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三十七章:飛鳥圖
宮娥擺上筆墨紙硯,一旁閑來無事的大家閨秀都圍了過來,誰都知道林月如是先帝寵信的重臣之女,又是自幼接入皇宮當做皇子妃的候選人教導的,平素裏的得到的訓練墾地是最好的,不過林月如的為人卻是讓人不敢恭維,仗著是比別人早入宮幾年,平日在這些新進宮的秀女們麵前擺譜,為所欲為,也沒少在別人麵前炫耀過自己的家世和優秀,雖然她這樣讓人很生厭,但是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勝場是林月如。
至於允兒是何方神聖她們無從得知,這些千金小姐都是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允兒的打扮不是秀女, 再看她跟張順站在一起,這身份上也不是妃嬪,大約隻是個皇帝身邊得寵的女官罷了。
不過因為允兒是跟著皇上進來的,又是皇上親口讓她跟林月如比畫,可見皇上對這個允兒的畫藝很是看好,眾秀女們都很好奇允兒會畫出怎樣的一幅畫來。
允兒笑了笑,看著林月如煞有介事的拂了拂袖擺握起了筆杆舔墨的樣子,她這才不慌不忙的走到桌前握起筆杆來。
至於要畫一幅怎樣的畫她還沒想清楚,故而提筆不動。
林月如似乎是思如泉湧,很快的便開始落筆,允兒不去看,倒是身旁的人開始驚呼開來。
允兒愕然,莫不成林月如不比從前,畫畫的功力長進不少?
她旋即搖了搖頭,驅散了心中的想法,不管她畫的好不好,首先她得全神貫注不管她畫得怎樣,她得全力以赴才是。
提起的筆落下又抬起,她突然想到有那麽一次,林月如和她在院落裏一同作畫的場景,那時候還是她爹爹想要看看,林月如畫的是一幅鴛鴦戲水,她畫的隻是一株冬梅。
那時候的場景浮現在心,她迅速的落下筆來,行雲流水絲毫的不停頓,像是腦子裏有那麽一出場景,故而隨心所欲的將它呈現出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起初眾人都不明白她畫的是什麽,漸漸的輪廓凸顯,大家都為之震撼。
林月如先畫完,扭頭瞟了一眼也是目瞪口呆,因為二人都是臨時比試,並沒有畫得多麽複雜,所以林月如畫了兩雙大雁。
回頭看允兒的也是飛鳥,不過兩人畫風很明顯的不同。
允兒擱下筆抬眼沒看林月如直接看著皇帝說道:“皇上請過目。”
皇帝聞言走近,往書桌上看去,墨跡未幹的兩幅飛鳥圖,林月如畫的是一雙大雁,墨色掌握的很好,也是用心著墨,看起來栩栩如生。
而再看允兒的,也是一直鳥,可是畫的卻不是大雁而是青鸞,青鸞隻有一隻,展翅翱翔,似乎在悲鳴,一眼看起來十分的淒厲。
更難得的是青鸞的線條是一筆勾勒完成,整個一隻青鸞隻有一筆,雖然線條簡約,但見者無一驚歎。
“好!好!”皇帝連歎了兩聲好,林月如的大雁雖成雙成對頗有比翼雙飛的意境,然而卻太沒有創意。
“來人啊,”皇帝大袖一揮對允兒的青鸞圖愛不釋手,說著,旁側候著的張順走上前來,他對張順說道,“將這青鸞圖裝裱起來。”
青鸞是愛情的鳥,絕對不會獨活,允兒畫的正好像是失去另一隻伴侶的青鸞正在做最後的悲鳴。
張順心領神會將允兒的青鸞圖恭敬的拿起,拿去裝裱。
這時候林月如一張臉上已經一陣紅一陣白,皇帝很明顯是更鍾情於允兒畫的青鸞,允兒的青鸞雖然別出
心裁但是她不明白自己的到底差在了哪裏。
再說,這是入宮選妃是喜慶的事情,照理來說應該是她的畫更符合意境才對。但是皇上都這麽說了,她也隻好默不作聲退到一旁狠狠的瞪了允兒一眼這才對皇帝道:“月如獻醜了。”
“其實月如的畫也很好,也讓人裝裱起來吧。”皇帝勉為其難的說道,畢竟林月如是已故的林相國的女兒,當眾讓她出醜不是他的本意,再而言之林相國的門生子弟眾多,雖然他隻留下兩個女兒,籠絡好了,也是在替皇家收買人心。
允兒淡淡的笑著,這隻是開始,既然讓她遇到了林月如她就不可能做事不管了,她經曆的這些全都要拜林月如所賜,如果沒有林月如她萬萬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所有失去的她要讓林月如嚐嚐這種痛苦,失去愛人失去孩子,還有地位和安穩的生活。
“允兒啊。”皇帝喚道,“沒想到你還真是什麽都會,朕算是大開眼界了。”皇帝不由的讚賞,他隻是想看看允兒到底還會些什麽,沒想到連畫畫都這麽出眾,他更是對允兒這個丫頭衝嗎你了好奇。
“皇上您過獎了,允兒才疏學淺。”允兒是有些謙虛過頭了,但是若是放眼天下,比她強的人多了去了,再說活了兩世的人會點這些也不為鍋。
皇帝摸了摸下巴越發的好奇,“朕聽聞你出生山野,為何不緊醫術如此的好,連畫也是了得,就算京城的名門閨秀也有多數不如你的。”
這……
允兒愣了愣,事到如今她也隻能用謊言來掩蓋,“回皇上,雖然允兒出生山野,但是兒時有師傅教導,故而會的東西多一些。”
她不能將江朔州抖出來,可聽雪暮卿曾經說過,他師傅年輕時候是著名的學者,因為不願報效朝廷,而後被皇帝知道這才逼不得已歸隱。
如果現在說出來,反而是讓皇帝對她起疑心,以為她是江朔州派來複仇的人。
皇帝出奇的沒有追根究底問她師傅是何人,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良久對允兒說道:“等明日各方俊候將入宮,允兒有中意的也不妨告訴朕。”
允兒神色微怔,暗道該不會是皇帝察覺到了雪暮卿的身份有所猜測?但是想了想舍去了這個念頭,如過真是如此,應該早揭穿了雪暮卿的身份。
再說如今雪暮卿應該是正在長安等待明日入宮,皇帝應該也不知道他身在何處才對。
想到這點她搖了搖頭回答道:“皇上,允兒還未有如意郎君,再說允兒還小男女情愛實在說的太早。”
皇帝見她如此哈哈大笑起來,眉眼裏都是柔和,仿若是個平凡的男人而不是一國之君。
各方將侯入宮的時候是次日的午時,這日正是除夕,皇宮內外都被裝扮的喜慶無比,那假山上的石頭都被綁上了紅畫。
年畫,對聯,每一處都是紅,讓人看著賞心悅目。
王侯進宮,按理說來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她卻躲在永壽宮的殿門外的石獅子偷偷的往外看去。
正見玉攆上正襟危坐的人,身後是長龍宮人跟隨,來人麵生,相貌平平,她認不出是誰,但應該是王爺中的其中一個。
燕國有四位王爺,這是大家都眾所周知的事情,除了壽康王雪暮卿外還有安王趙啟瑞,寧王趙啟琰,福王趙啟璋。
聽聞安王麵若書生,白白淨淨,自幼多病,這時候眼前坐在玉攆上走過的
男人應該是就是安王趙啟瑞了。
不知何時下起了雪,她在石頭獅子後麵凍得瑟瑟發抖,不停的搓著手,其他的王爺好像都已經進去還是沒有看到雪暮卿的身影。
正在擔心是不是雪暮卿在長安被太子知道所以出了事情的時候,緩緩的孤單身影在廣場上明顯起來。
那是一襲紫色的袍子,欣長的身姿,慢慢的走來,沒有乘坐玉攆身後也沒有跟隨浩浩蕩蕩的仆從。
到是看到一個除雪暮卿外熟悉的人,那就是多日不見的侍衛疾無,兩人走來,允兒的心終於是落回了肚子裏。
照理說來蜀地到長安是不可能隻有兩日的日程的,其實為眾皇子選妃這事皇帝早就已經想好了,也早將書信送往各位王爺手中。
他是怕自己若是時日無多,自己孩子還沒有一個成家立業的,如果他就此撒手人寰怎能 瞑目九泉。
恰好允兒來治好了他的頑疾,他也沒改變注意,在雪暮卿離開蜀地的第三天疾無便得到了消息,於是快馬加鞭的往長安趕來,這才會這麽快抵達長安。
雪暮卿走在雪中,沒有讓疾無支傘,飄零的雪花落滿了他滿頭青絲,晃眼間如同花甲年華。
他走到階梯時候有意無意的往石獅子看去,允兒一驚連忙縮回了腦袋,雪暮卿還是能看到一點點暴露在外的衣襟。
他頓了頓步子,劍眉微微輕蹙,但也隻是片刻便提起步子繼續往永壽宮走去。
“壽康王到……”張順站在門口見來人,立馬扯著嗓子通報道。
皇帝正在永壽殿中和幾個皇子閑聊突然聽到張順通報驀然愣了愣,少頃回複了平素的樣子大袖一揮道:“傳。”
雪暮卿走進殿中,快速的掃了一眼在座的眾人,沒有看到太子實在是出乎意料之外,他緩緩跪了下去:“兒臣參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歲。”
皇帝看著他目光平靜,自從去了蜀地他這個兒子實在是消瘦了太多,心裏隱隱的犯疼但是臉上卻沒有絲毫表情的問道:“為何這麽晚才到,你可知你的幾位兄長已經等你多時?”
“兒臣知錯,隻是不知為何入宮之前遇到了一些刺客,兒臣想是有人不想讓兒臣進宮罷了。”雪暮卿嘴角半笑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卻不知他這一句話一出讓眾人都倒吸了口涼氣。
在座的幾位王爺更是麵麵相覷,誰都知道壽康王和太子一向是水火不容,但是在皇帝召喚的時候動手還是第一次。
不過更為震驚的是太子如今竟然是張狂到了這個地步,可這些都不是他們該插手的事,皇子之間的戰,他們坐山觀虎鬥遠比參與來的有利。
“哦?竟有這種事。”皇帝皺眉若有所思,“皇兒可知是何人所謂?”
天知地知,所有人都知,這還需用明說麽?雪暮卿唯有冷笑,抬眼瞧著高高在上坐著的皇帝道:“兒臣不知,請父皇徹查。”
他倒是要看看這個皇帝,他的父皇能昏頭到幾時,能包庇太子到什麽時候。
“這個等日後再說吧,眼下是除夕,大概是什麽匪徒,先選秀。”皇帝和顏悅色的說道:“你沒事就好。”
幾位王爺也見形勢有些不對,於是符合著皇帝的話,“父皇說的沒錯,還是先看看京城的名門閨秀吧。”
雪暮卿冷哼一聲不置可否,既然大家都這樣,他執意說下去隻會惹人生厭,那就等到除夕過後再說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