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十九章 閉關
大堂裏，城主一聽聞嶽纖靈說雙夕已經和尋常女孩子無異，當即激動得從椅子上直接站起來，下意識就想要奔出去看一看雙夕，但還記得嶽纖靈在這裏，連聲說：“多謝嶽姑娘，多謝嶽姑娘……”
“不必謝我，青遠已經付出了代價，醫好雙夕之後也不過是我們兩清而已。”嶽纖靈淡然的說，闔府上下她隻對雙夕還有些情分都能像剛才那樣說話，何況是一點兒接觸都沒有的城主。
說完了自己該說的，做完了自己該做的，嶽纖靈一點兒也沒有遲疑的意思，幹脆走出城主府，朗煥依然站在城外等她。
“都好了？”見她走出來，朗煥輕聲問，那夜他說完那樣的話之後就又恢複了一個溫柔師兄的樣子，再也沒有對她說過一句重話。
嶽纖靈點一點頭，兩人正要離開，卻聽見後麵有人在喊“留步”。
辨識出是青遠的聲音，嶽纖靈腳步略停了停，回頭麵無表情的看著他，“有事？”
“多謝。”青遠走到距離她不遠不近的地方就不再走過來，隻是很誠心的低下頭，“無論如何，多謝你治好了她。”
看到他這樣，嶽纖靈心裏也有些安慰，但依然冷淡的說：“你付出了交換，我治好雙夕，這很公平，不必再道謝。”
青遠看著她，似乎在皺眉，又好像有些話要說。但嶽纖靈根本沒有再看他就轉了頭，倒是朗煥有些狐疑的回頭看了他一眼。
待到兩人走遠，消失在視線中再看不見，青遠才緩緩轉身，搖頭低聲說：“隻願一切不如我所預言的那樣……”
城外的風很大，他的最後一句話盡數散落在風裏，誰也沒有聽見。
近日來戚銀屏一直都沒有閑著，修煉得比蜃羅門中任何一個弟子都要辛苦。她的心思向來沉，所以誰也沒有看出來，桃源秘境的事情不單單對嶽纖靈和宮譽致是一個刺激，對她亦然，如果當日能強一些……
沒想到修煉中會陷入夢魘，好不容易掙脫出來，戚銀屏望著頭頂刺眼的陽光閉眼長吸了一口氣。每每看見嶽纖靈毫無生氣的樣子，她就會被自責內疚淹沒，卻苦於連一句話都不能對她說。
自識海中清醒，戚銀屏緩緩張開眼睛，昂頭就看見斑駁的陽光從梨樹的縫隙間泄露下來，紛紛落在她的臉頰上，潔白溫柔的麵容十分動人嫻靜。
雖然隻是斑斕光影，看得久了戚銀屏還是覺得眼睛生疼，正要轉開目光就聽見熟悉的聲音傳來，“銀屏。”
這個聲音熟悉得她有些反應不過來，極慢的轉過頭有些不敢相信似的的看著嶽纖靈慢慢走近，“纖靈，你回來了。”
“剛剛回來。”嶽纖靈緩緩走來，她剛去換了衣裳沐浴回來，頭發還濕著，有些淩亂的散在背後。
戚銀屏起身望著她，欲言又止，斟酌半晌才小心的問：“這一次下山有沒有感覺好些？”
伸手習慣性的在玉佩上輕輕拂過，
嶽纖靈對戚銀屏展顏露出了一個不十分勉強的笑容，然後走到她身邊柔聲細語，“我之前讓你們擔心了，沒事的，一切總會好起來，不過我想閉關一段時間。”
靠得近了，戚銀屏也能感覺到她身上漸漸平靜的靈氣，心裏有些安慰，又聽她說要閉關，當下點點頭，“你安心閉關，外麵有事情我都一定幫你留意，尤其是……嬛彌和溯月的事情。”
“好。”嶽纖靈毫不拒絕，不過答完之後才又道，“其實你也不必太留意他們，我這一次出現尋到一個地方，可以打探到所有我想知道的事情，所以你別因為這些瑣事耽誤自己修煉。”
“我知道輕重，你放心。”戚銀屏回答，心裏一直沉重的石頭感覺好像終於落下了一些，嶽纖靈雖然眼底還是積鬱著濃厚的陰霾，但好歹已經找到了繼續的方向。
和戚銀屏又說了一會兒話，嶽纖靈就要去回春軒，一邊她要出去這麽久也要見一見眾師姐妹，一邊她也想和門主說自己想要閉關的事情。
即便是閉關也不急於這一日，所以嶽纖靈走得並不急。她拜入蜃羅門之後一直沒有好好的看過這裏，索性一路上慢慢看過去，果然看見了許多自己之前都沒有注意過的東西。
閑庭信步的一路走到回春軒，正好看見兩個麵皮生嫩的嬌俏少女一臉喜色的從回春軒裏走出來，滿臉紅暈，彼此嘰嘰喳喳的說著什麽。恍然的想了想，嶽纖靈才想起自己已經入門一年有餘，宗門必然又有新弟子拜入，這兩個許就是今年回春軒的小師妹了。
兩個豆蔻年華的少女並不識得嶽纖靈，從她身邊走過也沒有停下，隻是禮節性的口稱了一聲“師姐”，眼底有著明顯的疑惑，想必是疑惑為何從來沒有在回春軒見過自己。
嶽纖靈驚覺自己竟然已經不再是最小的弟子，心底有些悵然又有些說不出的滋味，對兩個小師妹點頭淡笑，然後便徑直走進了回春軒，正好看見況晶藝正在整理一些基本的草藥。
“你回來了。”放好手裏的東西，況晶藝就看見嶽纖靈站在門口，隨身指了指旁邊的太師椅，“坐。”
依言坐下，嶽纖靈看著況晶藝嫻熟的動作出了一會兒神，也不知道想到了哪裏，連況晶藝走到她麵前也沒有察覺。
見她這樣子，況晶藝有些無奈的伸手在她眼前晃了兩晃，“在想什麽這麽出神，這一次下山可還順利？聽墨雨說你醫治了雙城城主的掌上明珠？”
“一切都還好，雙城付出了我想要的東西，我就幫他們醫治了雙夕。”嶽纖靈回過神看著自己的一雙手腕回答說，然後又想起剛才在門口見過的兩個少女，旋即抬頭看著況晶藝，“我剛才在外麵見到兩個生麵孔，是今年拜入宗門的師妹？”
“是啊，雖然資質不是絕佳，但是心思純正，也很鍾愛回春軒。”況晶藝笑著端詳她說，“是不是覺得時間過去得太快，一轉眼你已經成了別人的師姐。”
“是……”嶽纖靈淺笑，但馬上就想到離著七十年後還很遙遠，又很茫然的搖頭，“也不是……”
況晶藝心思玲瓏，見她神色若失就猜到七八分，也不言語，隻故作輕鬆的問，“這一次來又為了什麽？師父都說了，沒有事情你現在是不會輕易過來見我們的。”
嶽纖靈被她揶揄得有些臉紅，卻否認不了，十分歉疚的開口，“我想閉關。”
“就知道你有事情。”況晶藝伸手拍打了一下她的肩膀，但其實毫不在意，“閉關也好，我之前的洞府正好閑著，最近我也想多弄一弄草藥，就借給你用吧，記得幫我打理幹淨。”
拜入宗門一年有餘，嶽纖靈自認從未給回春軒做出任何貢獻，卻一直被門主和同門師姐視若珍寶，現在又自己惹上了大堆事情，日後更是必然要大大的開罪寮海宮，她不是不感覺愧疚，可是卻不知道該如何回報，隻是慚愧的低垂下頭。
“你做出這副樣子給我看做什麽，路是你自己選的，以後不要後悔就是了。”況晶藝是知道她與門主討要《夏生雪》及立誓一事的，所以才有此言，對她又是覺得心疼憐惜。
“師姐，我絕不會後悔，以後即使要為回春軒出生入死也在所不惜。”嶽纖靈猛地抬起頭來，目光灼灼如烈日驕陽，“師門師姐待我……我無以為報。”
況晶藝捋了捋自己而垂下戴的銀流蘇，似不滿的嗔她一眼，“誰讓你出生入死了，隻要你以後能給回春軒爭臉比什麽都強，我和師父可都等著呢。”這句話從嶽纖靈拜師那日就不斷的聽到，可是她除了勞煩門主給況晶藝之外未做過一件益事，這也是事實。
看著左右無人，況晶藝便直接靠近到她耳邊，對她極低聲的說：“若是你真的練成《夏生雪》可不是驚豔眾人，就是大大為我們爭臉了。”
“我明白了，師姐。”嶽纖靈終於感覺被安慰了一些，用力點一點頭，“那我明日就去閉關，藥田裏一應事情都要勞煩師姐了。”
客套的話況晶藝也不想再說，隻是十分讓人信服的點一點頭，“那藥田可一直都是我的，不要以為沒有了你就真的不行了。”
嶽纖靈不能再接話，隻是對況晶藝誠心誠意的彎身鞠了一躬。
而此時，暗事軒中。
除了十二月美人的屋子，暗事軒中另設暗堂，若是軒主有什麽事情召見十二月，皆是在暗堂。不過軒主神出鬼沒慣了，一般幾年也難得一見，如今這麽大肆召見卻是讓人疑惑。
十二月掌者俱是麵容佳絕的美人，此時齊聚暗堂十分賞心悅目，居於上首的軒主卻沒有半分動容，隻是一一種超乎尋常的平靜看著他們。
“我這一次，打算長居暗事軒。”軒主說的第一句話，就讓十二月美人大大吃了一驚，因為軒主就在上首，才勉強忍住沒有對視。
如果嶽纖靈這時在，就會發現軒主竟是她第二次見七月時引路的小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