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006章 星象命盤
現在鍾妜的麵前擺著一個天大的難題。
她不曾伺候過別人不說,而且她的殼子好歹也是寧太傅的千金,府中不少人認得她,這樣以丫鬟的身份去伺候這兩位皇子又成何體統。她是一縷孤魂倒是不在乎,可是她不能占了寧孤抒的殼子還給寧孤抒惹麻煩,那也忒不厚道了。
她為難道:“三皇子,我奉了命要為去辦一樁及其重要的事,絲毫不敢耽擱……”
“我倒是第一次聽說地位卑賤的婢女敢拒絕皇子。”弈沉自打那第一眼後,就沒有再拿正眼見過寧孤抒,恍若她就是一個及其卑賤的塵沙,入不得他的眼。
弈瀚第一次見著自家三哥對一個丫鬟如此執著,再仔細瞧了瞧鍾妜。剛才見了她那身穿著打扮就沒有細瞧,這下仔細打量,才發覺這丫鬟竟然是一個難得的美人胚子。無論是五官相貌還是身段都是及其出挑的,細細再看,這樣不起眼的打扮,反而凸顯出一種清麗脫俗的美。果然三哥就是比自己有慧眼,看這情形,該成全自家三哥了。他同時也琢磨著要不要想個什麽由頭,幫三哥把這個丫鬟要了去……
“你叫什麽名字?在哪做事?”弈瀚問道,要幫三哥要到這個丫鬟首先得知道她是誰,找誰要她。
一個謊言撒下去,難免要撒更多的謊言來圓謊。
“奴婢賤名不足掛齒,剛來府中不久,正在學規矩,還沒有被派到任何一個夫人小姐處。”鍾妜悄悄抬眼,看到弈沉的臉色愈發地不好了,正仔細回憶自己是不是那句話說錯了的時候倒是自以為善解人意的弈瀚繼續發話了:“三哥,我突然有些不舒服,要去方便一下,你先逛著,一會再跟你一起回宮。”
弈沉有些疑惑地看向弈瀚,道:“估摸著太傅要回府了,不不必再來尋我,我們直接在前廳見他,最後一起回宮即可。”
弈瀚一副了然於心的表情,覺得自己似乎明白了弈沉的言外之意,兄弟一場,有些話三哥不方便找太傅說,那他幹脆就幫了三哥這個忙,去跟太傅要個這個丫鬟。
想
到此處,他的腳步變得輕快了起來,完全忘了剛才“不舒服”的說辭。弈沉看著他的背影,大抵也習慣了自家四弟素日來的神經言行,就很快地把眼光收回來,剛好落在了鍾妜身上。鍾妜雖然盡力做出低眉順眼的模樣,但卻關心著自己能否虎口脫險,一雙眼睛時不時地偷瞄幾下。結果一不小心,不安分地眼神就被弈沉捕捉到了。
鍾妜覺得自己的那個動作,也算是少女的一種嬌憨,再配上寧孤抒那不錯的麵皮,想來也應該是能讓弈沉這種情竇可能已經初開的少年動心那麽一下下的,但她卻在弈沉的眼中看到了赤裸裸的兩個字:嫌棄。
弈沉很快又把眼神移到別處,鍾妜覺得自己好似聽到了一聲夾雜著輕蔑的苦笑:“果真是有喜歡撒謊的毛病。”
鍾妜心裏一個“咯噔”,有些惴惴地望著弈沉,尋思著自己是不是哪句話又說錯了。她以為這個心思難以捉摸的皇子會又有個什麽讓人心驚的舉措,卻沒有料到他隻是揮了揮手,淡淡道:“罷了,我也不再為難你,你走吧,記住此生都不要出現在我麵前為好。”
鍾妜連應聲都沒有應聲,又一次忘了禮數,喜不自勝地轉身就走。跑過兩處假山,忽然她的腳步停住,鍾妜再也無法操縱這個殼子。這副殼子的嘴唇翕動,是鍾妜熟悉的淡淡語調:“這是哪兒?我為何在這?”
“嗬嗬,”鍾妜尷尬地回答,“許是你夢遊醒來……”
寧孤抒對鍾妜的“夢遊”之詞不置可否,不疾不徐走上回拂悠院的路。這些年鍾妜這個寄在寧孤抒身體裏的魂魄和寧孤抒交流的唯一方式就是嘴巴,若是被不知情的人見著了,還以為是一個瘋傻姑娘在自問自答。所以,為了避免讓人誤會寧孤抒腦袋有問題,在房間外,鍾妜都很自覺地盡量減少跟寧孤抒的對話。
這條回院的路不算短,寧孤抒又走走停停思索事情,回到拂悠院時已經過了半個時辰。寧孤抒前腳還沒有踏進拂悠院,蕙姑就地迎了上來。
“小姐,你剛剛去哪了啊?”蕙姑擔憂道。
“我睡了一覺,覺得有些悶,就出門隨便走了走,讓蕙姑姑憂心了。”
蕙姑舒了一口氣,“走走也好,總好比成日裏見著你都悶在這個院子裏。”見她神色倦倦,又問道,“可是累了?”
寧孤抒搖了搖頭。
蕙姑舊事重提:“那身衣服可還合身?”
“蕙姑姑,我想了想,還是不要去了。”寧孤抒回答得很是堅定。
“小姐,雖說這寧府冰冷得毫無溫情可言,但宮中還有你的親人啊。賢妃娘娘如今雖然不能幫襯你什麽,到底是你的親姨母。而這次大皇子也回來了,你小時候不是常念叨,他和公子是這個世上對你最好的人嗎?你,也不去見見他們嗎?”
鍾妜靜靜地聽著,突然感覺胸腔那個地方好似被誰揪起,緊接著又像是有無數根針狠狠地紮了下來。這種感覺叫“痛”,鍾妜已經有十年沒有體會到這種感覺。再想到今日自己竟然能操縱這副身子,估摸著自己的魂魄真的要完全融入到這個軀殼中去了。在這個殼子給她的“心痛”之感時,又驀地生出一種欣喜。兩種感覺交錯,真是好不醉人。
寧孤抒少有失態的時候,今日突然急急轉身就鎖住了自己的房門,將蕙姑鎖在門外。
鍾妜如同發現了知己一般,隻遺憾自己不能激動地握住她的手:“原來你也受不了蕙姑姑的嘮叨啊。”
然而她並沒有說準,寧孤抒沒有理會她,隻是從一個抽屜中翻出一個碧玉圓盤,盤中刻著一些複雜的圖像以及難解的文字。這個玩意兒鍾妜認得,是寧孤抒用來占星用的。鍾妜從寧孤抒的軀殼中醒來的時候,雖然還不能跟寧孤抒說話,就已經通過寧孤抒的眼睛看到寧孤抒這個人對古籍頗有研究,尤其是對星象占卜上麵更是精通。那時候的鍾妜,最先獲得的五感就是視覺,寧孤抒看什麽,她就看什麽,所以在被迫“看”了那麽多星象古籍之後,她也對這個占星有了一點皮毛的認知。
此時,寧孤抒是要放大招了嗎?她裝著一副行家的樣子,認真地看著星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