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十八章:獄中悲歌
救了春香一命,允兒也心滿意足了,春香的死現在對榮妃來說恐怕是無關痛癢,何不留下,或許還能從中得到些什麽有用的消息,有助於雪暮卿此次來京的目的。
“是朕錯怪了你,現在朕想靜一靜,你二人就先住在行宮之中罷。”皇帝扶著額頭略顯疲態,春香的事,榮妃的事無疑讓他心如亂麻。
“那允兒先行告退。”兩人拜別了皇帝,一路被太監領著往行宮內部走去。
厚厚的積雪覆蓋了整個驪山,出了清泉宮一股寒氣撲麵而來,允兒緊了緊單薄的衣衫,想來今年應該要在這驪山之上過冬了。
這是她作為允兒的第一個年歲,能在這行宮之中過去恐怕也是天意,天意如此,前世她與這長安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今生她不可避免的和長安相遇。
兩人踩著積雪走到了行宮內部,行宮之中也是人來人往和宮廷無異,這裏的人多數都是來伺候皇帝的,也有太醫來來往往。
允兒一路跟著李順到了一間偏殿,偏殿比清泉宮涼上了許多,好在入室的時候李順招呼來宮娥點燃了爐子裏的火炭,讓室內的溫度暖和了不少。
“允兒姑娘,你二人好生在此休息,有何事差遣宮娥來通知奴才便是。”張順此刻再也不敢小瞧了允兒,皇帝都拿榮妃沒有辦法,這允兒能讓榮妃碰了一鼻子的灰也算是讓人揚眉吐氣了一把。
張順自幼跟著皇帝,皇帝的心思他略知一二也對皇帝忠心耿耿,隻要皇帝開心他也就跟著開心了,在宮中難得的不為功名利祿權勢富貴全心全意的為皇帝好。
“謝謝公公。”允兒深感心有餘悸,如若春香不流產,她哪能還呆在這行宮之中?
“姑娘喚奴才李順便可,無需多禮的。”李順哈哈笑道,他是有眼色的人,允兒今日的表現證明了她就是治好珍妃病痛的醫者,皇帝必然會重視,到時候允兒的前途不可限量。
“李順公公。”允兒一直以來為人謙遜,她雖然是受到皇上的好意,但是要她耀武揚威她做不出來。
李順笑著退了出去,門口的風很大,吹著地上的雪花洋洋灑灑,倒不乏是一副冬日的美景。
雪暮卿一路走來都無言,這時候走到門前將門關了去,轉身看著允兒眸光裏平淡無波,“今日險些被榮妃所害,你也該明白宮中的情形,為何要留春香性命?”
他在允兒求情的時候就想問,但是顧及皇帝沒有問出口,春香是榮妃的人,留著隻會是個禍害不如借皇帝的手殺了去也好。
“難道王爺就不想知道榮妃的一些事情麽?”允兒狐疑,她為春香求情一方麵是出於善意,而另一方麵則是想留下春香從春香的口中得知一些榮妃不為人知的過往。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太子是雪暮卿的仇家,從允兒今日看來,真正最大的敵人應該屬榮妃,而榮妃處在深宮之中一些事他們都不是很了解,春香又是榮妃的貼身女婢,從春香口中了解榮妃是最好的了。
“她?”雪暮卿皺眉,允兒的說法不無道理,春香或許真能成為一顆有用的棋子也不一定,躊躇良久道:“那好,今晚我們便去看看她,依本王之見,這春香壞了榮妃的大事榮妃斷然不會讓她久活,我們要越快越好。”
“嗯。”允兒頷首
,雪暮卿的分析在理,當下他們初到行宮,若是現在貿然白日裏去見被關到行宮天牢的春香反而會被榮妃發現從而生疑,不如晚上前去打探一二。
兩人這麽商定下來,傍晚時候,允兒用過了晚膳坐在背靠椅上手裏拿著火鉗撥動著爐中的火炭。
這火炭是宮中所用,上好的材料不會冒濃煙,她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淡藍色的火焰在盆中明亮,房間裏不用點燈也是看得清。
她目光瞥了瞥,正見雪暮卿在一旁的椅子上看著書,他倒是樂得清閑,千難萬險才能住在行宮之中,看這天色已經不早了,是不是忘了白日裏說要辦的事?
“怎麽?”雪暮卿察覺到了目光抬起頭來看著她問道,允兒收回目光正視著爐子裏燒得正旺的火炭道:“王爺,天差不多已經黑了,我們是不是該準備準備去見春香的事?”
“不急。”雪暮卿淡淡言語複又垂眼看著手上的書籍,字裏行間似乎有吸引他的東西,允兒看那書不過就是戰國策。
又等了約莫一個時辰,允兒坐不住了,正想開口敲門聲響了起來,推門而入的是太監李順,他看著允兒笑了笑,“允兒姑娘,皇上已經準你去看春香了,隨奴才走吧。”
允兒愕然,木然回頭去看雪暮卿,見他從容的放下書捋了捋衣衫的皺褶站起身向她走來,原來雪暮卿已經讓李順稟告了皇上去見春香的事。
這樣最好,一來不用偷偷摸摸,二來可以讓允兒帶些藥材去獄中,如此可以為春香治病。
二人一前一後的跟著張順去往天牢,天牢在半山腰,積雪太厚又無人清理,整個天牢可謂是冰天雪地中的一處寒地,人要在裏麵呆的久了保準會被凍死。
走到天牢近處時候,陡峭的山路太過滑,張順從小入宮哪走得了,連連跌倒了好幾次,允兒看不過去對張順說道:“李公公要不你在天牢外等候便是,我們為春香看看就出來。”
張順點了點頭,“那允兒姑娘千萬要小心。”
漆黑如墨的天空無半點星鬥,伸手不見五指,若非雪暮卿一直拉著她的手恐怕走到陡峭之處,踩了空掉下山崖也不一定。
允兒隱隱有些擔心春香,她剛剛流產身體虛弱的緊,此刻不緊沒有好好療養休息的地方還在冰涼的天牢中受苦,就算不死以後也會落下病根子不好醫治。
二人走上陡峭的山坡站在天牢麵前,侍衛雖然身穿絨甲也是凍得似個冰雕一般,見二人來,開門的時候手都在顫抖。
七尺男兒都忍受不了的寒冬,試想一個柔弱女子如何受得了。
天牢裏的溫度更加的冰寒,地上有些許稻草,但是因為風雪的關係盡是濕潤,踩在上麵會濕了鞋麵。
相比於其他地方的天牢,驪山行宮山腰的天牢安靜很多,這裏關押的人全數都是在行宮之中犯了事的宮人。
大多人凍得瑟瑟發抖卷曲在角落裏,不哭不鬧隻為節省些體力撐過寒冬臘月。
有些躺在地上的人也不知是死是活,就算是在這天牢之中死了怕是也不會有人來管也不會有人知道。
牢中沒有獄卒,願意來這當差的人沒幾個,允兒挨個在天牢門口轉悠,在最裏麵的牢籠前發現了春香。
春香此刻蓬頭垢麵攤倒在地上
,身下濕潤的稻草已經被鮮血染紅,微弱的燈光下,她看起來毫無生氣,如同一個死去後的軀殼一般。
“春香?”允兒試探的喚了一聲,最糟糕的情況,那就是春香已經死了,她來晚了。
良久,牢裏靜謐無聲,回應她的隻有從外麵灌進來的風,在嗚咽,在咆哮,如同是誰在聲嘶力竭的哭泣,又如同哪個哀怨女子在淒厲高歌。
她等的有些不耐煩,又趴在牢門的鐵欄杆上喚了聲春香,牢裏依舊無聲,雪暮卿拽過她的手說道:“估計已經死了,任由天命,我們走吧。”
“春香!”允兒不相信,拔高了聲調,春香若是死了,她在皇上麵前求情就沒用了,而且她心底裏也不希望春香死。
“嗯?”輕輕的喃喃聲很微弱,還是被允兒聽了去。
她雙眼發亮往牢中看去,正見春香轉醒來,發髻散亂,長長的發絲披在肩頭,隨著她的動作晃了起來。
雖然她看起來人不人鬼不鬼,允兒算是知道,春香是因為過於疼痛方才昏厥了過去。
“春香,還好你沒死。”允兒打心底裏高興,隻是這裏不然人入牢裏看望,否則她就破門而入衝進去了。
“允兒姑娘。”春香看清了來人,她沒想到那時候允兒會出言為她求情,她現在後悔莫及,答應榮妃演那麽一出戲,丟了孩子還性命不保。
她雙眼泛起了淚光,允兒雖然隻是舉手之勞在皇上麵前為她求了個情,但是換回了她一條性命,就算是鐵石心腸之人也會被感動。
她站不起身,隻好趴在地上,一點點向允兒跪過來,孩子已經沒了,她現在隻想活下去,活下去去見那個人。
“春香,你慢點。”允兒蹲下身和春香一般高,擔心的說道,春香流產後身體虛弱的厲害,而且肚子會很痛,若是動作過大可能還會導致大出血。
正當春香一點點的靠近,允兒伸手想去拉她,站在一旁的雪暮卿卻突然警惕起來,環顧四周,如同一頭在暗處的豹子正在嗅獵物的味道。
春香好不容易趴到了欄杆旁,眼看允兒伸手就能抓住她,雪暮卿卻突然提著允兒肩頭的衣衫將她拉開,“小心!”
話音方落,隻見寒光一閃,一聲脆響,鐵欄的門已經被砍開。
“啊!”允兒心驚,這時候被雪暮卿抱在懷裏,麵前不知何時多出了幾個黑衣人,個個蒙著麵紗,手上執著銳利的長劍。
刺客!
允兒怎麽也沒想到,他們前腳剛到刺客便尾隨而來,不用多想,這些人定然都是榮妃派來的,目的是想殺人滅口!
允兒在一瞬間感到春香懷孕的事情不是那麽簡單,春香已經入獄,就算是私通之罪就算是破壞了榮妃的計劃也不應該這麽快就遭到了榮妃的毒手,除非……
除非她懷孕還有另一個原因,這個原因比破壞榮妃計劃要嚴重得多。
“王爺……”允兒輕聲喚道,眼下黑衣人有五人,看來目的是來殺春香,他們現在必須救下春香。
雪暮卿頷首,他也感覺到春香懷孕還有問題,隻是要對付五個刺客不大容易。
“你們是誰?”領頭的刺客出言問道,還不忘威脅,“我們為主子辦事,識相的趕緊滾,否則別怪刀劍不長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