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二十七章 勸說
周老夫人畢竟年紀大了，掙了幾下沒有掙開，心裏恨的不行，對周夫人道：“你滾開，都是因為你。”
他們倆的爭執周侯爺並沒在意，他眼中隻有兒子，兒子滿麵倔強地站在那裏，周侯爺的胡子都氣的翹起來，手一緊，槍尖就進了周瀾的衣衫，周瀾覺得槍尖抵著自己的皮膚，那麽涼，周瀾此刻並不害怕，卻是平靜，還有，揮之不去的絕望。
周瀾看著周侯爺：“父親，難道說，您真的不信兒子嗎？”
周侯爺的手微微一抖，就高聲道：“我先殺了你，再去給王爺請罪。”
“你要敢殺了他，那我就一頭撞死在這裏。”周老夫人顧不得和周夫人糾纏，顫聲高叫。周侯爺的手微微一抖，周夫人已經尖聲叫出：“老夫人，您怎能讓侯爺背上這不孝的罪名？”
不孝兩個字戳疼了周侯爺的心，周侯爺看著兒子：“好，好，我今兒就把這不孝的根源，都給滅了。”
“爹爹！”一聲驚呼傳來，接著蕙蘭已經跑進廳裏，她飛快地跑到周侯爺麵前，給周侯爺跪下：“爹爹。哥哥就算有錯，也不用這樣要殺了他！爹爹，就算哥哥有錯，您難道就不能看在我們死去的娘份上嗎？”
周侯爺素來疼女兒比疼兒子更厲害些，此刻見女兒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心已經軟了，手在那顫抖，槍已經慢慢地離開周瀾的心口。
周夫人見蕙蘭出來，暗恨蕙蘭出來破壞，已經哭著道：“侯爺，姑娘說的是，看在死去姐姐的份上，什麽錯不能忍呢？”
這一聲又讓周侯爺的心硬起來，看著周瀾：“你認不認錯？”
“爹爹為何不相信兒子呢？”周瀾還是那麽一句。蕙蘭不由著急，都什麽時候了，自己哥哥怎麽還在這裏倔強？因此蕙蘭伸手拉一下周瀾：“哥哥，這會兒你別和爹爹強了，趕緊認錯罷。”
“我沒有錯，為何要認？”周瀾的唇緊緊抿成一條線，隻有這麽一句。
周侯爺殺心又起，把蕙蘭推開：“你讓開，今兒犯下這麽大的錯都不肯認，以後還不曉得要釀成什麽樣的大禍。”說著周侯爺又積蓄力氣，這一下，隻怕能把周瀾穿個對穿。蕙蘭魂飛魄散，抱住周侯爺的槍不肯放：“爹爹，爹爹，哥哥不是不肯認錯，隻是……”
“他就是糊塗，這樣糊塗的人，以後對我們侯府，又有什麽好處？”周侯爺高聲喊著，蕙蘭越發被嚇到，淚淚如雨，隻有懇求周侯爺。
“侯爺，樊姑娘求見。”就在局麵不可收拾時候，紫雁匆匆走來，對周侯爺稟告。
月蘭？這一家子吵的厲害了，周侯爺倒沒想到家中還有客人，還想讓月蘭進來，已經爬起來的周夫人對紫雁道：“雖說是通家之好，可也有家醜不可外揚的道理，告訴樊姑娘，等到……”
“伯母這話，做侄女的就要大膽駁一下了。”月蘭的聲音已經
響起，接著月蘭走進廳內，對周老夫人周侯爺周夫人微笑道：“按說，這事是周家的事兒，我一個外人，又是客居，是不該說什麽的。隻是侄女想起一件事，十分不安，這才大膽讓丫鬟來說，想要求見伯父。”
蕙蘭看見月蘭走進，如同有了主心骨一樣，坐在地上對月蘭道：“月姐姐，你來就好了，我想勸爹爹來著，可不曉得怎麽說，反而讓爹爹更生氣了。”
月蘭對蕙蘭微微一笑，這才看向周侯爺：“伯父，這話不該做侄女的說。不過有個道理呢，常言道子不教父之過。長兄的教養，通京城都曉得。伯父這會兒快刀斬亂麻要把長兄給殺了，好去和王府謝罪，豈不是告訴全京城的人，您的家教不好？”
月蘭這話，委實大膽，周夫人不由望一眼月蘭，還在心中想著要怎麽把這話給挑破。
月蘭已經又開口了：“伯父，自然這還有一說，就是伯父您大義滅親，但再容侄女說句大膽的話，長兄雖則性情倔強，但這件事，又沒有謀逆，衝撞了王府馬車是事實，但長兄努力救回王府郡主，也是事實。伯父望子成龍，覺得長兄做的不夠好，卻忘了，長兄今年不過十六歲，又是個沒有上過戰場的人，能在遇到這件事時，隨機應變，沒有釀成大禍，如此膽識，也算少有。伯父自然是英雄人物，出生入死，可是再容侄女大膽說一句，伯父第一次上戰場時候，必定也不是現在這樣的穩重。伯父想要長兄長成伯父這樣，是對的，可也要給長兄時間。不然就成了拔苗助長了。”
月蘭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口齒清晰，一番話說的又十分有道理，周侯爺手裏的槍，慢慢地又往下移。周夫人見狀又有些急了，拚命在心裏想要怎樣開口。周老夫人鬆了一口氣，對周侯爺道：“月兒說的很有道理，凡事都要仔細想想。你想我們是一家子人，遇到這樣事情，本該是好好商量，要怎麽去王府，怎麽和王爺賠罪，而不是這樣見了麵就要打要殺的。兒子是你的，你要打要殺也是可以的，可是你的兒子也是我的孫子，你喊打喊殺時候，可曾想過我的心？”
周老夫人後麵的話，對周侯爺已經是責備了，周侯爺不由有些慚愧，把槍收回來。周瀾感覺到抵在自己心口的冰冷消失，這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月蘭已經對周老夫人道：“老夫人愛孫心切，伯父又對長兄有莫大期望，長兄呢，又是個眼裏揉不進沙子，覺得自己做的不錯，為何伯父還要口口聲聲叫他認錯。三下裏這一湊，才鬧出這樣事來。要我說……”
月蘭故意停下想了想，攤開手：“這才是一家子呢，若不是一家子，也不會鬧成這樣。”
“月兒你說的對。”周老夫人歎了一聲，對周瀾道：“聽到你樊家妹妹說的話了？哎，你們父子，都是這樣倔強，這一見了，你不服我，我不服你，也是有的。瀾兒啊，你總是你爹的兒子，該低頭時候就要低頭，好好地給
你爹跪下，說你錯了。”
周瀾應是，給周侯爺跪下：“兒子方才也是情急，才衝撞了爹爹，爹爹莫惱。”
周侯爺見兒子這會兒認錯，仔細咂摸著月蘭的話，承認月蘭說的也對，兒子才十六歲，就能如此處理，算不上有很大的失誤。但要周侯爺承認自己的錯，周侯爺又拉不下這個麵子來。
蕙蘭已經站起身，對周侯爺撒嬌地說：“爹爹，你惱怒哥哥也就算了，方才為何還把女兒也推了一下，難道女兒也錯了不成？”
周侯爺被女兒撒嬌的問話，說的有些臉紅，急忙掩飾地道：“情急之中，這也難免。”
“姑娘不要怪你爹爹，方才我也被侯爺推了一下。其實想起來呢，也是我口齒沒有樊侄女的伶俐，才沒勸住侯爺，實在不應該呢。”周夫人心中失望，但也要出來收科，上前對蕙蘭說。周老夫人看向月蘭：“不錯，今兒要是沒有月兒這個明白人，我們這家子，竟都成了糊塗人了，到時為了一點點小事，釀成大禍，那才叫追悔莫及呢。”
“要說也不算小事了，畢竟事關王府。不過隻因這事，老夫人太關切了。”月蘭安慰著周老夫人，周瀾聽著月蘭的話，祖母太關切了，所以情急之下，才想不出好辦法，那就是說，月蘭不關切，這才能勸解眾人，是這樣嗎？
她並不關切自己，所有的勸解，都隻是因為，她住在侯府，需要盡一個客人的本分。周瀾覺得自己的心被什麽挖空了，空的厲害，也疼的厲害。
周瀾想歎氣，但又不曉得該如何歎氣。周侯爺已經點頭：“侄女說的對，哎，我們這一家子，你伯母還好一些，我也好，惠兒也好，你兄長也罷，都是一家子急性子，遇事就容易上火。侄女，你也來和我說說，等明兒去了王府，該怎麽說，才能讓王爺不動怒？”
月蘭微笑：“王爺的脾氣，我也不曉得，不過要照侄女的想法，不管是去哪裏，姿態總要擺的低一些，誠懇道歉，若……”月蘭仔細想了想：“若是王爺不肯見您，您也不用再和兄長發火，隻在府門口等著就好。”
“侄女這是怕我又發了火，讓事情鬧大？”周侯爺冷靜下來，也就對月蘭十分信任，仔細問著。
月蘭微笑：“侄女不過是有點小見識罷了，不過郡主受了驚嚇，難免王爺會心疼，不肯見人也是常事。”
周侯爺嗯了一聲，就對周夫人道：“侄女說的對，你明兒好好準備禮物，還有，我們再細商量商量。”周夫人應是，看了眼月蘭，月蘭還是站在那裏，麵上神情平靜，周夫人心中不由一動，這樣的女子，自己想要算計她，會不會太……
不過這念頭也就一閃而過，周夫人又和周侯爺說起話來。既然周家一家子要商量，月蘭也就告辭出來，蕙蘭跟著月蘭出來，抱著月蘭的胳膊心有餘悸：“姐姐，當時你就該跟著我出來，不然……”
（本章完）