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五十一章 不承認

一句話讓月蘭眼裏的淚都要落了,急忙擦了淚,對周老夫人行禮:“老夫人對我們姐弟的恩情,實在是沒齒難忘。”

“什麽沒齒難忘?你是我孫媳婦,等過了門,就是一家子,一家子難道還要叫你們被欺負了去,快去吧。見過了娘家人,等把李氏那邊的事兒給料理了,到時候,你什麽都不管,隻用安心等著出嫁。”

周老夫人的話難免讓月蘭又紅了臉,對周老夫人再次行禮後也就腳步輕快地走出去。

周老夫人看著月蘭的背影,不由歎了口氣。秦嫂子在旁聽見,對周老夫人道:“樊姑娘事事都能做主,老夫人為何還要歎氣?”

“我不為別的,我為的是,月蘭的心裏,依舊不確定,不安定。人啊,如果太不確定了,有時候就會瞻前顧後。再說了,這瞻前顧後和深思熟慮,外表瞧著是一樣的,實際做出來,是不一樣的。”秦嫂子聽了周老夫人這話就微笑:“所以老夫人做出這種種安排,為的就是讓樊姑娘安心?”

周老夫人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外麵,但願月蘭能明白自己的心思,安心地在侯府,也能夠成長為足以庇護住侯府所有人的侯府少夫人。

月蘭來到前麵,見過了樊三老爺,見樊三老爺果真笑容和藹,說的話也很合禮數,並沒有什麽過分的要求,心這才放下來,不過月蘭不好久待,見過樊三老爺之後也就告退。

“也不是我稱讚自己侄女,當初上京時候,還是小孩子呢,這會兒就是大人了,真是看起來又穩重又大方。”樊三老爺稱讚了月蘭一句,這才對樊棟道:“你們姐弟有這樣教養,也算沒有墮了我們樊家的名聲,等到明兒,和你那繼母料理了,從此你們姐弟就在侯府安心住著。”

樊三老爺說一句,樊棟就站起身說一個是字,等樊三老爺說完,樊棟這才坐下。周侯爺已經笑著道:“好好,果真樊家的教養和我們周家不一樣,也不是我說,我兒子你也見過的,那時候就跟個猴兒似的,現在更是個猴兒。”

樊三老爺曉得周侯爺說的是客氣話,自然也就順著周侯爺的意思讚美了周瀾幾句。周侯爺也命人把酒擺出來,宴飲一會兒才散。

月蘭從前麵回來,回到自己房中,一進到房內,就聞到蘭花傳來的幽香。想起周老夫人方才說的話,月蘭的手不由拂過這盆蘭花。月蘭雖然不想承認,但這心中的焦慮卻是一天都沒減少過,正因為心中焦慮,才會讓月蘭更為小心,不敢多說一句,多走一步。

今天周老夫人的話,還有那天秦先生說的,難道說,真的可以把這焦慮減輕一些,可以理直氣壯地依靠侯府?不,不,該說,可以在某一天,撐起侯府,可以想想自己是誰,而不是害怕地,擔心地,縮在那裏,小心地應對,小心地觀察。

我喜歡你,周瀾的這句話又在月蘭耳邊響起,月蘭淺淺地笑了,那種歡喜又開始

漫上。喜歡,給予,從而接納,而不是小心地審視,擇取最合適自己的一個選擇,這種感覺,其實還是很好的。

“姐姐!”蕙蘭的臉突然出現在月蘭眼前,月蘭嚇了一跳,對蕙蘭嗔怪地道:“怎麽也不出個聲,一說話就嚇到我了。”

“我進來好長時間了,想要和姐姐說話呢,可是姐姐隻是看著這盆蘭花,一會兒笑了,一會兒又不高興了,我不曉得姐姐要做什麽,所以才不敢喚姐姐。”蕙蘭坐在蘭花旁邊,仔細瞧了瞧蘭花:“這盆蘭花雖然名貴,但也不是什麽特別的東西,姐姐為何隻看著蘭花神情就如此豐富?”

蕙蘭的話讓月蘭的臉紅了大半,蕙蘭已經站起身,笑嘻嘻地扳著月蘭的肩膀:“我曉得了,這是因為是哥哥送的,所以姐姐才格外歡喜,因為是哥哥送的,所以姐姐才……”

月蘭打惠蘭的手一下:“又胡說八道什麽呢,你再胡說,我不理你了。”

“我是你小姑子,你不理我,我就去尋哥哥告狀。”蕙蘭笑嘻嘻地說,月蘭聽到這話,臉上更是紅的不能瞧。蕙蘭摟住月蘭的肩膀:“我想著,姐姐一定很喜歡哥哥,不然的話……”

“什麽喜歡不喜歡的,就你胡說八道,等我去告訴秦先生,秦先生定會罵你。”月蘭還在掩飾,蕙蘭的手一拍:“這有什麽好和秦先生說的,你和哥哥,是未婚夫妻,這天下,他喜歡你,你喜歡他,這才是天經地義的,別說我胡說,等我去問問秦先生,是不是這未婚夫妻不能互相喜歡?”

說著蕙蘭佯裝要走,月蘭扯住她:“你說這話,羞是不羞?”

“這房內隻有你我兩人,那書上還有寤寐思之的話呢,我們又都是閨中女兒,談談這些私房話有什麽不可以?”蕙蘭越發理直氣壯,月蘭更感羞澀。蕙蘭說話時候,秦嫂子已經聽見,快步走到門外聽起來,等聽到蕙蘭說的月蘭沒有答話。

秦嫂子捂住嘴忍住笑,回到周老夫人房內把這話和周老夫人說了。周老夫人倒笑了:“我都沒想到惠丫頭有這麽伶牙俐齒的一天。”

“大姑娘也是愛說話的,再說漸漸大了,有自己的主見是平常的。”秦嫂子笑著說了一句,蕙蘭已經拉著月蘭走進,聽到秦嫂子說自己眼珠一轉就看向秦嫂子:“秦媽媽,您這背後和祖母說我什麽壞話,可是說,我不如月姐姐穩重?”

秦嫂子拍一下蕙蘭的手:“並不是說你不如樊姑娘穩重,說的是,你難得把樊姑娘給說的說不出話來了。”

蕙蘭啊了一聲,月蘭雙頰頓時又紅起來,蕙蘭上前抱住周老夫人的胳膊撒嬌:“原來秦媽媽全聽到了,祖母可以為,我是在欺負嫂子呢?”

“當然不會這樣想,不過你這話,隻能在這裏麵說說,要是傳到外麵啊,我瞧著,這麻煩就大了。”周老夫人笑盈盈地對蕙蘭說著,蕙蘭點頭不迭。月蘭聽著她們的對話,麵上

笑容越來越深,也許,放開懷抱,並不像想象中的那麽困難,這些人,將是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後半輩子,將和她們密不可分。

到了第二天,周侯爺特地告了假,又讓周瀾也來了,還把那村裏的裏正,當時給李氏接生的穩婆,左鄰右舍也請了來。李氏在客棧內住了幾天,覺得銀子快要花光,琢磨著要不要再去侯府鬧上一鬧,就見有人來請。

李氏也和李大舅一起進了侯府,李氏是個沒見識的鄉下婆子,李大舅比她的見識多的有限,一進了侯府,李氏就被侯府的富麗堂皇給嚇住了,再看一看前麵帶路的婆子,覺得比自己穿的還要好些。

李氏的頭立即低下,李大舅還想撐一撐麵子,拉一下李氏的衣衫,低聲道:“你怕什麽,你這會兒是他們家的客人,不要這樣。”

雖然李大舅是這樣說,但李大舅的手心裏,還是有汗出來,等一進到侯府前廳,裏麵的擺設先讓李氏和李大舅看的眼花繚亂,四壁掛著的字畫都是不認得的,上麵的桌椅板凳雖然都是一樣的桌椅板凳,但那材質那做工,就不是普通的。

還有茶杯啊,茶壺啊,都是李氏沒見過的。這會兒連李大舅都不敢再說什麽,小心翼翼地坐在椅上,還怕自己把那椅袱坐髒,扭來扭去不敢把身子坐正了。李氏隻敢手裏拿著杯子喝茶,隻覺得這茶很香,是從沒嚐過的香味。

這茶杯所用的瓷也不是一般的瓷,李氏雖曾見過細瓷,那還是當初樊程沒過世的時候,但也沒這個瓷這麽好。

外麵響起腳步聲,李氏和李大舅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周侯爺和樊三老爺已經走進廳內,樊三老爺往李氏身上掃一眼,眉頭就皺起來,這麽村的婆子,隻能說比那些村姑稍微好一點,怎麽就做了樊家的媳婦?

李氏和李大舅不認得樊三老爺,更不認得周侯爺,隻覺得他們身上穿的衣衫都是自己沒見過的。

周侯爺和樊三老爺各自坐定,周侯爺這才問賴大:“那,樊太太來了沒?”

賴大已經指著李氏對周侯爺道:“侯爺,這就是樊太太……”

李氏站起身,對周侯爺剛要福下去,樊三老爺已經道:“且慢,家兄這一房,是在外麵娶的,原本就沒帶回家去,拜過祖先拜過宗祠,雖說是事出緊急,可我後來又聽說,這已經又另嫁過,哪能算得上家嫂?”

李大舅急忙嚷道:“我,我家妹妹沒有另嫁,休要血口噴人。”

樊三老爺隻是微笑:“別的事兒我也不追究了,畢竟舍侄和舍侄女,現在好好的呢,不過這樊太太三個字,以後還是不要提起。更不要隨便跑來侯府哭訴,說什麽是舍侄女的繼母。家兄當初娶的嫂子,也是一樣人家的閨秀,上侍公婆,和妯娌們十分和睦。在外因乏人照顧兒女,另娶一房雖說是平常事,可若是真心實意地對待,那我們樊家,認了這個嫂子也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