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008章 奸佞

“怎麽了這是,怎麽哭得這麽厲害?”

薑楚喬起身去扶邢玉妝,邢玉妝哭得上氣兒不接下氣兒,薑楚喬忙幫她順了兩把背。

“你倒是說話呀……”薑楚喬提高了些聲音。

邢玉妝抬眼看看薑楚喬,斷斷續續地道:“喬喬姐姐!我小弟……我小弟被清泉寺的人抓走了!我爹……我爹還被他們打了個半死!要不是我大哥當時在地裏幹活,恐怕他也要遭殃!”

薑楚喬一臉地不解:“清泉寺?聽名字是個和尚廟吧?他們抓你小弟幹什麽?你說的這些事兒不都是土匪幹的麽!”

“他們……他們本來就是土匪啊!隻不過有官府的人護著而已!”邢玉妝恨恨得,說完便又哭了起來。

薑楚喬完全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她正要開口問邢玉妝,外屋裏響起腳步聲,她伸著脖子一看,是花媽媽進來了。

“花媽媽?”薑楚喬這就更疑惑了,平時也不見花媽媽有多慈悲,這次怎麽還特意來看邢玉妝來了?

花媽媽一臉的凝重,她瞧了邢玉妝一眼坐在了圓桌旁:“你哭有什麽用?誰不知道進了清泉寺的人都活不了了!你小弟今年滿六歲了,你們想想也是這個結果呀!”

邢玉妝一聽花媽媽這樣說,哭得更凶了:“我們哪裏想到這事情會來得這樣快!本來我爹還指望我賺了銀子就將我小弟送走的!”

“哼……說得好聽,往哪裏送?隻若是在大天朝還不是會被抓了去了?你爹難道還想帶著你小弟去西域,去南疆?你老子娘今年剛死,你爹還能不管你老子娘的墳了?”花媽媽瞧著邢玉妝哭,她不是沒有一點同情,隻是這種事情雖說是意料之外,可也是在情理之中呀!

“花媽媽,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呀?”薑楚喬安撫著靠在自己的肩頭的邢玉妝,扭著頭問花媽媽。

花媽媽皺著個眉頭看了薑楚喬一眼,長長探了一口氣。

原來這事兒都源於那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天師大人。

當朝皇上是個武藝高強的君主,年輕的時候也是威震四方,正因如此,在他年紀大了的時候內心才更恐懼,恐懼自己不能再掌控自己的天下了。雖說明著皇上依然是與往常一樣,可是暗地裏卻在召集方士練製不老長生之術。

幾年前,方天師勢力發展了起來,建了那清泉寺,皇上越發地寵信方天師,甚至連朝政都幾欲交給他。這方天師也越發的肆無忌憚起來,其雞犬之類都搖身一變,成為了富貴之家,那些新貴仗勢欺人,百姓皆有怨言。

“從五年前起,那方天師也不知道從哪裏得了方子,每年要為皇上練一味名為齊天珠的丹藥,那藥一定要用六歲的童男童女各一百名作藥引,一開始是用都城之外的人,不過哪裏有人會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家的小兒被抓去做藥引子!這不,隻要是家有幼童的,都逃到荒山野嶺去了!那天師沒有了法子便開始動用這天子腳下的童男童女了!”花媽媽一臉的可惜。

薑楚喬一聽這事兒就炸毛了,她不可置信地問花媽媽:“皇上老糊塗了,他身邊不還有大臣麽,不還有皇子麽?那些人吃著公糧就不勸諫皇上麽?”

花媽媽不屑地白了一眼薑楚喬道:

“現在已經不是皇上聽不聽的事兒了,聽說那位天師也在追求長生不老,而且天師勢力太大,誰能拿他怎麽辦?皇上為了方便天師煉丹,還特意建了個疾風營,專門給天師搜集情報,說得好聽點兒叫搜集情報,可是誰不知道那疾風幹的都是殺人的勾當。”

花媽媽的聲音越說越小,薑楚喬滿眼驚恐地瞧著花媽媽,這下她感覺自己更可憐了……別人還能穿到個太平盛世去,她這倒好,這個朝代這不是分分鍾要被鄰國進攻的樣子麽!她可不想趕上戰亂年代呀……

“古代還有荊軻刺秦呢,這天朝就連個義士也沒有……”薑楚喬小聲嘀咕著。

邢玉妝這個時候已經不哭了,可眼淚卻是沒有止住,她聽薑楚喬這樣講,便抽抽噎噎地小聲道:“喬喬姐姐,聽說不光是那朝廷中的大臣,就連兵營的將軍,還有皇上身邊的皇子,都策劃過刺殺的,可是沒有一次成功……那疾風營的防備如鐵筒一般,為此,皇上還廢過一個太子呢!”

薑楚喬像看鬼一樣看邢玉妝:“這種秘事你怎麽知道的?”

“南山話館裏的說書人說的呀,然後那個說書人第二天就被殺了!這是三年前的事兒了,當時鬧得可厲害的!全城宵禁,弄得人心惶惶的!”邢玉妝又抹了一把淚。

花媽媽拿著圓扇點了點薑楚喬:“你原來不是個要飯的麽,你怎麽會不知道這些事情?”

薑楚喬腦袋一下子繃住了,她急轉了兩下眼珠子道:“我是個要飯的呀,隻不過是從南疆要到天朝的呀……”

“怪不得,我說你這行為舉止怎麽與我朝女子大有不同。”花媽媽嘴上這樣說,可臉上卻一點意外都沒有。像花媽媽這樣的人精,自然是在見薑楚喬第一眼時便將她看了個大概,這些事情,花媽媽心裏有數就好了,隻要有銀子賺,她不在乎細節的。

“咱們這樣議論朝政是不是不好呀,萬一房頂上有個疾風營的人咱們今年晚上是不是就要人頭落地了?”薑楚喬一麵說著一麵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花媽媽搖著圓扇道:“這你就放心吧,我這醉仙樓也開了十來年了,黑白兩道上媽媽我還是有所打點的。我勸你們也不要太傷心了,死了的人就死了,活著的人總還得活下去吧!那些皇子都沒有辦法的事情,咱們這些平民百姓又能怎麽辦!再者,你好歹還有你大哥不是!你好好賺銀子,幫你大哥娶了婦人,早早逃出去,你家還不是照樣傳宗接代!”

邢玉妝小聲嚶嚶地哭著,傷心歸傷心,她不認命又能怎麽樣?倒是薑楚喬,雖說因為爺爺的緣故,她也在一些野史中看到過不少慘絕人寰的曆史事件,可是當那種事情發生在自己身邊時,她心裏真的是翻騰起了驚濤駭浪!

這下她不光是睡不好覺了,她恐怕連飯都吃不好了!

入了夜了,邢玉妝腫著一雙眼端來了幾個榆錢饅頭,她碰碰在床上發呆的薑楚喬道:“喬喬姐姐,這是廚房的沈婆子給的!”

“哦……”薑楚喬嘟著嘴應了一聲。

“喬喬姐姐,你有心事啊?”

“有……”

“什麽心事啊?”

“我怕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人殺了啊……還有啊,哪怕不是被人殺

,我朝皇上如此昏庸,萬一鄰國借個什麽由頭進攻我朝,我們可就更慘了……被殺還能留個全屍呢不是……唉,我上輩子也沒做壞事兒啊……我年年還去義工呢……好人怎麽能沒有好報呢……”

“喬喬姐姐,你難道記得你上輩子的事兒?”

薑楚喬扭頭看邢玉妝,在看到她看自己那萬分驚恐的眼神兒時,她才意識到自己又“禍從口出”了,她忙衝邢玉妝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猜的嘛……我這樣善良,上輩子肯定竟做好事兒了!”

“唉……是啊……隻是我那可憐的小弟……”邢玉妝說著又抹起了眼淚。

薑楚喬想起什麽來,她靠近了邢玉妝問:“難道就沒有義士什麽的去清泉寺救人?殺不了那個天師,救幾個小孩子難度不大吧……”

“沒用的!聽說那清泉寺建得如迷宮一般,一般人隻進得去,卻出不來。那天師搜集齊了一百個童男童女,五日之內就會將他們殺掉!而且就算有義士,也不知道他們被關在哪裏啊!我苦命的小弟……嗚嗚……”邢玉妝直哭著又靠在了薑楚喬的肩頭。

“壞人一定會遭天譴的……”薑楚喬歎了一口氣,她們現在唯一能做的恐怕就是詛咒那個草菅人命的天師了。

就是因為這件事兒,邢玉妝不得不兩頭兒跑,她一麵要在醉仙樓做工,一麵還要去照顧自己被打得隻剩下半條命的老爹,而薑楚喬自然要幫邢玉妝的忙了,她交完了設計圖,又一並將要緊的事情囑咐給做衣服的繡娘後便又跟著邢玉妝往他們家的破小院兒去了。

明明是邢玉妝沒了小弟,但薑楚喬卻是天天像大難臨頭一樣神神叨叨的。四月底了,鄉村小路兩旁已滿是小黃花兒了。邢玉妝背著一個小包袱往前走,薑楚喬看著自己的腳尖跟在邢玉妝後頭。

突然薑楚喬停住了腳步,她仰天感歎了一句:“唉……被殺也好……說不定就又能穿回去了呢!但願能像上次一樣沒有感受到什麽痛苦吧……千萬別讓我在這裏被腰斬啊車裂啊……老天保佑……”

“喬喬姐姐!你又在求老天保佑了呀!我不是說過了麽,老天是不長眼睛的,要不然它能看著我們在這天底下受罪?走吧走吧!”邢玉妝扭著頭催了兩聲。

“好像也是……哎?你家院子門口怎麽那麽多人?”

邢玉妝家的小院子就在村口第三家,兩個人拐過了小路正好看到自家門口聚集了十來個村民。

“啊!不會是……不會是我爹……爹呀!”邢玉妝尖叫一聲踉蹌著就往自家的小院兒奔去,薑楚喬無奈又痛苦地翻了個白眼兒,也跟著加快了腳步。

邢玉妝還以為是自己的老爹有個什麽三長兩短,然而她們前天回來的時候他爹都能下床走了!所以有事兒的絕對不會是她爹,可是不管因為什麽事兒,這老天也太“照顧”邢玉妝一家人了吧?

等邢玉妝和薑楚喬趕到小院門口時她們發現邢老漢正坐在院子裏哭,不光是他哭,邢大哥也在哭,而且圍在她家院子門口的人也在哭!

這卻是因為什麽!

“玉妝呀!玉妝呀你可回來了!老天開眼了呀!這老天終於開眼了!”邢老漢激動地捶起了自己的胸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