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四十二章 夫人好福氣

淺夏瞥他一眼,嘟起嘴巴,她相信任何時候求人都不如求己。李軒昊在戰場上的英勇她相信,但是刀劍無眼,萬一李軒昊照顧不到自己呢,難道束手就縛嗎?

所以啊,她不僅要讀懂兵書戰法,還要學一些拳腳,到時候就算幫不上李軒昊的忙,至少能夠自保。

不明白王妃眼裏那點洋洋得意從何而來,李軒昊吩咐丁毅幾句。

隻見丁毅前腳走出去,後腳領著十幾個人呼啦啦跪了采薇軒一屋子。

“你,這是幹啥?”她目瞪口呆的看著房間裏男的女的十幾個人,不明所以。

手裏茶盞落到桌上,靖王緩緩開口:“幽雲十八衛,我的死士。”

幽雲十八衛曆來由皇家最能征善戰的大將軍率領,所以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就是得幽雲十八衛者不得皇位。

他們從小就是皇室培養出來的殺伐的皇子,就跟他們帶領的死士一樣。

隻是到了李軒昊這一代,皇帝似乎對他特別青眼有加,再則遲遲不肯立太子,朝中一時風言四起,說是皇上有意違背祖宗祖訓,立已經擁有幽雲十八衛的靖王殿下為太子。

這也是靖王向來不涉及朝中爭鬥,卻無辜被攪進各種流言中的原因。

淺夏聽得一愣一愣,被包括丁大總管在內直挺挺跪在地上認識的不認識的十八個人徹底震懾到了。

原來他們就是傳說中的死士,用生命捍衛主人的人。淺夏忽然生出一種敬畏感。

這裏麵白禦黃禦她都見過,至於其他人眼生的很。

這時丁毅介紹道:“幽雲十八衛分五禦,玄禦主事、黑禦暗殺、黃禦司財、白禦司醫,紅禦掌刑。除了黑禦,每一禦裏都是一正兩副三個主事之人。”

淺夏點點頭,表示明白,暗殺嘛,人多好辦事。

“哦,”淺夏笑笑:“白禦黃禦的名字也是這麽來的嗎?”

“是。”羽扇綸巾那個白臉大夫突然笑了,接過丁毅的話:“我本名白羽,因身為白禦正主事,顧被稱為白禦,其實白禦並不是我的名字。”

幽雲十八衛雖然人數多,但就像白禦穿白,黃禦穿黃一樣,從衣服上其實很好辨認的。

淺夏眸光流轉,忽然注意到十八衛中唯一一個女性,而且還是穿著黑衣服!

“哇,女殺手啊!”淺夏大驚小怪道。

那個被點名的女殺手一聲不吭的跪在原地,頗有些忍者之風,淺夏就更佩服了,還是個冷血女殺手。

“血煞!”李軒昊沉聲喝到。

血煞臉色微微一僵,這才拱了拱手:“屬下黑禦見過王妃。”

淺夏訕訕摸摸鼻子,再傻也看得出來,這個女殺手對自己懷有敵意。

流轉過來的眼眸與靖王看過來的視線不期而遇:“既然你是我的王妃,便同樣是幽雲十八衛的主人,今日起,十八衛中一半的人帶在你身邊,戰場之上,定會護你周全!”

淺夏有些錯愕,她沒想到靖王兜轉這麽一大圈,為的就是撩妹。登時佩服的五體投地。

說不感動是假的,頭一次,淺夏有了身為靖王妃的自覺,此一番被靖王一句話撩的,心裏甜的都要化開了。

第二日,靖王天未亮便營中點卯誓師,與淺夏意想中隨著浩浩湯湯的大軍,在遙京百姓舉著花環呐喊助威中,颯爽英姿從軍而去大相徑庭。

她是被一輛豪華馬車送到城外的,自始至終連三軍的影子都沒看到。

血煞麵無表情的坐在對麵,馬車搖搖晃晃,她卻根本不受影響一樣巋然不動。氣氛冷,她的臉色更冷,簡直就是靖王重現。

咯吱咯吱的馬車走了一上午,把她搖的暈頭轉向,淺夏實在憋不住開口:“為什麽我們要坐馬車啊,不是去打仗嗎?”

血煞看怪物一樣瞪了淺夏一眼,剛

想張口奚落幾句,忽然聽外麵車夫拉長聲音“籲——”一聲,馬車震了一下,接著是戰馬嘶鳴。

淺夏第一反應是遇到山賊了?撩起車簾探頭出去看,隻見李軒昊一身銀裝鎧甲目光柔和也正向她看過來。

中午的陽光有點刺眼,他頂盔摜甲逆光而站的樣子,就好像下凡的天神。

淺夏傻眼了,半晌才把目光從天神一樣的男人身上流轉過來。

血煞黑著臉走出去,靖王便撩簾上了馬車。

原本十分寬敞的馬車,被魁梧高大的男人擠得突然狹隘起來。

淺夏隻覺得呼吸都不順暢。

攏開側邊開的小簾,假裝向外看去。

就聽得耳邊甲葉聲響,回頭一看,李軒昊已經脫了一身鎧甲,正在換便服。

她不解的問:“我們不是出征嗎?你怎麽把鎧甲都脫了?”

靖王回手去扣腰封,正好淺夏看過來,於是便招手讓她坐過去:“過來,幫我把腰封扣上。”

“哦”她扭捏一下,湊身過去。

鼻尖是屬於他的味道,帶著皂莢淺淡的香味,觸手可及的體溫,和若隱若現的心跳,都讓淺夏越發不能自已。

心不在焉的扣了許久,越急越錯,剛要賭氣不幹,忽然一雙大手覆上她的。

李軒昊的手骨節分明手指修長,白皙的根本不像常年帶兵打仗之人,若不是掌心有一層薄繭,淺夏真要以為這是一個握筆杆子的書生了。

他就那樣握住她的手,從手背滑到手指,然後扣到自己腰間,給人一種是淺夏抱著他的錯覺。

其實就連淺夏自己都是這樣以為的,她抱著他,將一副強壯有力的身軀抱在懷裏,據為己有。

“在想什麽?嗯?”感受她身體的柔軟,李軒昊聲音裏染上迷醉的沙啞。

“沒……沒想什麽。”淺夏臉一紅,頭低的更低。

“第一次給男人扣腰封?”李軒昊忽然問道。

淺夏愣了一下,臉色驟變,收回自己的手。

他是在懷疑自己?可是既然懷疑為什麽還要答應把百裏溪帶在身邊。

羞紅的臉頰忽然沉下來,她賭氣的看向窗外。

外麵不知名的野花開在蜿蜒山路中,她這才注意到,他們是舍了大路,走在一條密林中。

有心問一句,想起他剛才的事,又咽了回去。

忽然不知被什麽絆了一下,馬車一震,車身一偏,淺夏一個重心不穩,直直向前栽去。

李軒昊長臂一身,攬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身,重新帶回懷裏。

“生氣了啊?”因為顛簸的關係,她的身體不斷搖晃,根本不受自己控製,李軒昊於是遲遲不肯放手。

他的聲線就貼著她的臉頰,仿佛一個不小心,就觸碰到聳動的喉結。

淺夏心裏堵著不快,故意別過臉去。

這時隻聽頭頂一聲輕笑,然後那個恬不知恥的男人好聽的嗓音再度蠱惑:“看你笨拙的手法,也知道結果,為夫真是撿到寶了。”

說著竟是在頭頂輕輕落下一吻。

她避無可避,逃無可逃,心跟著人一起沉淪。

車廂裏隻有他們兩個人,可還是不由得緋紅了臉頰。

熟透的蘋果一般的臉蛋,讓人看著就忍不住咬上一口。

李軒昊著了魔般真的俯身下去,不想淺夏一偏腦袋,竟別過臉去。

“還生氣呢?”好看的手指劃過她小巧鼻尖,在下頜處略作停留:“小家夥!”

再大的氣,被如此手法也挑逗的沒了脾氣,淺夏轉頭看過來:“誰叫你說話不過腦子!”

“好好好,是本王錯了!”李軒昊舉起手:“我發誓,剛才真的隻是逗你玩的,沒別的意思,否則天打雷劈,讓我戰場上不得全屍!”

“胡說!”淺夏突然爆發,叫她不覺提高了音量:“不準說不吉利的話!”

原本沙場之上刀劍無眼,她的心早已忐忑不安。此時李軒昊竟然發下這麽重的誓,讓淺夏自責的很。

她不該那麽小氣的,或許他真的隻是隨口一說。

“我們為什麽不跟大部隊走?”害她都不能一睹軍人之威。

“有些事要辦”李軒昊沉吟道:“大部隊走的是官道,速度會慢一些,我們抄近路,會比軍隊早到。”

不等淺夏把另一個“為什麽”問出口,靖王先行開口,“有些事人多眼雜,辦起來反而不便。”

靠在他的懷裏,馬車內是他沉穩有力的心跳,馬車外是噠噠的馬蹄聲,混在在一起的節奏,仿佛最有效的催眠,淺夏很快沉沉睡去。

再醒來時已經在客棧裏了,窗外繁星滿天,氣爽宜人。她一人躺在陌生的房間裏正絞盡腦汁的回想,到底是怎麽到了這的,卻終究是一無所獲。

她不會是被拋棄了吧!

這個念頭甫一冒出來驚得自己一身冷汗,她所有值錢的東西可都在那車上,這樣被拋棄,下場不是會很慘!

正杞人憂天著,忽然房門被人從外麵打開,李軒昊親手捧著一個托盤上麵放著熱乎乎的飯菜,輕笑著走進來。

後麵跟著一個打熱水的店小二,小二一邊走還一邊說:“客官,您對您夫人可真好,看您穿著就是富家老爺,竟然還會親自下廚為夫人準備晚餐。”

李軒昊“嗯”一聲,“外麵的東西怕她吃不慣。”

尋常的對話,聽在淺夏耳裏,心裏抹了蜜一樣甜。沒想到李軒昊還挺會體貼人的。

可能是沒注意到淺夏早就醒了,店小二走進來又重複了一遍:“夫人真是好福氣,有這樣好以為相公。”

淺夏笑而不語。

李軒昊眼神示意小二可以出去了。

“你是什麽時候醒的?”他將紅木托盤放到桌子上,又走到水盆前擰了一條手巾給她:“擦手。”

語氣生硬的就好像在命令一樣。目光卻是掩不住的柔情。

他的動作生疏,顯然這種事並不常做。

想來也知道,王府裏隨從一大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誰敢叫王爺伺候。

隻是靖王出了王府跟在王府時比較簡直判若兩人,淺夏皺著眉頭百思不得解。

匆匆擦了一下手,淺夏早就被傳來的飯香味勾引得蠢蠢欲動了。

她在車上睡了一下午,早就餓的不行。

餓虎撲食一樣撲上去,抓起筷子才發現隻有一碗麵條,腦袋立時耷拉下來。

“怎麽,不喜歡?”李軒昊坐在她身旁,問道。

搖頭,淺夏死撐道:“沒有!”

算了,麵條就麵條吧,好歹是他親手做的,一片心意。

淺夏心裏如是想著,一口麵條進去,立馬推翻之前的想法。

這麵條也忒難吃了點,靖王確定她餓了一天就要吃這個?

大概是她的反應太明顯,靖王捂嘴幹咳一聲:“那個,我也是第一次做。”

淺夏赤果果的翻了個白眼,就聽李軒昊繼續道:“外麵的東西,怕不安全。”

這一顆甜棗給的及時,淺夏一抻脖子強迫自己咽下去。

“也沒有啦,其實仔細一品,還挺好吃的。”

第一次下廚,打消人家積極性就不好了。

李軒昊心滿意足的看著淺夏把一碗麵吃完,又把湯喝的一滴不剩,這才安心的走到床邊。

“早些安寢吧,明日還要趕路。”

淺夏這才環視一眼房間,偌大的房間,布置還算雅致,唯一不好的一點就是隻有一張床。

“那個”她不自然的搔著腦袋:“我還是跟血煞擠一間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