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十九章 本王都不嫌棄在下麵

雲長依見馮老夫人有幾分信了的樣子,心中暗笑,轉而責怪起幾個丫鬟,“誰讓你們幾個在這亂嚼舌根子的。大小姐不可能是那麽自私的人,也不可能是災星。”

接著,她善解人意地拍拍馮老夫人的手,“老夫人,妙僧也不是一直都能預測準的,說不定就是一句戲言而已。你可千萬別放心裏去,免得傷了你們祖孫的感情。”

“對,一定是戲言。把河豚倒掉吧。”馮老夫人也如是安慰自己,這頓飯也吃不下去了,她便提前起身離開。

然而,她才剛走到門口,一隻五彩的鸚鵡撲簌著翅膀飛過來,在她的麵前盤旋,尖利的嘴中念念有詞。

“九月八,災星現,人皮咒,親娘死,外祖病,長兄走,小弟猝。”

“這八哥在胡說八道什麽,來人,把它抓起來,關到籠子裏去,有些話是不能亂說的。”雲長依眼眸抬起,鋒利如刀。

馮老夫人的腳步卻僵滯住,一個魚腹中藏有的丹書還可能隻是巧合,但這鸚鵡又突然冒出,說了同樣的話,她心裏變得焦慮不安,急匆匆地讓幾個丫鬟扶自己去庵堂念佛經。

此時,天色已晚,馮兮和的馬車也到了城南棺材鋪,陰森可怖的門口鳥無人煙,僅掛著幾條白幡,匾額下也隻有兩盞破舊的紅燈籠在隨風搖曳。

而馮兮和下了馬車,叩響漆黑色的大門前,感覺後頭有幾個黑影尾隨,眼中驀地閃過冷光。

“把他們幾個給我抓起來。”話音一落,黑影們還沒來得及施展拳腳,就被暗中躥出來的混混們按壓住。

黑影們有骨氣,想要咬舌自盡,但被一巴掌打歪了臉,喂了毒藥,堵住了嘴巴。

混混頭子刀疤六摁著一個黑影的頭,在他頭上吐了口唾沫,“老大,是把他們煮了還是宰了?”

“他們跟了一路也辛苦了。”馮兮和揮揮手,走到一個黑影麵前,態度挺友好,“我知道你們是誰派來的。我給你們兩個選擇,一個是生,一個是生不如死。當然,選擇生會輕鬆點,不然,給你們喂下的毒藥會讓你們的五髒六腑被慢慢侵蝕。”

“而且,我會去把你們的家人接過來,把他們吊在你們麵前毒打,打死了也不管。話我不說第二遍,你們想好了嗎?”

她的話還沒說完,黑影們就感覺到了腹痛。在威逼利誘下,黑影們猶豫了一會兒,便嗚咽著答應下來。

“那好,你們就回去複命吧,說你們主子想聽的答案,該怎麽說就怎麽說。明白?”馮兮和笑問了一句,黑影們點點頭,就灰溜溜地滾回去複命。

而後,馮兮和讓那些混混們都重新藏起來,自己繞到後門,從一把專門用來偷竊的鑰匙從外麵開進了門,沒有讓前麵的掌櫃聽到動靜。

她今日來這裏的目的,並不是信了那紙條上的話,而是為了不叫那位表姐失望。況且,她也需要來城南棺材鋪找一種屍蟲。

然而,當她在棺材堆中摸索著時,忽然看到窗外有火光亮起,她戳破了窗戶紙往外看去,就見到一群大戶人家侍衛打扮的人往這裏跑,其中幾個她還認得,那是國公府的人

,還有個國公府的管家馮忠。

馮兮和心道,果然雲長依留了不少後路,怕中途出什麽問題,先派些人過來。

電光火石之間,她迅速地打開離自己最近的一個棺材蓋,想進去躲一陣,沒想到,棺材蓋還沒被完全打開,她已經被裏麵伸出的一雙手拉了進去。

這裏竟然還有人,完全是出乎馮兮和的意料,黑暗中,她感覺到了一股攝人的寒意,胡亂地就拍打過去。

“丫頭,你真是蠢!”忽然間,一個霸凜逼人,低沉磁性的聲音響蕩在棺材中,“你是打算把本王當成殺弟仇人,謀殺了嗎!”

馮兮和一震,再三分辨,終於確定和自己同躺在棺材裏的男人是誰了。

“裕王爺,怎麽會是你?”這時,她已經冷靜下來了,淡淡地問了一句。

顧時引見她這麽平和,知道她定然沒有信外麵的傳言,便伸手將棺材蓋蓋嚴實了,朗然笑道:“丫頭,原來你不是蠢貨。”

你才是蠢貨,你全家都是蠢貨!馮兮和心中腹誹,清了清嗓子,“既然裕王爺沒事,那我可以出去換個棺材躺麽?”

一個棺材實在太擠,她太尷尬,幾乎都要整個人趴在他身上了。

“本王都不嫌棄在下麵,你倒是敢先有意見了?”顧時引的一雙眼眸熠熠生輝,幽深得不見底,“也好,那你就滾出去。”

馮兮和看著那雙眼睛,愣了神,然後才想起重要的事,“等一下,王爺,君逸現在怎麽樣了?”

“本王說過,等你覺得能打得過本王的時候,再來找本王要人。”顧時引沒有告知,下一瞬,已劈開了頂上的棺材板,喝令道:“顧準,把她丟到河裏去!”

話落,被喚作顧準的護衛火速從房梁上跳躥下來,到棺材邊提人。

火光已照亮了整座鋪子,馮兮和心裏一驚,這個時候出去不是要被逮個正著。

而顧準已利落地開窗,在馮忠帶人衝進來的前一刻,把她扔到了鋪子旁邊的河裏,一起被扔出去的還有個瓷罐子。

馮兮和嗆了好幾口水,從水麵上探出頭,在心中把顧時引痛罵了千百遍。

不過,當她把瓷罐子打開,裏麵黏糊糊的東西嚇了她一跳,等她定睛一看,才發現這些是她要找的屍蟲,便立馬將瓶塞塞上。抬頭望向倒映在窗子上的高大身影時,她心裏不知不覺地湧過一絲暖意。

從棺材鋪門口,興衝衝地衝入裏邊的馮忠在聽到巨大的動靜後,一番激動,拿著繩子就要進去將人給捆起來。

“大小姐,你若自覺地跟我回去,我還會對你客氣些,你如果要反抗……”馮忠看到國公府的馬車就停在鋪子門口,驕傲地對立喊著,旋即,他忽然感覺不對,隻覺一股濃重的煞氣環繞在身邊,一進門抬頭,就看到令他嚇破膽的人。

“裕、裕王爺。”是什麽風把這麽大個人物給吹來了?馮忠暗道,他的身體顫顫巍巍,就差癱倒在地。顧時引睥睨蒼生,可令萬物臣服的氣場,讓他的膝蓋打了個哆嗦,還沒意識過來,就已跪了下去。

棺材鋪掌櫃也是臉色蒼白,跪伏

在地,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顧時引的眉間縈繞著淡淡的戾氣,看起來,很不悅,“你剛說反抗什麽,本王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馮忠連頭都無法抬起,隻能顫著音道:“稟王爺,小的沒……”

“顧準!”

……

馮國公府。

馮老夫人在庵堂中念了許久的經文,但她依然感覺聽到外麵有鸚鵡在重複叫著晚膳時那句話。

她碾轉著佛珠,心裏卻越發不安,擔心那句預言如果是真的,那馮君逸可能就真的回不來了。

“去大小姐房間!”終於,在她念完最後一句佛經,串聯佛珠的線端掉,珠子掉落一地後,帶著眾多人去了攬月閣。

攬月閣的丫鬟婆子們都被帶了出來,在院子裏站成兩排,而被老夫人帶來的人就進各個房間搜查。

馮兮和並不在,馮老夫人無聲地閉了眼,歎息著。

雲長依一聽老夫人來了,就攏了件披風,攜著雲小妹趕來,方才,派出去的人已經回來給了她回信,馮兮和就在城南棺材鋪。想必,此時,馮忠也該帶人趕到了。

“老夫人,都搜過了,沒有。”負責搜查的人匯集到院子門口,如實稟報。

“我就說兮和不會那麽傻,做出那種大逆不道的事來。”雲長依像是如釋重負地歎了口氣,“她沒回來,說不定是被什麽急事耽擱了呢。”

說話的同時,也給院子裏的幾個丫鬟使了眼色。

馮老夫人觀察了一圈,“兮和不是說身子不舒服麽,那她人怎麽不在?”

“老夫人,奴婢知錯。小姐……小姐,今晚其實去的是城南的棺材鋪。”須臾,四個丫鬟齊整地從隊伍中走出,跪拜在馮老夫人麵前,並將馮兮和的房間牆壁是有夾層,是如何把人皮咒放入房間夾層的事說了一遍。

馮老夫人幾近暈厥,由雲長依姐妹倆攙扶著進屋,四個丫鬟拿下一副山溪水澗圖,打開了其背後的夾層。

隻見夾層中布滿了大大小小的暗格,放著各種擺件,而最不顯眼的角落,好像放著的是一塊疊好的人皮,上麵似乎被潑了些血液。

雲長依提起燈籠,照亮那處,小心翼翼地去觸摸了一下,猛地縮回了手,縮回的手指上沾染了血跡。

“造孽啊!”馮老夫人痛心疾首,麵色漸漸沉下,隨後叫來家丁命令,“帶人去城南棺材鋪把大小姐給我綁回來!”

一聲令下,國公府人潮湧動,侍衛們在侍衛長的帶領下,齊整地往府外跑。

雲長依心中滿是期待,各方證據都齊了,想必馮忠也抓到人了。等這邊的人過去和馮忠會合,馮兮和就算有一百張嘴也辯解不清。

然而,就在此時,綠竹慌慌張張地跑過來,喊道:“老夫人,大小姐沒有出府,她一直在國公爺的屋子裏喂藥。”

馮老夫人在心中長吸一口氣,仿佛有塊大石頭落了地,她立刻讓人去把侍衛都先叫回來,然後去了老國公的那屋。

雲長依的眉頭一跳,長長的指甲嵌入手心,她帶著雲小妹緊追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