在下唯恐姑娘誤會,故而緊張。”徐秀才業已窺見王嫿表情,不禁也紅了臉龐。

“真是奴家罪過,還請公子見諒。從今而後,奴家再不玩笑便是。”王嫿有些後悔,前日玩笑鬧得尷尬,可自己竟然又和此人玩笑起來,王嫿微微屈膝頷首,以示賠禮。

“姑娘不可!隻要姑娘高興,盡管玩笑,在下不再大驚小怪,驚了姑娘就是。”徐秀才道。

“哈哈,公子可是有心之人啊。”

想到前日之事,王姣王媛已看出徐秀才心思,王姣不禁在一旁笑道。

“應該的,應該的。”徐秀才笑道。

“公子之意應該如何?是不再驚擾我家姐姐,還是其他?”王姣故意取笑道。

“不再驚擾王嫿姑娘。”秀才答道。

“此話當真?”王姣道。

“當真!”

“那我家姐姐說你炫耀一事你當如何看待?”

“姑娘可否取來筆墨?”徐秀才言道。

“公子要筆墨作甚?難道你要為姐姐填詞一首,言曰廬山之景?”王媛問道。

“如若王嫿姑娘願意,在下願意獻醜。”徐秀才答道。

王媛取來筆墨,徐秀才沉思良久方才提筆,但他卻並未填詞,而是描畫一幅。他言道:“如太白東坡之名人雅士早已作了許多精美詞句,在下才疏,難以再用語言表述廬山之美景,故而隻能作畫一幅,表其萬一。”

徐秀才揮毫潑墨,不消一刻,便作出一幅精美山水。姐妹三人驚訝無比,她們隻知他擅長文辭,不曾想到他竟也精於工筆。

徐秀才把畫作贈與王嫿,“此乃廬山南邊一景,姑娘可暫存拙作,日後若去廬山之時,盡可對照,如若不實,在下自當全責。”

“公子畫作如此精美貴重,奴家不敢接受。請公子收回。”王嫿受寵若驚,趕緊推辭。

“這個……”徐秀才尷尬無比,再三謙讓,王嫿仍然拒不接受,最後隻得收回,悻悻而去。

“姐姐,徐公子對你可是很有好感,你又為何這般傷他呢?”待徐秀才走遠王姣道。

“是嗎?”王嫿奇道,“徐公子,陳公子與我們都是很好的朋友啊,我們都有好感,為何有好感就要收受人家禮物呢?我們萍水相逢,能夠成為朋友,就是全憑義氣,為何要和金錢物質扯上關係?”

“姐姐此話也太嚴重了,就一幅畫而已,隻是他的一片心意,又如何不能接受呢?”王姣也奇道。

“妹妹此言差矣,徐公子也不容易,這一幅畫對那些富貴人家興許不算什麽,但對於他,拿到集市,就是一袋半袋糧米,我們怎能這樣做呢?”王嫿對妹妹有些生氣,說完徑自走開了。

“姐姐,可人家送的不僅僅是一幅畫作抑或半袋糧米!”

王姣見到王嫿竟然生氣,不禁也有些生氣。她有些不解,姐姐難道不曾看出徐公子的心意?王姣回頭與王媛說道。

“王姣姐姐,王嫿姐姐自然看出了徐公子的意思,隻是她的心裏隻有王信哥哥而已。”王媛擦著眼淚,傷感不已。

王姣愕然,她不曾想到這個問題。姐姐幾番取笑於徐秀才,原本以為姐姐對他有幾分意思,她隻是好心,想為兩人促成好事,如此看來是她誤會了姐姐,她為兩人撮合的好心似乎有些多此一舉。

可是,徐秀才依舊常常前來,且全家已然看出他對王嫿有意,覺著兩人很是般配,也盡量為兩人撮合,但是王嫿始終如一,與徐秀才保持著距離。

好在窗戶不曾捅破,徐秀才也不用過於尷尬,依舊可以用朋友身份前來做客。隻是在有他的時候,王嫿感覺到他對自己仍然心存愛慕時,偶爾會刻意回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