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四十五章 正當職業
嘴裏吃痛,她一驚之下咬了自己舌頭。
她悶哼一聲,靖王皺了眉頭走過來,雙手捧起她的臉,眼中不無心疼:“怎麽了?”
“麽……麽事……”舌尖吃痛,說起話來含糊不清。
輕笑,他把她的頭抱進自己懷裏:“你呀,就是太讓人操心了!”
這一顆糖給的突然,淺夏眼波流轉,用並不好使的舌頭說話:“完夜,您能回避一哈嘛,等我沐浴完耶,您蓋回來。”(王爺,您能回避一下嘛,等我沐浴完了,您再回來。)
“回來幹什麽?嗯?”他頂著她的發心,將本就淩亂的頭發更是弄得一團糟。
淺夏臉一紅,恨不能一頭紮進浴桶裏。
懷裏的人已經羞紅成一隻蘿卜兔,靖王爺調笑一聲,最後在淺夏頜下摸了一把,跨步出去。
把自己埋進水裏,淺夏的心由蹦蹦亂跳。
他突如其來的好總是讓她難以招架,時不時的柔情更是哄得自己團團轉,一雙眼睛隨著他的身影旋轉。
夜淺夏,你什麽時候也變得這麽花癡了。
用力敲一下自己腦殼,試圖讓被溫柔攻勢淪陷的理智回歸片刻。
她從不曾嚐試情愛滋味,也不認為一個人有什麽不好,現在才知道,原來被一個人疼愛是這麽暖心的一件事。
出門在外多有不便,淺夏草草將自己衝洗幹淨,修長雙腿站在地上,晶瑩的水滴沿著白皙大腿滑落到圓潤腳趾。
她蹙著眉梢尋找自己裝衣服的包裹,沒有小竹子在的時候,就是不方便。
這時門口想起三聲輕扣,她一愣。隻聽吱呀一聲響,玄黑錦袍的男人已經邁腿進來。
“啊——”
一聲尖叫,淺夏趕忙蹲下身體,借住浴桶遮擋自己光裸的身體,雙手緊緊環住前胸:“你出去!”
靖王也愣了一下,旋即轉身,背對著門口:“我以為你洗完了,送晚飯過來給你吃”。
“我不吃,我不吃,你快出去!”
臉頰熟透的蝦子一樣,淺夏咬著唇,皺著眉,低著頭,急的腔調都變了。
之後的關門聲把羞惱得快哭出來的人隔在房間裏。
靖王雙手端著托盤,頂著月華背對著房門而站。
越想心裏越不是滋味。
他好心好意親自送晚飯過來,竟然被自己的王妃趕出來了。
他堂堂一個王爺,這臉往後往哪放!
胡亂的把衣服穿好,理了理濕噠噠的頭發,淺夏小跑過來打開門。
她的臉帶著剛出浴後的桃紅,鮮豔欲滴,雙唇飽滿的豐盈,像是熟透了的櫻桃。
靖王端著盤子,站在門口愣了一會,才回過神來:“過來吃飯!”
淺夏雙手擰著衣角,扭捏走過去,坐好。
今天的晚餐豐富許多,至少有一碟子炒青菜。
她沒話找話:“你新學的菜式?”
“不是。”靖王直言不諱:“血煞炒的。”
剛吃進去一口的青菜葉子登時被淺夏噴出去。
靖王皺眉:“有那麽難吃?”
“我怕她給我下藥!”
她們有仇好嗎!雖然不知這仇是打哪結下的,可就是直覺血煞看她的眼神,恨不能剝下她一層肉來。
靖王吐了一口氣,緩緩道:“她不敢”。
淺夏才重新拿起筷子,翻翻撿撿的吃了兩口。
靖王起身拿了一條布巾過來,擦起她
頭發上的水。
淺夏被他生疏的手法拽的腦袋一仰一仰的,極不舒服,才正了正身體,就聽身後人沉穩的聲音道:“別動!”
她拿筷子的手僵硬著,身體一動不敢動。
“瞧你,也不擦幹了頭發,這麽涼的夜著涼了怎麽辦?”大手托著布巾,將淺夏頭發包在裏麵,又用來搓揉一下。
“好了。弄得滿地都是,我衣服都濕了!”
他說話的語氣似乎帶著隱隱嗔怪,但淺夏就是聽得心裏甜的膩得慌。
嘴角微微上揚,不怎麽好吃的飯菜也被她吃了個精光。
填飽了肚子,窩在被窩裏,她狀似不經意的向他身邊靠了靠。
靖王但笑不語,看小家夥自娛自樂。
淺夏於是仗著膽子又靠了靠。交錯在一起的兩衽衣襟因為不正常的扭動而散落開,露出下麵線條優美的鎖骨。
靖王心頭一動,將扭捏的小泥鰍似的王妃圈進懷裏。
她趴在他的胸口:“今天都幹什麽去了,一天不見你人影。”語氣裏隱隱有埋怨之意。
食指刮一下王妃的小鼻子,靖王道:“林城有一個大力士,要破雲國國師的九龍陣,非這個大力士不可。”
他特意再次停留一天就是因為聽說這位大力士隱居在林城。
可惜他今天親故茅廬,卻是一無所獲。
“沒請到嗎?”淺夏抬頭問。
“嗯”靖王答應一聲,又搖搖頭,他實在想不明白,一個大男人,不想著如何建功立業,竟然窩在一個小鎮上賣茶水。
淺夏聽得昏昏欲睡,打個哈欠,片刻就在靖王懷裏睡著了。
李軒昊等人又在林城耽擱了半日,早上血煞端燕窩過來的時候,臉色慘白,淺夏自覺閉了嘴,沒多問一個字。百無聊賴的隻有找小乞丐,也就是當朝國相的小公子樓東瑜玩。
換上一身素色衣衫,樓小公子端的無限風流。
兩個人搖搖晃晃上了大街,來到昨夜耗了一下午時光的斷牆。
他問:“你帶錢了沒有?”
淺夏搖搖頭,出門的時候沒想買東西,自然就忘了揣銀子。
樓小公子見狀,當街脫起衣服來,素白的袍子往淺夏懷裏一扔,還丟下一句,你也打扮打扮。
他著中衣在地上打了個滾,尤覺得不夠似的,又撕了兩把。翻出昨日那個碎的隻剩渣的破碗,仍舊躺在昨天淺夏初見他的地方。
嘴裏叼著一根草棍,雙手枕在腦後,二郎腿高高翹起。
淺夏一腦門子黑線,樓小王爺玩起來真是——別具一格。
其實這也不能怪樓小公子,他兩歲識字,十歲便把家裏的藏書都讀完了,請來的先生都駕馭不了這個相府神童,沒辦法,樓相隻好親自教養。
可樓相是國相,每日忙碌的很,哪有多少精力能用在小公子身上。
小公子把天下間能搜羅來的書都讀完了,從國史到話本,從策論到雜記,小小年紀一肚子學問。
這還不算什麽,樓家人過目不忘也不算什麽稀奇,關鍵是小公子不僅過目不忘,還過耳不忘。
相府每日人聲嘈雜,各種麵孔進進出出,他站在堂中掃一眼,過後便能將那人說話做事的強調學的惟妙惟肖。
十三歲那年,祖奶奶八十大壽,相府辦的一場廟會,哪出戲,唱的什麽,什麽走位,那些鑼鼓點現在都能說的一清二楚。
所以小小年紀,便覺得生活著實沒趣的很
,既然沒趣,索性就頹廢的沒趣下去。
樓相想讓他過早入仕被他一口回絕之後,便離家出走。
每日遊蕩在大街小巷,也不謀生,有一頓沒一頓的,明明十七八歲的年紀,瘦小的跟十五六歲的男孩一樣。
淺夏被這一番經曆驚得目瞪口呆,如此神童當真聞所未聞,也難怪連白禦那麽目中無人的人,麵對樓東瑜的時候,也隻敢說一聲“不敢。”
出來晃蕩一個上午,淺夏一直處於昏昏欲睡的狀態,不知哪個好心人哐當一聲丟了幾個銅板進來,把得淺夏從夢中驚醒。
淺夏抹一把口水,眯縫著眼睛看樓小公子:“有進賬了?”
小公子掂了掂破碗裏的幾個銅板,搖著頭對頭上紮著一把破草的她說,世態炎涼啊世態炎涼!我們先買幾個包子填飽肚子吧。
要是有人知道未來的開國宰輔與大昭一品皇後的竟然一同蹲在這條街上乞討過,想必又是一段佳話。
可眼下,甚沒出息的一品皇後,聽到有好吃的,立時雙眼冒光,甚沒出息的跟過去。
他們這算不算臭味相投?
午後靖王已經打點好行裝站在客棧門口整裝待發。
淺夏就那麽頭上別著一把破草幹,捧著個包子跟樓小公子邊吃著,邊跟樓小公子有說有笑的走回來。
遙遙瞧見高頭大馬旁錦衣玉袍負手而立的靖王,淺夏心虛的縮了縮脖子,把油乎乎的包子藏在身後。
“你就由著他胡鬧!”他望著她,語氣雖然低沉,眼裏滿是驕縱的寵溺。
淺夏嘿嘿一笑:“你也說了嘛,你是他小叔,那我這個做嬸娘的當然要由著晚輩了。”
暗色銀紋的袖子抹去淺夏臉上的油汙,拉著人上了馬車。
樓東瑜把剩下的包子一口塞進嘴裏,搶著上了一匹簡直比他還要高上一頭的馬。
淺夏伸出脖子:“怎麽,你不用被遣送回京了?”
還沒等樓東瑜回過頭瞥她一個鄙視的眼神,就被一隻強有力的手拉回車裏。
“給樓相稍信回去了,樓相同意他隨軍。”
隨軍?淺夏一臉驚詫。
他不是生無所戀嗎,不是視功名如糞土嗎,還隨軍幹什麽?
日後有機會淺夏還是把今日的疑惑問出口,當時樓小公子的回答,真是讓她把一口熱茶全噴出去了,記得當時樓東瑜煞有介事義正言辭道:“是你的人品征服了我。”
現在淺夏還不知日後會發生什麽,於是安然坐在馬車裏,遙望著車外變換景致,安靜的靠在自己男人結實的胸膛上,享受她此生最靜謐的一段時光。
他們的馬車行進到天府之城懷川的時候,南下的大隊人馬的確還沒到。
於是一行人並未直接住進將軍府,也沒跟驛丞打招呼,找了城裏不算小的一家客棧,先落腳。
在靖王的嚴密督促下,杜絕了樓小公子帶著他的王妃上街乞討這一職業。
靖王每天忙的很,淺夏於是真的怨婦一樣獨守空閨。
幸好之前有帶書過來,此時正好拿來消遣。
一卷《尉繚》拄在下頜上,她口口聲聲念著:“陰其謀,密其機,高其壘,伏其銳士,寂若無聲,敵不知我所備,欲其西襲其東。”
樓小公子素衣白衫的走進來,就見淺夏皺著眉反複頌著這一句,知是她遇到疑難,一手迅速抽出竹簡,巧力砸在淺夏腦袋上,罵了一聲“笨!”靠著搖椅,開始給淺夏講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