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007章 露才
“得罪了姑娘,是石某太敏感了。”石鐵匠雖是嘴上向薑楚喬賠禮了,可是他那股警惕勁兒卻一直繃著。
好尷尬呀!
薑楚喬也盯著石鐵匠看,猛得她伸手指向了他,唬得石鐵匠後退一步紮了個穩穩地馬步。
“敢情鍛鐵鍛鋼這會兒還沒有大眾化呢?你們這種鐵匠鍛鐵還要在官府備案麽?我的天呐!”薑楚喬瞪大眼睛虛捂著嘴又學了一個嶽雲鵬。
石鐵匠並沒有聽懂薑楚喬的話,但薑楚喬的表情已經告訴他,他被深深地鄙視了!
“姑娘,你不是天朝人氏吧?”石鐵匠的眸子亮晶晶的。
“啊,我不是啊!”薑楚喬她敢承認嗎?!
石鐵匠的警惕稍稍放鬆了,他不甘心地道:“也不知道姑娘是從什麽地方來的,姑娘所說的鍛鐵方法,我們這兒沒有,若有也不會輕易告訴普通的鐵匠。”
我的天呐!
薑楚喬又捂了捂嘴,要不是石鐵匠是個通情達理的,她就死在這兒了好嗎?
關鍵她根本也不知道自己這是穿到什麽朝代來了!在醉仙樓呆了都一個星期了她也沒清楚這到底是什麽朝好嗎?就知道叫大天朝,當今皇上姓李!
“那……我說的那個防身的小刀,是不是就不能打了?”薑楚喬又試探著問。
石鐵匠一臉威嚴地看著薑楚喬,說得一本正經:“是不能打,但我想打……”
薑楚喬:“……”
就在薑楚喬木頭人兒似地站在那裏不知所措時,石鐵匠像打了雞血般地跑去案桌上拿了紙和筆,疾速地在上麵畫起了畫兒來!
薑楚喬小心翼翼地移動著小碎步往石鐵匠那裏去,她看著石鐵匠一麵畫還一麵振振有詞地念著:“淬……赤焰……三、蘭焰,嗯,這個冷鍛……嗯,姑娘,不是我石某向你說大話,我記得這些記號,隻有我一個人看得懂,我的大弟子都看不懂的!你放心吧,今天的事兒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還有我妹妹呢……”
“既然是你妹妹,那就與石某沒有關係了嘛……”
“好像也是……”
“哎姑娘,你這刀叫什麽來著?”
“啊……叫蒙……萌萌小彎刀!”
“好奇怪的名字!”
她敢說這刀的官方稱謂麽?一個縮小版的蒙古彎刀被她取了個這樣的名字,她也是無奈啊!
“那個,石大哥?石大爺?”薑楚喬狗腿地衝石鐵匠笑。
“姑娘還有何吩咐?”石鐵匠瞧著薑楚喬不大對勁兒。
“那個……過了今天我會不會被追殺呀?”薑楚喬可憐巴巴地絞起了手指。
“不會!姑娘你是外邦人士,受咱們大天朝保護的!石某雖不知道姑娘是因何流落到了我天朝上國,但以後姑娘的安全就包在石某身上了!”石鐵匠很是意氣地拍拍胸膛。
薑楚喬懷疑地看看石鐵匠,保護?我看是監視吧!
都是大意惹得禍啊!
然後薑姑娘和石鐵匠好像又成了可以在一起愉快地玩耍的小夥伴兒了。
回醉仙樓的路上薑楚喬就一直心不在焉的,邢玉妝頗為擔心地問了一句:“喬喬姐姐,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呀,不會是那會子去墳地沾到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了吧?”
“不——是!就是餓了…
…回去吃頓飽飯就好了……”薑楚喬越說越難過,到最後她抱著邢玉妝哼哼了起來。
邢玉妝一臉的莫名其妙,她想,也許是這天薑楚喬鬆懈了下來,想到了那個慘死的婆婆的緣故吧!話說她一下子沒了那麽一大荷包銀子,她也好難過呀!
夜半時分,烏雲遮月,邢玉妝已經睡熟了,而睡在她隔避的薑楚喬卻是惡夢纏身,她嬌小的身子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嘴裏還念念有詞。
這灰瓦房頂上,一個一身夜行衣的男人透過掀開的瓦片看了下麵的薑楚喬一會兒,他重新蓋好瓦片,身子如離弦的箭一樣射向了東方。
鎮國公府。
“石無雙參見世子殿下!”
深灰的蒙麵布被扯下,石鐵匠露出了他那憨厚的國字臉。他麵前的男主人端坐在書桌之後手裏拿著的正是他白天做記號的那幾張紙。
“查清楚那人的來曆了嗎?”
“那姑娘名為喬喬,是醉仙樓裏紅牌姑娘竹仙禾身邊的婢子,與她同在一處的還有一個叫邢玉妝的女子,皆是近幾天才入的醉仙樓。”
“喬喬?”男主人若有所思,瞬間又突然紅了臉,他忙轉過身看向了窗外那沒有月亮的天空。
“無雙試探過那姑娘,那姑娘似是什麽也不知道,經過白天那一嚇,喬喬姑娘這會兒正做惡夢呢。”石鐵匠又加了一句。
男主人冷若冰霜的眸子射向了石鐵匠:“了解得挺清楚麽,看樣子你和那位姑娘的關係很好。”
“不不不!奴才也是為了慎重起見!”石鐵匠的額頭開始滲汗了。
“下去吧。”
“是!世子!”
男主人關上了窗子,他扭頭看向了書桌上石鐵匠交上來的那幾張紙,嘴角浮起了一絲冷笑:看來,天也看不慣那老東西了呢!
“穀雨。”
“世子!”
男主人的窗子上浮出一個人影,那人影畢恭畢敬地行著禮。
“拿著石無雙的圖紙去一趟尚金局,讓他們將圖紙上的東西變成一件殺人的兵器。”
“屬下明白!”
天色微微亮的時候薑楚喬就醒了,她無精打采地下了床去看隔避的邢玉妝,發現她已經不在了。昨天一整晚薑楚喬都在作惡夢,她夢見自己被一幫怪獸追殺,也因此她在夢裏跑了一夜,累的要死。
薑楚喬洗了把臉往外走,轉到廚房門口時她問了一句沈婆子:“哎?沈媽,你有沒有看到玉妝啊?”
“玉妝啊,她天還沒亮就回去了,有人給她帶信兒說家裏出了急事兒,我本來說給她塞兩個幹糧讓她路上吃,她慌裏慌張的也沒聽到我說話就跑了。”
急事兒?她家裏人除了向她要錢恐怕沒別的急事兒吧?
薑楚喬隨手拾了一個黃饃就往嘴裏塞,沈媽笑眯眯地瞧著薑楚喬又道:“來,喝點湯,那個噎嗓子!”
“謝謝沈媽!”薑楚喬含糊回了一句,耷拉著眼皮吃幹糧。
沈媽一麵切菜一麵瞄了薑楚喬一眼,她看她精神不是很好就問了一句:“喬喬哇,沒睡好啊?”
薑楚喬懶懶地點頭。
“是不是因為前天你房裏招了賊了?唉,人怕出名豬怕壯,你沒來幾天就幫仙禾姑娘出盡了風頭,別的姑娘能不眼紅你?我看呐,你以後在這醉仙樓裏的日子要不好過嘍!”
薑楚喬皮笑肉不笑地衝沈媽裂裂嘴,她才不是因為這件事兒呢!
沈媽這話匣子一開就閉不上了,薑楚喬的目光漫無目的往大鍋那邊遊,在看到那個燒火的小哥時,她眼睛亮了一下。
這個小哥眼生呀!關鍵是這小哥顏值高!像這樣的貨色,花媽媽不讓他當龜奴讓他來燒火?這不符合花媽媽榨油機的本性呀!
“沈媽,那位小哥是新來的?”薑楚喬捅了捅沈媽。
沈媽一笑,張口招呼起那小哥來:“驚蟄,你過來!”
喲,這小哥叫驚蟄?名字挺特殊的!
“驚蟄,這位是仙禾姑娘身邊的喬喬姑娘,別看喬喬姑娘新來沒幾天,她可已經成了花媽媽的搖錢樹了!以後機靈點兒!喬喬姑娘人好,也大方,有她照應你呀,你舅姥爺就不用擔心了!”沈媽笑著拍著驚蟄的肩膀。
薑楚喬迷茫地瞧了沈媽兩眼,沈媽又笑眯眯地衝薑楚喬道:“他呀,是後院兒管事的遠房親戚,人木訥的很,本來家裏是賣給大戶人家當奴才的,人家嫌他連句討喜的話兒都不會說,這不,讓他來這裏做工來了!”
沈媽說完還給了驚蟄一個眼色,她見驚蟄依舊是垂著手,沈媽便恨鐵不成鋼地掐了驚蟄一把:“你這孩子,叫喬喬姑娘呀!”
“喬喬姑娘好。”
驚蟄也不躲,沈媽那齜牙咧嘴的一掐像是掐在木頭一樣,驚蟄也不說疼,得了沈媽的提醒,也隻是木木地叫了一句,臉上並沒有多餘的表情。
“這孩子……沒得救了!”濃媽圓著場。
薑楚喬一邊兒嚼著幹糧一邊兒歪著腦袋看驚蟄,不多一會兒驚蟄就被看了個大紅臉。沈媽將切好的野菜放入了冒著白泡的大鐵鍋裏,她用圍裙擦擦手,扭頭就看到驚蟄跟小媳婦似的還杵在那兒,而薑楚喬則跟個大爺似的鼓著腮幫著咬幹糧,空著右手還拾了一把碗,喝了一口湯。
“喬喬!你一個大姑娘家怎麽這麽看著驚蟄!瞧把這孩子看得!你也是,沒你的事兒了你還杵在這兒幹嘛!還不去燒火!”沈媽說著搡了驚蟄一把。
驚蟄木木地轉身,就聽到薑楚喬在他身後含糊不清地道:“沈媽,咱們這兒都時興用二十四節氣起名兒啊!我前兩天還看到過一個叫穀雨的人呢!”
沈媽嘿嘿兩聲和薑楚喬打趣兒去了,而蹲在火灶旁邊的驚蟄聽到“穀雨”兩個字兒時,眼裏卻是閃過了一絲慌亂。他斜著眼去瞧薑楚喬和沈媽,見兩個人嘻嘻哈哈地說起別的話兒來了,他暗暗舒了一口氣,往灶裏添了些碎樹枝兒。
其實薑楚喬白天也沒有什麽可忙的,要說起伺候竹仙禾,關鍵還是靠竹仙禾身邊那個叫青蓮的婢子,再加上她現在的長處已經露出來了,於是竹仙禾便叫她專門負責自己的衣服。
吃飽了喝足了,薑楚喬又向沈媽要了幾個榆錢饅頭便回房了,雖說她坐在桌子旁守著幾張畫紙,嘴裏還像模像樣地咬著毛筆,但她心裏想的卻是吳鐵匠。
她怕隻不定什麽時候來一撥兒人暗殺自己呀!她是不是得為自己找個靠山了?可這靠山要往哪兒找哇!
想著想著薑楚喬便睡了,可也隻不過是一小會兒,當屋外邢玉妝那傷心又慘烈的哭聲越來越近時,薑楚喬眯著眼睛從桌子上爬起來,剛好看到門“吱呀”一聲被打開,邢玉妝一麵抹著眼淚一麵往屋裏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