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地四十七章

神受江湖

打從舒向晚進來,直到花潮色說出挑釁的話,這大廳內的所有人都在盯著舒向晚,想看他如何反應。舒向晚看著明微庭半晌,果然微微一笑,轉而看向花潮色,道:“花教主何出此言,你我雖不至成仇,卻也有些過節,不論你曾盜走我派至寶,光是前日,你又為何擄走我師叔呢?現下又口出惡言,實在不是君子所為。”

花潮色哼了一聲,恐怕她心中從不將君子二字當回事,他將明微庭一拉,攬入懷中,“你師叔?這裏哪來的你師叔?”

舒向晚目光沉了沉,“正是閣下懷中之人……還請自重。”

“自重……”花潮色一瞥眾人,看著他們豎著耳朵的細聽的樣子,似笑非笑的道:“這有何可自重的,父親抱一抱兒子,那是天倫之樂。”

父親?兒子?

所有人都被花潮色的話給驚了,連舒向晚也是一愣,“你這是什麽意思?”

“不然你以為我為何叫你舒侄孫?我兒子是你師叔,按輩分,你難道不是我侄孫麽?”花潮色將這關係道出,雖有強詞奪理之感,但說得倒是實話。

舒向晚心中千回百轉,他是知道的,魔教的人甚至全江湖的人都知道,花潮色認了麒麟做兒子,現下花潮色說明微庭是他兒子,難道他也知道麒麟化人了?

舒向晚正不知如何作答呢,花潮色又道:“我說好侄孫,你慣來是個講禮的,怎麽今日這樣不尊重長輩呢。”

舒向晚怎麽會給他見禮呢,隻是板著臉的道:“還請花教主將我師叔送還。”

花潮色的笑容也冷了三分,“好笑,你看到我將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留在這兒了?我再說一遍,這是我兒子,不是你師叔,你們東來閣用卑鄙手段擄去我兒子,難不成還有理了?”

哦——這位就是傳說中的東來閣花庭?怎麽聽上去他竟然是花潮色的兒子?江湖中可從未聽過花潮色有妻有子的傳聞呢,怎麽突然冒出個這麽大的、紅頭發的兒子?

舒向晚也不知道花潮色是否知道明微庭就是麒麟了,因為他不確定明微庭是否會牆頭草一回,但無論花潮色知不知道,他都不打算讓步的。

當下舒向晚就道:“這明明是我師父老友之子,怎麽會是你兒子?難不成花教主還是塞外蠻族人?我可是分毫沒看出來呢。”

花潮色的發色是黑,明微庭的發色則是火紅,怎麽看也沒有一絲相像之處。何況說明微庭是西域人士的可是德高望重的東來閣閣主,他說這是他故人之子,還能有假?反觀花潮色,簡直是一副強詞奪理的強盜樣。

可花潮色就是有自己的大道理,他鎮定自若的道:“他是我的私生子,發色隨他母親,你們不知道也不奇怪,難道我生個兒子還要向全江湖說明嗎?”

他說的倒也對,但怎麽想都怪怪的。

舒向晚還待再說話,花潮色已經一擺手止住他的話頭,道:“說來說去,都沒有證據吧?”

舒向晚沉聲道:“那就讓他自己說,他是誰。”

花潮色嗤道:“因為摔下斷崖,他已經失憶了,要不怎麽會被你蒙騙,還以為自己真是什麽西域來的。”

“那你待如何?”

花潮色一笑,“那就滴血認親?”

舒向晚臉一沉,“他父母雙亡,到哪裏來滴血認親?”

花潮色一攤手,“我和他滴血不就行了。”

“你根本就沒有誠意!”舒向晚指出了這個事實。

花潮色無所謂的道:“這又怎麽樣?我隻知道他是我兒子,現在在我身邊,何必舉什麽證據。”

眾人都是一副“那你還爭辯那麽久”的表情。

花潮色占了上風,得意得很,斜睨他們道:“如何?你們有什麽意見?”

東來閣以外的江湖人一齊將頭撇開,裝作什麽也沒看到的樣子。

東來閣的弟子們則怒視著花潮色。

舒向晚臉上倒沒太多怒氣,但也看得出心情不是很好了,“看來花教主是不打算放過我師叔,看來你我不免一戰了。”

花潮色的笑容變得狠厲起來,眉宇間縈繞著煞氣,冷冷的道:“說得好,你殺我無數教眾,怎麽能就這麽算了,今日你自己送上門來,就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他這話說得,分明是他自己特意在此等舒向晚,又說成舒向晚自投羅網,實際他早就想好要氣舒向晚一氣,再為教眾亡魂報了血仇。同時,花潮色也發現一個有趣的事實,那就是舒向晚對明微庭果然十分在意,那些江湖傳聞的可信度看來很高了。

花潮色幾乎是立刻就開始盤算如何利用這個事,可同時他竟然又覺得有些不舒服,明微庭是他“孵出來”的,一直以來再計算他的利用價值的同時,也不可否認花潮色對明微庭產生了一些感情,畢竟就是養條狗,每日同吃同睡欺負它,一年來也有感情了。

現下明微庭忽然被擄走,期間又化成了人,拜入東來閣,這些花潮色都沒有見證,而是由如今的死對頭,一直就被拿來一同比較的舒向晚,讓花潮色都說不清是為什麽不舒服了。

可能就是一種類似你養的小狗狗被別人搶去抱著親親摸摸玩玩的感覺吧,或許還要更深一點,因為花潮色怎麽說也和明微庭“血脈相連”,說到底他們還真有些父子緣分。

不管如何,這是新仇加舊恨啊,花潮色臉上幾乎明明白白寫著“我要殺人”了。

而舒向晚心中也沒舒服到哪裏啊,麒麟卵本就是他東來閣的鎮閣之寶,被花潮色搶去,簡直是奇恥大辱。後來他將麒麟搶了回來,又看著麒麟化人,也對明微庭生出了異樣的情愫,這下冒出個花潮色,說什麽是明微庭的爹,騙誰呀,誰家爹抱著自己兒子像抱老婆一樣啊?

兩個人都認為明微庭是自己的,可還有個人不認同呢,並且這個人還是在場所有人自有資格說“明微庭是我的”的人。

不錯,正是明微庭那位三哥,裴驚庭。

從明微庭被花潮色擄走,他就一直心焦,進來好不容易見著明微庭,沒想到舒向晚還在和花潮色就那種無聊的問題廢話。這兩人除了沒明說,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他們爭論的問題其實是“明微庭是誰的”了。

因為舒向晚為了明微庭不顧性命的事跡流傳甚廣,江湖上都傳聞這位無數閨中少女的夢中情人,其實是個有龍陽之癖的斷袖。現下看花潮色竟還和他爭吵,讓眾人不得不遐想……因為花潮色擺出的很多明微庭是他兒子的證據,比如他舅舅是鬼見愁明微庭之類的,都是不能在外麵說的,所以眾人都不認為明微庭真的是他兒子。

嘖嘖,眾人心中感歎,這年頭的傑出少俠,怎麽一個兩個都龍陽了?一邊想他們一邊就猛打量明微庭,明微庭臉皮才沒那麽薄,他心情正不好呢,就一個個的瞪回去。

就在大家心思各異,花潮色與舒向晚眼看就要動手,裴驚庭終於走出一步,道:“兩位可否稍停片刻?”

舒向晚一看是裴驚庭,便點了頭。

花潮色斜睨他,“換你和我打?”他的臉色不是很好,之前和裴驚庭打過一場,雖然贏了,但也吃了不少苦頭,能再戰一次,自然是好的,隻是旁邊有舒向晚在虎視眈眈,就不妙了。而且這裴驚庭來曆特殊,和明微庭也不知道什麽交情,之前無緣無故得知他在魔教,就尋了上來,苦纏多日,很是親熱的樣子。

裴驚庭卻無此意,搖頭道:“我不是這個意思,花教主,大家還是以和為貴,何必動手呢。我看這件事還有的商権。”

“商権?”花潮色失笑,“你認為我們還有什麽好商権的?”

裴驚庭思索片刻,“你們想爭小庭是誰,是不是還得聽他的意見?”

花潮色率先答道:“我聽,怎麽不聽?”說著他就看了明微庭,眼中的含蓄的威脅展露無疑。

舒向晚也很有信心的點頭,怎麽說前幾日明微庭才向他表忠心呢。

“那就好,那你們有沒有想過,也許小庭並不想跟你們任何一個人呢?”裴驚庭滿臉的真誠,配著他俊朗正直的外貌,滿身的正氣,說服力很大。

花潮色隱隱覺得有些不妙,卻還是不鹹不淡的嘲笑:“那你覺得是要跟誰呢?”

舒向晚沒說什麽,但也感覺不妙,衝裴驚庭一笑,示意他請說。

裴驚庭於是很認真的指著自己道:“我。”

在場人都愣了,明微庭心中想的是:說得好!花潮色又不舒服了:這又是哪來的?舒向晚倒沒太多驚訝,其他眾人則是齊聲大呼:這什麽花庭是哪裏來的禍水?從魔教教主到東來閣下任閣主,再到裴少俠,三個了,三個了!

在此之前,從來沒有聽說這三位年輕俊傑有斷袖之好啊!

裴驚庭錯把圍觀眾人的沉默當做支持,輕鬆一笑,“那好,既然你們沒意見,我就帶小庭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三千,晚上再更一章三千的,這回絕對不跳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