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八章 安頓

月蘭沉吟一下,劉大叔還要繼續說,月蘭已經打斷劉大叔的話,對奶媽道:“媽媽和劉大叔說說我方才的話,我進去裏麵,和阿弟說說話,等說完了,我再往裏麵去。”

月蘭的話雖隻有三句,卻是對不同的人說的,眾人都點頭,月蘭這才帶著弟弟走進屋內,一進到屋裏,樊棟也不去看四周擺設,就對月蘭道:“姐姐,這周家到底是什麽人家,是不是爹爹說過的那家,姐姐,還有……”

月蘭疲憊地坐在椅上,對樊棟擺手:“以後,不要再提起這件事,你隻要記得,周家的老夫人是我們祖母的至交,因憐憫我們失父失母,答應照顧我們。”

樊棟雖然年少,經曆了這些變化,也曉得事情輕重緩急,聽到這話就詫異地望向月蘭:“姐姐的終身……”

“那時節,我們不過是在繈褓之中,兩邊長輩相好,家境又接近,定下親事也是平常。可是這會兒已經不同平常,我們家敗落,周家卻已有了爵位。若再提婚事,縱然周家肯把我娶過門,可這過門之後的日子,就不一樣了。阿弟,我和你說這些,是要告訴你,有時候並不是嫁進高門就是好事。”

月蘭的話讓樊棟一陣沉默,接著才有些愧疚地道:“姐姐,這都是為了我。”

月蘭摸摸弟弟的頭:“並不隻是為了你,也為了我自己。你想,我若真嫁進來了,娘家又要仰仗周家過日子,到時自然事事都要聽從周家,那時候還說什麽妻者齊也?若我另嫁一家,這邊念著我的好,自然會事事為我做主。阿弟,我是個小女子,一生所求不多,不過豐衣足食,夫妻和睦。”

“姐姐休要說話哄我,我的姐姐是這樣好的人,足以匹配世上所有男子。”樊棟有些不服氣地嚷出來。

月蘭又笑了:“好了,你這話隻用記在心上,不要嚷出來,你好好地在這住著,好好讀書,好好科舉。等你中了進士這天,再到爹娘麵前祭奠,扶靈回鄉好不好?”

樊棟被月蘭說的又要哽咽了,門外已經響起奶媽的聲音:“姑娘,我家那個想見見姑娘。”

要是還在原先,月蘭已經叫劉大叔進來了,可這會兒是在侯府之中,男女大妨不得不提。月蘭嗯了一聲,見這屋內有屏風,就走到屏風後麵坐著。

劉大叔也曉得此刻比不得原先,進屋後也隻在門邊垂手站著:“姑娘的主意,我家裏的已經和我說了。姑娘受委屈了。”

“這算不上委屈,雖說無需我叮囑,不過劉大叔還是要記得,以後不許說出這事來。”月蘭的話讓劉大叔連聲應是。

月蘭在屏風後又看向奶媽:“以後我要住進裏麵去,媽媽還是能出來的,有什麽事,大叔就和媽媽商量。阿弟就托付給大叔了。”說著月蘭在屏風後對著劉大叔行禮下去,劉大叔急忙跪下阻止。

月蘭又交代了樊棟幾句,也就帶上奶媽跟了婆子往裏麵去。

月蘭回到周老夫人屋裏時候,正是要傳午飯時候,周老夫人身邊多了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女,一雙大眼十分動人,正在和周老夫人撒嬌。

月蘭曉得,這定是周老夫人的親孫女,府內的大姑娘,方才周老夫人提過一下,這姑娘名喚蕙蘭。

瞧見月蘭進來,蕙蘭已經看向月蘭,臉上全是好奇,周老夫人對月蘭招手:“月兒快過來,這是你妹妹,叫蕙蘭。你還不曉得吧?當初我和你祖母相好,還曾約定若有了女兒,名字就叫月蘭蕙蘭,讓外麵人以為,這是姐妹一雙。誰知偏生不巧,都沒生下女兒,到了孫女時候,這名字才算用上。”

周老夫人說話時候,蕙蘭已經站起,打量了一下月蘭就對月蘭行禮道:“姐姐好。”

既然周老夫人都這樣說了,月蘭也就不再推辭,雙手扶住蕙蘭:“妹妹好。”周老夫人拍拍自己身邊位置:“都快坐下吧。這樣才好,兩姐妹和和氣氣的。”

“祖母說的,活似我是什麽小氣人一樣。”蕙蘭愛嬌地說著,接著就靠在周老夫人懷中:“等哥哥來了,讓他見見月姐姐,兄弟姊妹之間,那才叫和睦呢。”

提起周瀾,周老夫人神色微動,但還是對蕙蘭道:“雖說是通家之好,你姐姐總還是沒出閣的閨女,貿然見到外男不好。”

蕙蘭的腮幫子鼓起來:“祖母這話,倒有些像母親說的。”

“你母親說的有道理,自然要聽。”周老夫人安撫著孫女,月蘭的眼神微動,看來這周老夫人和周夫人,並不像外表那樣和睦,不過這也和月蘭沒多少關係,隻要安安穩穩的,在這周府生活,過上兩年出嫁就好。周府的風雲變幻,原本就和月蘭無關。

剛想著周夫人,周夫人就笑著走進,和周老夫人說了幾句,吩咐擺上午飯,眾人吃過午飯,周老夫人就要歇息,命秦嫂子帶著月蘭去給月蘭布置好的屋子。

周老夫人上房一共有五間,中間是周老夫人會客之所,起居在中間旁邊那間,臥室在最東邊。西邊兩間屋還空著,就把這兩間屋撥給了月蘭,也是一模一樣的,靠中間那間是月蘭起居和丫鬟們值夜之所,最西邊那間是臥室。

秦嫂子打起簾子,帶著月蘭走進屋內,屋內等著的丫鬟已經上前來行禮,月蘭舉目觀去,見六個丫鬟個個都生的清秀,禮儀嫻熟,不由對秦嫂子微笑:“多謝秦媽媽了。”

“姑娘這話說的,就讓我不敢接了,不過是分內之事。姑娘往裏麵請,這裏布置是按我們大姑娘的房間布置的,若有什麽不周到的,姑娘隻和我說就是。”秦嫂子說話時候,一個丫鬟已經打起簾子,月蘭進到屋內,上麵一張架子床,床邊有衣架,窗下有小榻,壁上掛了一副消寒圖。

床榻之外,桌椅俱全,梳妝台上各種梳子抿子也是齊的。月蘭瞧過了,又對秦嫂子微笑致謝。

“姑娘既然沒有什麽異議,

那我也就先回去服侍老夫人了。這些丫鬟們,姑娘千萬不要客氣。”秦嫂子叮囑一句告辭,月蘭送了秦嫂子出去,回到屋中時候見奶媽正在和那些丫鬟說話。

月蘭沒有上前打斷,隻是在旁聽著,奶媽不外就是問問這些丫鬟們名字,各自來曆出身。

因著周家大發跡不久,這些丫鬟裏麵也沒有家生子,都是從外麵買進侯府的。奶媽問過之後就對月蘭笑著道:“姑娘,僭越了。”

“媽媽是疼我,並非僭越。”月蘭含笑說了一句就對丫鬟們道:“既然都是秦媽媽教出來的,那我也沒有什麽多餘的話好說,橫豎侯府自有規矩,各自按著規矩去罷。”

眾丫鬟齊聲應是,兩個大丫鬟一個叫紫燕一個叫紅雁,等月蘭說完,紫燕就扶月蘭坐下,紅雁已經端過一碗茶來:“姑娘請喝茶。我們能來服侍姑娘,那是莫大的榮幸呢。”

果真會說話,到了這會兒,月蘭心中的忐忑才全消去,再次打量起屋子來,既然周家安排的這麽妥當,李氏那邊,自然也會幫忙安排,倒不用自己去多說了。

月蘭料的不錯,周老夫人安頓好了月蘭之後,就把秦嫂子叫來,讓她去告訴她男人,帶上幾個下人,前去樊家嚇唬李氏,還要把樊家那些剩下的產業都給拿回來,雖說那些產業不多,可也要留給樊家的人而不能被白白霸占。

秦嫂子領命而去,秦嫂子的男人喚做秦三,既然主人家身份變了,他也從一個專門跑腿的,成了這侯府管家之一,不過因著周夫人已經占了大管家的位置,秦三就專門跑跑外麵的事。

樊家的事,秦三也是知道的,聽到樊家的姑娘少爺被繼母這樣逼迫,秦三未免想起周夫人的一些行徑,無奈自己隻是下人也不好去說主人家的不是。現在有了這個機會,當然就要借著這個繼母,出出自己的一口氣。

秦三帶了幾個家人小廝,騎著快馬,按了劉大叔說的路線,不上半個時辰就到了。站在村頭秦三勒住馬不由歎息,誰能想到,樊周兩家離的竟這樣近?若能早曉得,最少樊程就不會去的那麽快。

秦三還在感慨,就聽到耳邊傳來爭吵之聲,一群人推推擠擠從村裏走出,一個高亢的女聲在那道:“是這幾個小賤人逃走,你們不讓我去報官把人給抓回來,倒要說我騙婚,這是什麽道理?”

“李氏,你也休要說這樣話,定是你們家見別人家給的聘禮更多,把人給送走了。”另一個人也在尖叫。

秦三聽了一耳朵,微微點頭,真是來的早不如來的巧,於是秦三也不下馬,隻對著那群人高聲問:“你們吵什麽?我們主人家是當官的,倒可以替你們排解排解。”

邢家的人還沒回答,李氏已經看見秦三的衣著打扮,高頭大馬,穿的是綾羅綢緞,說話的語氣,還帶著小廝。李氏頓時判斷出來秦三的主人來頭不小,已經撲在秦三的馬前大哭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